阮久看着,心中愈发怀疑。

    可是从皇宫里出来,一路上英王都在,阮久也不敢问他们,只跟他们说:“我先回家一趟,下午客满楼见。”

    “行了,你快回去吧,下午见。”

    朋友们朝他挥挥手,阮久就这样上了马车。

    *

    阮久回到家时,家里人都在门前等他,见他来了,就簇拥着他进去。

    阮久被爹娘一人一边围住,嘘寒问暖。

    “我们家小久都长这么高了,比娘亲还要高了。”

    “怎么样?鏖兀那边还好吧?这回什么时候走?”

    “中午想吃什么?娘亲马上吩咐他们去做。”

    “鏖兀那边实在是多灾多难的,才几年,发生了好几场宫变,没牵连到你吧?那小子……大王对你还算好吧?”

    阮夫人停下脚步,沉下脸,对阮老爷道:“是我先跟小久说话的,请排队。”

    阮老爷想要反驳,被夫人瞪了一眼,就弱弱地退到后面去了:“久久,晚上来书房找爹。”

    阮久点头:“好。”

    而后阮鹤上前,接替了阮老爷的位置,抱住阮久的手,温声道:“小久,在鏖兀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阮久同他咬耳朵,“我带回来的人在哥那里吗?”

    阮鹤低声道:“嗯,不过那个人戴着‘盖头’,谁都掀不开,等会儿还要你过去看看。”

    “明明是斗篷。”阮久摸摸鼻尖。

    阮老爷积极检举:“夫人,小鹤插队!”

    阮久一把抱住兄长:“这是本王后钦点的……兄长!特许一直一直跟着我的。”

    *

    离午饭还有些时候,阮久黏着兄长,跟着兄长回了院子。

    换了新的地方,刘长命显然有些不安,他站在院子里,随时准备逃跑去找阮久,又因为阮久嘱咐他,不要乱跑,到时候他回来找他的,只是站在原地。

    而刘长命也还记得阮久说戴好斗篷,不要让别人看见他的脸的嘱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斗篷。

    阮久跟着兄长过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院子里。

    阮久道:“……小猪说他是暗卫,还是保护兄长的暗卫,但是我不太懂,我们家哪里有养过暗卫?”

    阮鹤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让哥看看。”

    就算刘长命是阮久带回来的,阮鹤还是下意识把他挡在自己身后。

    他上前要揭开刘长命的斗篷,还没有动作,斗篷就被拉住了。

    阮鹤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别怕,我没有……”

    他话音未落,刘长命便猛的一下,自行掀开了斗篷。

    与阮鹤对上目光的时候,他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泪流不止。

    阮鹤也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一眼阮久,给刘长命抹了抹眼睛:“有什么事情,先别告诉他,等等再跟我说。”

    这自然指的是阮久。

    阮鹤坚定地摇头:“我不想让他卷进朝堂纷争里。”

    刘长命似乎是听懂了,点了点头。

    阮久凑上前:“怎么样?哥,你认得他吗?”

    “认得。”阮鹤笑了笑,“是上次出征的时候,在军营里见过面的。”

    “噢。”

    阮鹤忍不住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像我信上说的那样,中毒了。”

    阮鹤点点头:“进去吧。”

    阮久躺在竹榻上,枕着阮鹤的腿。刘长命看了一眼,在竹榻便蹲下,试图模仿阮久的动作。

    阮久一跃而起,把他按住:“不可以!这是我哥!”

    第76章

    虽然阮久已经长大了——自以为, 但兄长还是下意识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把他保护得很好,不让他知道那些危险的事情。

    阮久试图问他, 刘长命究竟是谁,但阮鹤不肯告诉他, 只说是从前在军营里见过的。

    他问刘长命, 刘长命还不会说话。

    而且, 刘长命在见到阮鹤的一瞬间,他的病情好像瞬间有了飞跃式的进展。

    不仅把阮鹤和阮久分清楚了,还能听得懂阮鹤说话了。

    原来赫连诛猜得没错, 他根本就是把阮久当成了阮鹤, 一分清楚之后,就像从前黏着阮久一样, 黏着阮鹤了。

    阮久瘪嘴:“真讨厌。”

    阮鹤摸摸他的脑袋:“好了好了,你把他带回来就很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哥会处理好的。你不是带了礼物回来吗?下午要去见朋友,不用先把礼物分一下?”

