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继室
    郭满来了又喋喋不休。他觉得烦了,张口就呵,“什么好不好的,人不是还没死呢吗!”

    絮叨的郭满瞬间住了嘴,瞪大黝黑的眼睛看向苏太医。

    苏太医见她这模样也不好太严厉。知道周博雅这小媳妇儿年纪尚小,怕是没经过事儿才这般慌乱,于是叹了口气。一面手脚麻利地抽出药箱里一卷针一面就叫郭满赶紧解了周公子的衣裳,方便他施针。

    “你安心,有老夫在,出不了大事儿。”

    他都这么说,郭满也不再多话,闭上嘴巴便听苏太医吩咐。谢思思见郭满动手也伸手,却被苏太医一手给挡住:“人家内人帮夫婿宽衣,你个外人插什么手?边儿去!”苏太医苏太医素来看不上谢思思,多少年也看不上。

    她觉得一听这话当即就不高兴了,觉得这老匹夫是故意在为难她,非伸手去勾。

    然而苏太医也是个驴脾气,火气上来,他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谢思思伸手他就挥开,冷言冷语地叫她边儿去,才懒得管自己此举给了谢思思多大难看。他出手也不客气,也不管谢思思被他一胳膊肘挥开是不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谢思思气得要命,跺跺脚就要发脾气。

    然而这是什么场合,周博雅伤成这样了,还在这里闹脾气。郭满都还没先发火,谢思思不成熟的行径却先行惹恼了京中霸王赵煜。赵煜才不管她是不是太子心爱的表妹,只见他眼中戾气一闪,抬手直接一鞭子就挥过去。

    镶嵌软金丝的长鞭笞下,湿润的地面瞬间被划出一道两寸深的长沟。溅起的土粒子洒得谢思思裙摆一片脏污,谢思思当即抱头跳脚地尖声叫出来。

    “闭嘴!”赵煜素来没那怜香惜玉的习性,此时一双狐狸眼斜过去便冷冷的警告,“再吵闹一句,本王就拧断了你的脖子!”

    太子也有些烦,刺杀一事虽囫囵地解决。但这次若非周博雅赵煜赶来及时,他怕是会糊里糊涂地在此被截杀了。心情颇有些不郁,谢思思还在不知分寸地吵闹。于是抬头冷冷一眼扫向谢思思,谢思思迎上他冷淡的眼睛,仿佛一瓢凉水从头浇到脚,老实了。

    郭满抖着手替周公子解开看衣裳,因着衣裳沾满了鲜血,黏腻地贴在了身上。郭满深怕扯着了周公子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解开。

    箭矢尚未拔出,从肉里穿过来的画面,郭满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握着他冰凉的手,看着伤口的郭满难得想哭,闷葫芦痛死了也活该。想着自己这两日给他脸色看,郭满又忍不住心酸,怕太冷又把肩上的斗篷接下来盖到周公子上半身。

    苏太医也怕他冻着了不好,下针很快,而后快准狠地拔出了箭矢。

    周公子人已经昏过去,不知伤口涂得到底是什么药物,拔箭这么大动静,他愣是连眼睛也没睁。箭矢拔走的一瞬,苏太医眼疾手快地便扯了一块绷带按住了伤口。许是赵煜点穴,即便苏太医拔箭的动作狠辣,没流多少血。

    箭拔出了,针下了,一盏茶功夫没到,苏太医便又撤了针。

    “不是什么厉害得毒,”直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苏太医才对眼巴巴看他的几双眼睛道,“不过箭头上涂了些叫人的伤口大出血的药物罢了。血既然已经止住,后面只要伤口处置得好,就不会有事儿。叫马车过来吧,把人带回去好好将养。”

    “流着么多血也没事儿?”郭满还是有些担忧,流着么多血若是搁在现代,医院至少得输好几袋的血,“苏太医您看看,后面是不是要补补血?”

    “补自然是补,这不着急,”苏太医眼神示意郭满赶紧替周公子合上衣服,“不过他手脚此时都凉成了冰块,你先替他暖着手。”

    现在人在外头,条件有限,郭满于是赶紧替周公子搓手。

    苏太医在此拔箭之时,周家的马车也因着太子的口谕得以进了内场。清风匆匆把马车拴在一边,两三步上前,便与石岚一起小心地抬了主子上车。

    贴身照顾周公子,郭满随后才上了马车。

    出了刺杀这档子事儿,在场之人,谁也没了打猎的兴致。太子仓促地包扎好了胳膊,刘展也带了人把在场的尸体处理了,他倒是有兴致想其他。眼睛在马车里抿着嘴的郭满脸上沾了沾,有些羡慕起了周公子的艳福。先前的谢思思,国色天香在京城是有目共睹。没想到他如今这后头娶的,居然也这般容色无双。

    摇了摇头,太子将脑子里突然的羡慕甩开,冲行礼的石岚摆摆手,“先送你们主子回去,孤这儿自有主张。”

    石岚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坐在了马车车椽子上。

    马鞭一甩,马车吱呀吱呀地行进。

    苏太医跟着一并上了马车,因着来得紧急,周博雅的伤口只不过简单处理了一下。等一会儿回了营帐,他还得好好地替周公子看伤。

    赵煜怕还有埋伏,便拿了武器跟在太子的身边,等太子的人到来。

    老实说太子如今的心绪并不好。一来这些时日,因着与谢思思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的笑话,他到底被损了储君的威仪。哪怕下面人三缄其口,奈何想知道的人依旧把事儿穿扬了出去。谢皇后在宫里被连累被嘲笑了好几天不说,惠明帝也对此十分不悦。二来二皇子办了几桩大案,能力入了惠明帝的眼。今日出来打猎便是散散心,谁成想散心没散成,又折腾出这么一桩事儿。

    今日这场刺杀,不用想,必定是二皇子一脉的手笔。这老二是越来越明目张胆,皇家狩猎惠明帝在当场的时候他就对他动手,这场刺杀当真给太子敲响了警钟。

    且不提太子黑着脸在前,谢思思转身的瞬间,袖笼里一个绣了似猪又似猫图案的荷包出来。许是料子太滑了,荷包不用掏便掉地上。赵煜正靠在树干上擦拭自己的鞭子把手,眼一低便看到地上一个丑兮兮的荷包静静地躺在哪儿。

    赵煜:“……哎?”

    他声音发出来不大,然而谢思思就在赵煜的不远处,自然听见。低头一看,就自己从周博雅腰间抽出来的荷包掉落在地。她做贼似的,想也不想便要把东西捡起来。

    然而她才弯下腰,赵煜便先她一步把荷包捡起来。

    “我的东西!”谢思思有些恼怒。

    “什么就你的东西?”赵煜嗤笑地换了之手,丝毫不给面子地拆穿她,“这明明是博雅的荷包,你方才从博雅身上摸的吧?”

    谢思思脸倏地涨得通红,被赵小王爷连着用鞭子恐吓了好几回,谢思思在赵煜的跟前根本不敢造次。

    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仿佛玉雕般的手指捻着沾了点血渍的荷包,好奇地拆开来。里面是一张折成了鱼状的符。赵煜拿在手上反复看,想到周公子先前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家里有人信’,不自觉地哼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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