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鹤转头看他:“怎么了?行李呢?”

    “我还是和小猪一起睡好了。”

    阮鹤不说话了,阮久连忙解释:“小猪刚从鏖兀过来,他有一点……水土不服,我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会比较好。”

    阮鹤还是不说话。

    阮久又问:“哥,你现在应该不咳嗽了吧?你还难受吗?”

    阮鹤终于开了口:“你就让哥咳死算了。”

    “哥……”阮久不免有些着急,推门进去,摇摇他的手,“这次太子和萧明渊是向小猪借的兵,我要过来,也是小猪带着人送我过来,他现在不舒服,我肯定要照顾他的。”

    阮鹤到底不愿意让他难做,最后摸摸他的脑袋:“行了行了,你过去吧,哥有事会自己喊人的。从前你没来的时候,哥一个人也是这样住的。”

    他这样一说,阮久反倒更为难了。

    阮久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哥,你等一会儿。”

    阮鹤眼看着他出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没一会儿,阮久就拉着一个金发碧眼的鏖兀人进来了。

    “哥,我的后妃借你一晚上。”

    阮鹤愣住,阮久把那人往他面前一推:“乌兰很细心的。”

    乌兰朝阮鹤稍稍躬身:“阮公子。”

    阮久对他道:“我哥事情不多的,就是夜里会咳嗽,要是咳得厉害,你就过来喊我。”

    乌兰点头:“臣知道了。”

    “那就麻烦你了。”阮久再看向阮鹤,“哥,我还留了人在外边,你要是……”

    阮鹤扶额,试图拒绝:“我见不得生人。”

    “下午已经见过了,还听过声音了,已经不算是生人了。”

    阮久朝他挥挥手,没等阮鹤再说话,就出去了,留下阮鹤与乌兰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同时开了口。

    “他从小就是这样……”

    “王后就是这样的……”

    阮鹤抿了抿唇角,从榻上坐起来,朝乌兰招招手:“你来,我有些话问你。”

    乌兰在他身边坐下:“阮公子请问。”

    “你跟着小久多久了?鏖兀大王待他如何?他在鏖兀过得如何?平时吃的什么?睡的床有多大?”

    偏偏遇上阮久,阮鹤的话就一刻都少不了,乌兰回答的速度,完全比不上他问问题的速度。

    仅凭一个晚上,阮鹤就能勾勒出阮久这几年在鏖兀的生活。

    *

    那头儿,阮久在兄长门外等了一会儿,兄长没再喊他,他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推开门,探出脑袋,小声发出暗号:“噗呲噗呲,小猪小猪……”

    赫连诛正抱着书,平躺在榻上,抬眼看他:“软啾,你回来了。”

    阮久定睛一看,忍不住蹙眉:“你能把衣服穿好吗?”

    赫连诛拢了拢敞开的衣襟,原来软啾不喜欢这样。

    阮久进了房间,转身把门关上。

    “先说好啊,明天要早起,还要回去看我爹娘。”阮久用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以上的地方,不能留痕迹。”

    赫连诛坐起来,乖巧地点点头:“明白了。”

    “今天得早睡,所以不能超过……”阮久竖起一根手指,“一刻钟。”

    赫连诛皱眉:“我做不到。”

    “好像是噢。”阮久想了想,“那一个时辰。”

    “……好。”

    赫连诛下了地,捏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到床榻上。

    *

    虽然之前已经约好了,但是赫连诛从来不怎么会把握时间。

    阮久迷迷蒙蒙的,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心中还残存的一点清明的神智反复告诉他,得睡觉了,再不睡觉,一夜就过去了,他就没得睡了,被爹娘和哥哥看见……

    阮久忽然想到哥哥还在隔壁,心中倏地一紧。

    察觉到阮久忽然有些紧张,赫连诛捏捏他的手指:“怎么了?”