    阮久抱着手, 不满地抱怨:“明明是我带回来的人, 还不让我知道是什么事情。哥不说我也知道,是前几年打仗的事情。他肯定是哥的暗卫,在战场上知道了一些秘密,有可能是关于打仗的事情,然后被人下毒,和……”

    阮鹤捂住他的嘴:“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阮久委屈巴巴地拿开他的手:“猜出来的。”

    “可别跟别人说。”阮鹤正色道,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 但是哥, 到底是不是这样啊?”

    “我现在也不清楚。”

    “那我等等把从赫连诚那里拿来的书信给兄长看看,其实我看不太懂,他们写信,用的好像是暗语。”

    说起这件事情,阮鹤便沉下脸了:“当时去的时候,怎么不先问问兄长?”

    阮久忘了这件事情,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尖:“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我不去的话,东西可能就被……”他笑着捏捏兄长的胳膊:“哥你别生气嘛,反正我又没事,当时都赫连诚已经死了,还有小猪陪着我呢。”

    唯独是这种事情,阮鹤不理会他的撒娇,表情严肃,语气凝重:“我宁愿这件事情永远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也绝不想让你去冒险。”

    见他发怒,阮久连忙收敛了神色,小心地做出保证:“我知道了嘛,以后会小心的。”

    阮鹤神色不改:“不是小心,是下次绝不做这种事情。”

    他平素温和极了,忽然板起脸来,把神智还不清楚的刘长命都给吓住了。

    阮久倒也不害怕,还小声抱怨:“都说了知道了,还那么凶。”

    阮鹤这才缓了神色:“哥还不是担心你。”

    “那他到底是谁的暗卫?”阮久指向刘长命。

    阮鹤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太子的。”

    “啊?”阮久怔怔地抬起头。

    “皇室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件事情,大概就是针对太子的,你别掺和了,我会去告诉太子的,让他查的。”

    阮久见他神色坚定,不容拒绝,不想答应也只能应了:“那我去把信拿给哥。”

    “嗯,去吧。”

    *

    把书信交给兄长之后,兄长便不让他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阮久什么也没再问出来。

    “那刘长命到底叫什么,总能告诉我吧?”

    “他就叫刘长命。”

    阮久自然不信:“哪有这样的?”

    阮鹤道:“太子手下暗卫都只照数字编号,他原本就没有名字,你给他起了刘长命这个名字,他自然就叫做刘长命了。”

    阮久还是有些不信:“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去吧,下午不是还要见朋友吗?”

    阮久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他的院子早几个月就收拾出来了,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摆设都没有变过。

    阮久把从鏖兀带来的几个大箱子打开,把里边的东西都搬出来,摆满一地,礼物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写上收礼人的名字,让侍从们送去。

    送给萧明渊他们的,当然是下午由他亲自带过去。

    吃过午饭,阮久小睡了一会儿,就带着礼物去了客满楼。

    他以为他到得已经够早了,结果他去的时候,客满楼的总管还认得他。

    “阮小公子来了?快进去吧,八皇子他们都到了。”

    阮久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实在是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只能跟着他进去了。

    大厅里正弹奏《采莲曲》,一听就知道是萧明渊亲点的。

    还是从前那个视野最好的包间,阮久进去的时候,萧明渊、魏旭,还有晏宁,三个人都已经到了。

    见他来了,原本神色郁郁的三个人都打起精神。

    晏宁朝他招招手:“来啦?快过来,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莲花酥。”

    阮久走过去,脱了鞋,和他们一起坐在榻上:“怎么好像有点挤?”

    “都长高了,能不挤吗?”晏宁搂住他,把点心端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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