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兄弟俩要值班,法喀没路面,说是有要紧事临时回了军营,家里就那拉太太和淑慧母女外加大嫂西林觉罗氏三人,很有点惨淡的味道。

    不过菜倒是丰盛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汤品火锅自不用说,光月饼就有十几种馅料,常见的红绿豆沙五仁枣泥自不用说,还有奶油栗子,芝麻,云腿,鲜肉,莲蓉蛋黄,除此之外,小姑子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做了一种冰皮月饼,那月饼皮半透明,有股糯米香味,里面的馅料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西林觉罗氏很喜欢这种月饼,吃了一个后还想再来一个,只是左右看看她又有些犹豫了。

    今儿婆母那拉太太脸色尤其难看,小姑子淑慧倒是十分之殷勤,对着婆母几乎有点讨好的意思了,这可是有点稀奇了,作为家中唯一的嫡女,那可是公婆的掌上明珠。淑慧生的也好,性格也还不错,以前虽然有些骄傲任性,不过也不失天真活泼,这大半年经过了些事,倒是比以前稳重了,性格还是很好,竟有些温柔体贴。

    比如说此刻,淑慧就注意到了大嫂西林觉罗氏对冰皮月饼颇感兴趣,笑着道,“大嫂尝尝这个,山楂馅料的,酸甜酸甜的,味儿也不错呢。”

    瞧瞧这细心的,生的还好,一双明眸明亮非常,此时月明星稀,银色月光从苍穹落下来,倒给眼前的姑娘蒙上了一层银纱,整个人好似都在发光。

    别说淑慧性格好,就是性格不好,就冲这小模样,家中人也没法子对她说重话吧,西林觉罗氏摸了摸肚子,心下暗想,如果自己这一胎是女儿的话,希望能有小姑子这般品貌就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看着淑慧都觉得没法子对她说重话,为何今儿婆母脸色那般难看?难道是淑慧做了什么惹了婆母生气?不应该啊。

    不过西林觉罗氏也不敢劝,一方面她自知是庶子媳妇,虽然娘家不错,在婆母面前还是没有多大脸面,另一方面也不知道内情,所以也不敢多说。

    是以,这一顿饭吃的是有点闷的,三个人都有心事,谁都没吃好,也就是混个饱而已,那拉太太怀着孕,精神不济,看大家也没兴致了,索性让大家都回去了。散了席,因西林觉罗氏月份大了,虽然说是中秋月明,淑慧还是怕晚上路黑,叫了个丫环打了个灯笼在前面照路,自己送西林觉罗氏回院子。

    西林觉罗氏扭头看看淑慧被月光勾勒出的柔和的侧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想淑慧非常敏锐的转过头,“大嫂?”有什么事吗?

    既然淑慧都开口问了,西林觉罗氏也忍不住问了,“今天额娘怎么……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淑慧愣了下,很轻松的笑道,“阿玛和哥哥都不在家,能高兴到哪里去?”

    她话说的挺随意,西林觉罗氏想想也是,大中秋的,两个儿子都去当值了,丈夫也说有事没回来,能有多大的事啊,中秋都不回来,难不成是夫妻闹矛盾了?能闹什么矛盾到中秋节都不回来?明明圣上发了话说这次回来的将领可以在家里过中秋的。

    西林觉罗氏猜测着睡着了,睡得一点都不安稳,虽然那拉太太对她不算很亲热,但也还算照顾,也不管她院子里的事,想着给丈夫赛个小妾通房,西林觉罗氏可不希望家里出什么乱子。

    这么胡思乱想了半夜,睡着的晚,第二天醒来时候就已经挺晚了,梳洗过用过早膳,正想派人问问公公回来了没有,结果就听说她娘家哥哥来了。

    西林觉罗氏是家中幼女,她娘家哥哥已经三十路头了,在御史台当个御史,他这次来也不是过来看妹妹的,或者说看妹妹是顺路的。

    西林觉罗氏的哥哥这次过来主要是报信的,今儿朝会上,法喀被御史给直接参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件事。

    一个御史参的是法喀养外室,外室生子后不闻不问,这一个还是轻的,一般罚俸禄略或略降职就差不多了。另一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说是法喀□□不给钱,大中秋的被青楼的妈妈给告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认证物证都有,还有三个同伙。

    这个事就很严重了,清朝是明令禁娼的,相较前朝京城烟花,秦淮风流,本朝京城里比较正经的秦楼楚馆极少。

    从顺治八年,朝廷下令停止教坊女乐,开始禁娼,从上至下掀起了清代的“禁娼运动”。顺治十六年,则直接裁革女乐,等到康熙十二年复令重申禁娼,十九年颁布的律例上明文规定:“伙众开窑诱取妇人子女,为首照光棍例斩决,为从发黑龙江等处给披甲人为奴。”

    按照大清律例,官员□□先打六十大棍,然后直接革职一捋到底,至于是不是会永不录用,那就看情节轻重,背后有没有关系,皇帝心情是不是高兴开恩一下。

    是以在整个清朝彻底败坏之前,没几个官员敢冒这个险,置妾养瘦马甚至养小倌儿的不少,几乎没有公然嫖的,偷偷去青楼的都特别小心翼翼,真看上个姐儿也不敢明着来,或是偷摸叫了来,或是给赎身置于外室。

    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法喀一向是以私德良好著称的,这一下整个朝廷哗然。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是哪位背后主使捅出来的,还是一人一件,但是□□和大阿哥一边的官员都穷追猛打,几乎要把法喀当庭定罪,法喀那几位竞争者也没少落井下石。

    这样的情况下,像西林觉罗氏的哥哥这样想要说情的都被喷了回去,四阿哥和康亲王也出列说不能听一面之词,结果被那御史差点指着鼻子骂,说人证物证俱在,怎么是一面之词了?

    也就是康熙一向是个强硬皇帝,才只是叫人调查了,而不是迫于压力没有直接把法喀撤职查办。

    所以等下了朝,西林觉罗氏的哥哥就急急忙忙跑过来报信,大家是姻亲,妹妹还压在别人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早点跟法喀家说,不论法喀是不是真的在外面乱来了,还是被人诬陷,都好早点做准备。

    西林觉罗氏的哥哥也没先见妹妹,只见了那拉太太,然后和得知哥哥来了赶过来的西林觉罗氏说了两句,便匆匆跑回家了,他还得找他爹拿个商量,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从哥哥那里得到了消息,西林觉罗氏这才知道为何昨儿婆母那个脸色,她也是有些政治敏感度的,就眼下这情况,别说升任从一品陕西刺史了,法喀能保住正二品副都统都难!

    皇宫外,不论是想要保法喀的,还是要把法喀踩下来的都忙的不可开交。

    皇宫里,康熙正在心惊,今□□上嚷嚷着要把法喀撤职严办的官员足有一大半,其中有一小部分是直臣,康熙心里清楚,而剩下的那部分便是依附太子和大阿哥的了,平日双方互相攻击时候还看不出来有这么多,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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