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有些无措地用尾巴裹住了自己,不过沉尧这番举动似乎并没有别意思,白溪等了一段时间就意识到了是他自己想多了。

    毕竟都长时间的猫了,想必沉尧也没怎么把他当人来看。

    说服了自己之后,白溪很快就心安理得坐踏实了。

    沉尧等到白溪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之后才开始下一步动作,感受着自己腿上坐着的一小团温暖,他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目光一直望着怀里的小猫:用我的灵力帮你开启玉简。

    喵!

    白溪的尾巴在沉尧手腕上缠了一圈算是表示自己的感谢,心中忍不住唾弃自己居然会把沉尧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这世界上难道还会有比他师尊更正人君子的存在吗?

    放下纠结的白溪一点点地操控沉尧的灵力打开了玉简,很快就把注意力银钩狮传来的声音上。

    孩子,怎么了?沉尧欺负你了?银钩狮喊了一声,声音雄厚,听起来不像是身体有碍的样子。

    喵!

    他没有。

    白溪歪了歪脑袋,还挺意外银钩狮居然没有继续用兽语和他沟通,而是使用了人类修士的语言。

    白溪敢说之前银钩狮因为顾忌沉尧,所以一直在用兽语,可现在他应该明知道沉尧就在自己身边,就好像是对沉尧不再设防了一般。

    白溪仰头看向了沉尧,可对方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把这个小小的疑惑藏进了脑海中,反正沉尧迟早都会告诉他的。

    白溪转头向玉简中注入灵力,沉尧的灵力在他的体内运转很顺利,就好像原本就属于他似的。

    喵。

    你们还好吗?

    秘境中此时一切正常,大家正在忙着修补你的乐园。银钩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慈祥,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它一定会给你惊喜的。

    喵?

    大家真的都没事吗?

    白溪脸上始终带着担忧,尤其是对于玄阴秘藤。

    他始终忘不掉玄阴秘藤被烧成灰烬的场面,对它的关心自然要更多一点。

    当然没有事。白溪的语气逗乐了银钩狮,此时正在指挥秘境乐园重建的它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我知道你担心玄阴秘藤,它的再生能力比你想象得要更强,受了点轻伤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白溪还是有点不放心,如果不是因为玄阴秘藤不能说话,他甚至想要银钩狮把玉简给它。

    银钩狮扬了扬下巴,玄阴秘藤顿时伸到了它的身边,对着玉简一个劲地摇叶子,试图用这种微小的声音让白溪察觉到他的存在。

    银钩狮的声音中一直带着笑意: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它还能带着你荡秋千,多高都行。

    沉尧的目光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仿佛已经快凝为实质,两把刀似的戳在玉简上。

    白溪低声嘟囔了一句,他又不是真的在乎秋千的事情,只是担心一下妖兽们的安危而已。

    至于秋千

    反正沉尧已经答应他在御虚峰架一个更漂亮的,白溪向来在这种事情上面格外的信任沉尧。

    我们大家都很好,不用一直挂念着。银钩狮像是一位目送着儿女远行的老人,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但也不得不选择放手。

    沉尧会保护好你的,我们也很放心。

    听到银钩狮的这句话,白溪脸上的表情变了不少。

    他不过就是昏迷了一段时间而已,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

    银钩狮对沉尧敌意白溪一直都看在眼里,还在为他们的和解一直想办法。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做,银钩狮居然就会说出信任沉尧的话,这在白溪看来根本就是一件离谱的事情。

    这合理吗?

    白溪看看沉尧,有看了看玉简,恨不得跑去对面看看是不是有人夺了银钩狮的魂,怎么会说出了这种话?

    可银钩狮和沉尧似乎都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白溪无法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更多东西,只能猜到他们之间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虽然不清楚过程如何,但白溪还是非常满意最后的结果的。

    银钩狮只是第一步而已,他的目标是化解整个妖族和沉尧的误解。

    挂断了和白溪通信的玉简之后,银钩狮看着面前人人残留着被火烧过的秘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和沉尧之间的事情并没有白溪想象得那么复杂,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任何的协议和交易,只是单纯地因为沉尧救下了白溪,和整个残阳秘境。

    这么多年来,银钩狮一直都对沉尧保持着最高的敌意,可这种敌意却在昨日悄然放下。

    银钩狮无法描述自己他看见白溪的火焰吞噬了魔尊的火,进而燃烧了整个丛林时的震撼,更无法形容他看见金色的小猫在沉尧的怀中变成了精致少年时的心情。

    那一刻,银钩狮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如果能以牺牲整个残阳秘境妖兽为代价唤醒它们小殿下的能力,那对于这里所有的妖兽来说也算是一种死得其所了。