    阮久“呜”了一声,拿手臂挡着自己的半边脸,说话声音极小:“……我哥……”

    赫连诛面色不悦,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他哥哥。

    赫连诛拍拍他:“你哥就在隔壁,你小声一点,会被他听见的。”

    一听这话,阮久更紧张了,伸手捞了两把,没抓住什么东西,便咬住自己的手。

    赫连诛哭笑不得,把他的手救出来:“你就这么怕你哥?”

    阮久没有回答,他强忍着不敢说话了,怕被兄长听见。

    赫连诛把他抱起来,低声哄他:“我哄你的,不会听见的,这里的墙很厚。”

    *

    次日一早,阮久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格外沉重,四肢也十分沉重。

    赫连诛每次都是这样,开始的时候乖得跟一只小狗似的,什么事情都会问他,什么事情都听从他的吩咐。后来不知不觉就变了,撕开狗皮的伪装,显露出一匹狼的本性。

    阮久每次都上当,每次都被他骗。

    他愤愤地捶了一下床,他就应该不管赫连诛,让他自己一个人忍着的。

    赫连诛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把他抱得更紧。

    “没关系的,我跟他们说了,我水土不服,下午再去永安,你再睡一会儿吧。”

    阮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打他了,翻了个身,把整个人都埋进赫连诛怀里。

    赫连诛胸膛上粗粝的旧疤擦过他的嘴角,阮久没忍住喊了一声疼。

    他睁开眼睛,捂着唇角直抽气。赫连诛连忙捧起他的脸,拿开他的手,帮他看了看。

    “没事,就是破了一点。你把药都蹭掉了,再给你涂一点。”

    赫连诛说着便伸长手去拿放在榻前的药膏。

    阮久疼得眼泪汪汪的,嗓音沙哑,语气埋怨:“不是说好了,不能留痕迹的吗?”

    “不是我。”赫连诛剜了点药膏,给他抹上去。

    “啊?”

    “昨天晚上,你非说你用……”

    “我?”阮久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好像想起来了,他当时想早点睡觉,但是赫连诛一直不肯,他就想用点缓兵之计。

    就是……

    总之,到最后,他的嘴角被撑破了,嗓子也哑了。

    阮久躺在枕头上,看着头顶的帐子,欲哭无泪。

    他当时怎么会犯傻犯成这个样子?

    赫连诛重新给他上了药,就钻回被子里,抱住他了。

    阮久拧他,可惜没拧动:“你当时就不会拦着我吗?”

    “是你非要那样的。”赫连诛乖巧,“而且真的很舒服。”

    阮久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呼噜声:“你是专门吸人的那种妖怪吧?怎么每次都是我起不来?你就神清气爽的?”

    赫连诛没忍住笑了一下,按住他的手脚:“快睡吧,我哪儿吸你了?明明是反过来的。”

    阮久抗议:“我都快被你吸成人干了!”

    “给你补就是了,我让他们去买补品,你想吃什么?烤鹿肉好不好?”

    “烤猪肉……”

    *

    每次都是这样,阮久总是要睡到正午时分,才感觉自己被赫连诛撞出去的魂魄又回来了。

    他恹恹地坐在榻上,缓了一会儿神,才彻底还魂,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漱穿衣。

    这时候的赫连诛最是乖觉,知道阮久没什么精神,一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巾子,还有他今天要穿的衣裳。

    这时候的阮久不能惹,一惹就炸毛。

    赫连诛把巾子拧干,给他擦脸。只要不惹阮久,阮久就很乖,安静地仰着头让他擦脸。

    不小心碰到阮久嘴角上的伤口,阮久就嘶了一声:“疼。”

    赫连诛碰碰他的嘴角:“快好了。”

    “哪有这么快?”阮久摸摸嘴角,有些发愁。

    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他想了想,又问:“我哥呢?”

    “他也才刚起。”

    “啊?”

    “昨天晚上跟乌兰问了很多你的事情,问了一晚上。”

    “那还好,我哥应该不知道我也起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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