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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拂弦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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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沇没有过多的话语,当盒子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

    至于听没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进去。

    他不在乎盒子里面现在是什么感受,因为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是个好东西。

    用的好,就算是恨?

    也会,是把利剑。

    能做的事,不比别的少。

    至于两人这段渊源,还真就是有人在沇水河畔七天七夜跪出来的。

    要不是那小子当时跪那儿一直烦他,他也不会一时兴起收这么个小东西。

    瘦瘦小小的一只,出气多进气少。

    好在,两眼还有神。

    可惜三魂不全,七魄不齐。

    是个可造之材,奈何身负神命。

    如此,注定活不长久。

    偏生这种命格极其罕见,既活不长也无轮回转世之机。

    若不设法,即有今生无来世。

    所谓一世之人,指的便是此种。

    那小子不忍,便求到跟前。

    哭哭啼啼,说什么,不求今世长命,但求再结来世之缘。

    如此,芸芸种种。

    并且吧,那小子也拗。

    自己不答应,便一直跪着,一直磕头。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沇水河的水,是惊涛骇浪的,也是波澜壮阔的,更是凶险非常。

    然而,也是枯燥的。

    就因为这,他答应了。

    一来,自己无聊。

    二来,着实被烦的怕。

    不过他也不是白收,要救人也行。得给他的剑做容器,修炼得来的好处要三七分。

    取七分养剑,三分自用。

    自己再以沇水一点一点洗刷其神命,这是个水磨功夫。急不得,快不得,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冲刷。

    磨去神命,烙上天命。

    待时机成熟,则可借天命找齐剩余的魂魄,再将事先备好的假魂魄换上,便可将之偷天换日。

    几曾想,多少年过去。

    少年人爱异想天开不说,还总爱善心泛滥。

    讲好听,那是侠心侠义。

    讲难听,就是不自量力。

    若按他的话,怎会走的有这么多的事。

    不过,也还好。

    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再养养,便是转机。

    记忆的抽离,让他抬眸看向院中。

    心知陆飞的到来,必定会惊动一枝春等。陆飞的离去,也必将引起其主意,但他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

    取出折扇,倒背着手去了东跨院。

    那里,还有墨如渊的一班同门。

    也是时候……

    感受到陆飞的消失,一枝春整个人愈发的低沉。盯着羊皮,如何也想不通两人是何时搭上关系。

    神沇做事,不会无缘无故。

    会找上陆飞,肯定有其原因所在。

    可他何时做了,自己竟无从得知。

    向来欲海天的消息,尽在她的掌握。

    然此事,九曜楼失手了。

    按说,许久吟是在御魂门出事才入世。彼时陆飞已经受常帶子掌控,等等……难道是那个时候?

    刹那间,思绪宛如电光火石。

    半边梅见她面色有异,道:「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这厮出现的时机。」

    「什么时机?」

    一枝春抬眸,让他回想。

    沿着

    桌子,缓缓而行。

    道:「古明德现身御魂门之时,恰好也是许久吟入世之机。」

    是也不是?

    目之交汇,半边梅明了。

    道:「你的意思,上君极有可能那时候便找上陆飞,两人私下达成某种交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以他的手段事情会做的更加隐秘。」忽的,她沉默了片刻,才徐徐道:「或许,那时他只是在陆飞体内埋下一粒种子。」

    突然,她又羞又恼。

    抄起杯子,砸了个粉碎。

    骂道:「他奶奶的,合着很久以前他就防着我,所以早早备了这么颗棋子等着。」

    半边梅不置可否,收起羊皮地图,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许久吟几人已死,断无回生的可能。

    你是要先着手老者?

    还是,百里素鹤?

    「让我想想。」

    「周乙呢?

    明知勇王得知事情会坐不住,却还是实言以对。

    要知道,八王峰那边不太平。」

    知道他们出不去,却还告诉他们。

    说吧,你打的什么主意?

    老子给你打打杀杀那么久,还不能给两句实话?