    火光彻底覆盖了整个森林,就连一直盲目自信的魔尊也因为这个变故彻底变了脸色,匆忙自保之际却被秘境发现了端倪。

    被秘境意识逐出,对于当时的魔尊来说却是一条生路。

    白溪的火焰很快就吞噬掉了魔尊留下的那些,到底是妖王的血脉,白溪的火焰根本不是残阳秘境中的妖兽能够解决的。

    眼看着秘境即将被白溪的火彻底摧毁,银钩狮和所有的妖兽都已经放弃了挣扎的举动,静静地看着大火在它们的面前燃烧。

    可就在银钩狮以为自己肯定难逃一死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秘境,也慢慢浇熄了白溪肆虐的火焰。

    银钩狮的身上落下了不少的雪花,冰冷的雪水打湿了它的毛发,带来刺骨的寒意。

    它一转头便看见沉尧正在仔细地替怀中的少年整理衣衫,他们的头顶悬浮着一把油纸伞,挡住了漫天的飘雪,沉尧甚至在四周点上了一圈微弱的火焰,生怕少年因此受寒。

    感受到银钩狮的目光,沉尧抬头朝它看去,眼神中满是冰冷,仿佛是两把刺进肋骨中的冰刀子。

    可当他低下头看向白溪时,却仿佛是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少年的身上披着宽大而不合身的黑色外袍,双手不自觉的勾住沉尧的脖子,靠在沉尧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银钩狮能看出白溪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依赖的状态中,也能看见沉尧的脖子上蔓延着的红色魔纹。

    你它刚刚开口,却被沉尧一个眼神吓得度是噤声。

    不要告诉他。沉尧对银钩狮说道,目光中带着警告。

    银钩狮面带犹豫,但最终还是缓缓点头,答应了沉尧的话。

    如果不是沉尧,秘境根本不可能逃过这一劫难,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在对沉尧如此失敬。

    *

    时间回到现在。

    确定了残阳秘境中的妖兽们没有大碍,白溪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因为没有了灵力,他和沉尧的沟通又变得困难起来,只能采用最原始的书写。

    可是因为白溪之前练习的时候总是偷懒用灵力写字,如今的他仍然没有抱着笔写字的能力,只能用尾巴沾水歪歪斜斜地写一点简单的话。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既然已经离开了残阳秘境,而他的身体似乎也没有大碍,白溪便开始盘算着能够回到无定宗,早一点把石花芮交到单榕的手上。

    不急。沉尧抱着怀里的小猫,哪怕已经结束了灵力的传输,但却并没有要把他放下来的意思,无定宗的灵舟还没有到,我们暂时回不去。

    白溪闻言很是意外,圆圆的猫脸上写满了呆愣。

    什么时候沉尧居然会这么有耐心了?

    回一趟宗门那不就是踩着惊虹剑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沉尧一眼就看懂了白溪的想法,他的手指轻柔地从白溪的背上拂过,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从这里回去的路程太远,若是一直采用御剑,你身体吃不消的。

    白溪眨了眨眼睛,记忆瞬间就回到了当初沉尧从宗门大门口带着他飞回御虚峰那一小段路程,虽然不远,但也着实把他冻得够呛。

    虽然有防风结界,可是低温却还是实打实的,

    从残阳秘境回到无定宗,少说也要一天的功夫,白溪想象了一下在寒风中坚持一天多的时间,而且还没有能够御寒灵力的场面。

    罢了。

    这根本不是猫猫适合的生存环境。

    果然还是师尊考虑得周到。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沉尧是可以帮他保暖的这个问题,注意力已经因为脑海中蹦出的师尊二字而联想到了沉尧已经把他的马甲扒了个干净的事实。

    虽然沉尧什么都没有说过,但白溪心中始终有一种莫名的逃避感,他若是一直问一下去,恐怕会从沉尧口中得到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结果。

    因此在秘境中,他一直选择了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用还有很多第一次认识的妖兽作为借口,没有让自己继续追问下去。

    可如今客栈房间中只剩下了他和沉尧两个人,白溪就没有办法再用这个最借口蒙骗自己了。

    他抬起头望着沉尧的下巴,直到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垂下眸来,白溪才把尾巴缠住了沉尧的手腕。

    何事?沉尧淡淡地问道,但却没有任何的一丝不耐烦。

    白溪试探着把沉尧的手拉到自己的身边,仰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很是不自信在沉尧的手上缓缓地写下了一个白字。

