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老大是女郎
    指其中几篇文章,回答说:“二哥你出的题目是‘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这道题是往年会试的旧题,破题不难,可这几个人不知所云,离题万里,八股制艺,首先要学会破题,要真正领会题目的含义,才能尊题、如题、肖题,他们功夫不到家。至于剩下几个,连格式都错了,考场之上写出的文章只会更差。”

    她最后点点苏桐交上来的功课,“苏桐的字写得很工整,文章明达通畅,说不定能考一个甲等。”

    傅云章一开始没怎么在意她的话,后来脸色渐渐变了,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惊异之色。

    “英姐,孙先生什么时候开始教你制艺八股了?”五妹妹是女子,孙先生虽然教她读书,但断然不会教她八股制艺。

    傅云英面无表情,平静道:“孙先生没教我,不过九哥开始学了,我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

    事实上她不用偷听,孙先生训斥傅云启和傅云泰的时候声如洪钟,她只要竖起耳朵仔细听就能听得一清二楚。关于八股制艺的内容,一半是她自学的,一小半是旁听的,还有一小半来自上辈子,她的几位哥哥曾因为八股文写得太过松散而头疼不已,她去找哥哥们玩的时候,常听他们讨论京师流传最广的时文。沈介溪的八股文写得很好,她那时候觉得好玩,跟着哥哥们一起背诵过。

    傅云章没有逼问她,淡笑着说:“你真想学,我可以教你,以后不许如此失礼。”

    傅云英愣了许久,点点头。

    还以为傅云章会不停追问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傅云章摸摸她的发顶,又重复一遍,“英姐,想学什么,就和二哥说,记住了吗?”

    她抿紧唇,轻轻嗯一声。

    “来,你把这十篇文章按照优劣排一下顺序。”傅云章停下笔,招手要她靠到近前。

    傅云英没有犹豫,上前把十篇文章重新浏览一遍,斟酌一番后,调换顺序,苏桐的在第一。

    傅云章微微失神,脸上难掩震惊。

    和他的点评结果一模一样。

    他沉默片刻后,果断道:“不用以后了,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制艺八股。”

    作者有话要说: 同案:就是一起考中童生的人。

    历史上很多考中童生的人屡次参加院试都考不过,一辈子都是童生,就是考不中秀才,心里苦啊。

    ……………………………………

    “天下有道,则……”这道文题原句出自,曾几次出现在会试题目中。

    第24章 端午(修改)

    快马加鞭,从京师到湖广,不过两天。

    船舱外一轮明月,罩下万道清辉,月光越明澈,越衬得江水黑沉沉的,黑不见底。

    男人坐在灯前擦拭一把弯刀。刀刃削铁如泥,他却随手用指腹抹过锋利的刀口,浑不在意刀锋摄人的寒芒。

    笃笃几声,随从叩开舱门,“二爷,到江陵府了。”

    夜航船靠岸,渡口早有人等候多时,火把熊熊燃烧,身穿青袍官服的知府战战兢兢迎上前:“霍将军,下官……”

    霍明锦没理睬他,径自大踏步走到随从牵来的马驹前,翻身上马,清喝一声,驾马离去。

    知府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忽然两手一拍,哈哈大笑。

    周围几十个官衙小吏面面相觑,大人这是被吓疯了?还是被气疯了?

    主簿硬着头皮去搀知府的胳膊,“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知府止住笑声,甩开主簿和随从的手,长吁一口气,道:“都散了!都散了!回去吧。”

    听说霍将军即将南下,他吓得一宿一宿睡不着,浙江巡抚那可是首辅沈介溪的远亲,霍将军说杀就杀,杀了还不算完,把人给剁成肉酱喂狗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知府从没听说有哪个武官敢在文官面前这么横。

    霍将军敢,人家不仅敢,还大咧咧收集浙江巡抚的罪状,告到当今圣上跟前去,圣上还不怪罪霍将军,说他杀得好!

    这下子满朝文武都傻眼了,连手握大权的阁老大人都选择暂时观望。

    霍将军快到江陵府时,知府求爷爷告奶奶,差点收拾细软带着一家老小挂印逃亡。

    想想都后怕呀!知府擦把汗,还好霍将军不是冲着他来的。

    崔家祖坟不难找。崔家以前是本地望族,知道的人多,崔南轩现在又炙手可热,随便找个山民打听,都知道崔家祖坟在南山山腰上,背靠青山,正对江水,风水很好。

    虽然是夏季,山间的道路却打理得干干净净,齐整宽阔,没有肆意生长的杂草野蔓,显然时常有人上山打理。

    很快到了半山腰上。

    随从指着其中一块明显是最近刚立起来的石碑道:“二爷,这就是了。”

    按湖广的规矩,亡人去世三年后才能立碑。

    霍明锦站在石碑前看了一会儿,夜风寒凉,火把的光微弱得近乎没有,他的脸庞似乎要和清冷的月色融为一体,眸中幽黑,沉声道:“挖开。”

    随从们应喏,抄起早就准备好的铁锹、锄头等物,一拥而上。

    “住手!”一声暴喝,十几个身穿劲装的男子从松林里窜出来,将霍明锦一行人围在当中,手中弯弓拉得紧绷,箭尖直指霍明锦。

    为首的方脸汉子几步跃到霍明锦身前,一抱拳,“霍将军,挖坟这种事太伤阴骘了,您就不怕地底下的人来找您索魂?”

    霍明锦嘴角一扯,“你是崔南轩的人?”

    方脸汉子没说话。

    霍明锦示意随从继续,似漫不经心道:“你们拦不住我,退下吧。”

    方脸汉子握紧双拳,忽然大吼一声,一拳朝霍明锦挥了过去。

    霍明锦轻而易举挡住他的攻势,四两拨千斤般,卸掉方脸汉子的胳膊。

    他的随从扑了过来,接过方脸汉子,一拳头下去,咯咯脆响,汉子发出惨叫,随从甩开汉子,搓搓手掌,“何必二爷亲自动手理会这厮!”

    嗖嗖数声,羽箭风驰电掣,从不同方向朝着两人激射而来,俱被随从用双刀挡开。

    沉默的厮杀还在继续,山中风声呜呜呼啸,像厉鬼号泣。

    霍明锦背对着石碑负手而立,山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二爷!”挖开坟头的几个随从跳进里头摸索了半天,爬上地面,“果然只是个衣冠冢!”

    霍明锦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复又睁开,眸子里亮得灼人。

    他走到被捆缚了双手的方脸汉子跟前,轻声道:“告诉崔南轩,想骗过世人,就做得像样一点。”

    方脸汉子呸了一声,“原本没人怀疑的,霍将军您这么一闹,才坏了事!”

    “他在防着谁?”霍明锦问。

    方脸汉子自知失言,扭过脸去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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