    做完这个动作,他好像生怕沉尧生气似的,眼睛四处乱瞄,尾巴在沉尧的手心扫了扫,似乎在抹去他刚才写字的痕迹。

    沉尧低下头看着白溪的动作,细软的绒毛扫过他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沉尧的指尖捻过白溪的尾巴末端,轻声问道。

    白溪缓缓点头,目光试探地望向沉尧的脸。

    他担心不仅仅是沉尧为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个问题,还有让沉尧知道他身份的那个人是谁。

    白溪敢肯定自己没有把自己就是沉尧徒弟的这个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有人会知道白溪已经变成猫的事实。

    可是现在,偏偏就出了意外。

    现在知情的人虽然是沉尧,可是保不齐之后会有更多人知道。

    沉尧把白溪的担忧都看在眼里,并不觉得白溪的这个问题非常难以回答:你自己告诉我的。

    白溪湖蓝色的瞳孔放大了几分,其中写满了诧异。

    白溪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嘴巴微张,露出一小节粉红色的舌头,两只耳朵也因为震惊而缩进了脑袋里,整个猫头看起来就是一个圆圆的球。

    只有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沉尧在指尖轻抚着白溪的后背,然而这种级别的安慰已经没有办法缓解白溪的惊恐了,趁着沉尧的灵力还没有完全从他的体内消散,白溪迅速地钻进了储物项链中。

    沉尧只觉得腿上一空,软绵绵的小猫没了踪影,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项链。

    他无奈地把项链揣进袖子里,眼中升起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

    白溪坐在储物项链中,脸上的表情呆呆的,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进来,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脑海中仿佛回响着沉尧那句你自己告诉我的。

    沉尧的这个答复对他来说个好消息,但又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沉尧说出的不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坏消息是白溪不相信自己居然主动告诉沉尧他的身份。

    白溪没有任何印象自己做过这种事,也肯定自己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的。

    难道猫猫睡觉的时候会传梦音?

    白溪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看着整个空间中塞得满满的猫咪玩具,难得的没有玩耍的欲望。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出去找沉尧问清楚,到底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可是感性上,白溪暂时不想面对自己可能会从沉尧的口中知道一些不堪的黑历史。

    他决定现在是做点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白溪从小盒子里翻出了掉落的绒毛和只做到一半的戳戳乐,没精打采地继续完善他给沉尧准备的礼物。

    他其实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被扒掉马甲的慌乱,隐瞒沉尧的愧疚,对未来的担忧多种情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惹得白溪头顶的绒毛此时都是乱糟糟的。

    我刚刚去打听了下,客栈后面有一只汤池,你有兴趣去看看吗?沉尧声音透过储物项链传来,白溪的耳朵抖了抖,顿时心动起来。

    汤池,不就是温泉吗?

    白溪虽然很想去,可却迟迟没有动静。

    沉尧的话无疑是增加了他心中的负罪感,他瞒着沉尧这么大一件事情,而沉尧却还是在一如既往的对他好。

    呜呜呜师尊就是最好的人。

    猫猫实在是拒绝不了温泉的诱惑。

    白溪很没有骨气地应了一声,正打算从储物项链中跑出来,却发现沉尧留在他体内的灵力已经耗尽,而他则是处于一种进的来出不去的尴尬状态中。

    小猫在储物项链中发出了一道凄惨而又带着奶气的叫声,程度不亚于被轮子撵过。

    清楚储物项链中没有任何危险的沉尧揉了揉太阳穴,分出一缕神识进入其中,看到一脸惊恐出不去的白溪,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神识包裹着白溪的身体将他带了出来,眼中的无奈却没有散去。

    以后别这样了。沉尧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给你遇到危险时候准备的,平时装东西就好了,不要总是进进出出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沉尧浑然忘记了当初自己把储物项链送给白溪的时候,看中的就是它小小的,可以让猫钻进去。

    同样忘记这件事情的白溪听话地点头,举起爪子向沉尧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轻易地进出储物项链。

    就算沉尧不说,白溪对储物项链的空间也产生了心理阴影,哪怕里面修得再好看,他也不想被困在项链中了。

    有我在的时候,你基本都是安全的。

    白溪一个劲地点脑袋,反正有沉尧在的时候,他的小日子都能过的很滋润,着实没有必要总是泡在储物项链中。

    解决了白溪总是有事没事就往储物项链里面钻的小习惯,沉尧的心情很是不错。

    虽然当他不在的时候,沉尧恨不得白溪一直都呆在储物项链中不要被人发现,可当他和白溪在一起的时候,沉尧就一点都不想看见白溪拿储物项链当躲避他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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