    一枝春被看的微微一叹,不答反问,道:「你是菰晚风和百里流年,会如何看?」

    「我要是百里流年,我会作壁上观。百里家目标从来不是那个位置,而是欲海天的无冕之王。」

    「菰家呢?」

    闻言,半边梅垂下眼帘。

    手指抚摸着桌子边缘,低低道:「我要是菰晚风,必会让人盯死东门。」

    「可放心?」

    「不。

    如果东门太安静,则表示勇王已有后招。换句话说,弦不樾的生死便不足以掣肘其左右,而人心贪婪,自然沉睡的弦歌月也不能算做筹码。

    自然,也就不能替他人做嫁衣。」

    忽的,他收回手指。

    负手道:「如此说,你是故意的?」

    一枝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态度,已经说明了所有。

    道:「菰晚风生性多疑,太安静他就会退回去,要再逼他出来,只怕更棘手。」

    「话虽如此,可他如果与老者有关系,以其做倚仗,勇王动与不动,其义并不大。

    是故,他未必会上钩。」

    然一枝春不那么认为,她道:「菰晚风不是个甘于臣下的人,以其心性即便与老者结成阵营,也会有所保留。

    一个习惯与掌握大局的人,他是容不得旁人来指手画脚。

    即便,这个人很强。」

    「确实。」

    「只要他动了,老者就不远。」

    「如此,我去东门看看,以测万一。」

    「有劳。」

    半边梅颔首,摆了摆手踏入虚空。

    一径出了九曜楼,便往到东门。

    周乙果如他们所料,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勇王。

    勇王的脸色,如今白的好似一张纸。无一丝血色,双唇亦如是。

    连番打击,让他有些病病恹恹。

    抱着老父亲的手贴在脸上,他知道了什么是硌得慌,什么是生疼。

    吸了一口气,别过脸。

    喃喃道:「求仁得仁,是吗?」

    此时此刻,他太懂何谓求仁得仁。

    以及,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他都懂了。

    也正因如此,一颗心百般煎熬。

    油煎水煮,不足以形容。

    他想了很多,大致上晓得父王和文宰这盘棋下的有多大。

    为了王城,为了后世。

    以身入局,以命做饵。

    借大乱之势,肃清朝野。

    差一步,便成不了这局。

    多一分,国破家亡。

    而今一句求仁得仁,道出多少心酸。

    他握着那双皮包骨兼伤痕累累的手,心疼的不能自己。.

    缓缓放下,掖好被角。

    道:「夫人当真如此说?」

    周乙点头,道:「属下不敢欺满。」

    话音刚落,交代完诸将的秦漠也来到门外。

    听到两人谈话,便抖落一身尘埃。

    跺掉脚下泥土,迈步入内。

    道:「有结果?」

    周乙看向勇王,见状,秦漠瞬间懂了。

    低下眼眸,默了默。

    道:「即是如此,大殿下怎么看?」

    勇王闻言,愁肠百结。

    然,面上不露。

    撑着膝盖,一阵犹疑。

    侧眸道:「你二人,谁愿一往?」

    「去哪儿?」

    「春秋翰墨。」

    闻言,秦漠瞥了眼周乙。

    道:「军中之事我不懂,还是我去吧。」

    周乙不干,道:「你能为在我之上,留下来帮殿下,八王峰,我去。」

    谁知秦漠转眸,睇眼弦歌月父子。

    道:「既然如此,就更该我去,如此胜算才大些。

    咱们是去请人,不是去送死。」

    「……」

    这话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

    使得周乙半晌无言,默默沉沉。

    秦漠拍上他的肩头,用力捏了住。

    低声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淡淡的一句话,充满了不可抗。

    周乙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发现自己吐不出半个字。

    最后,重重一叹。

    「唉……」

    「东门危机不比八王峰小,我自来在殿下身边,行军打仗着实不懂。

    这方面,留你比留我强。

    我的性子,静不住。

    留下来,恐怕帮倒忙。」

    「秦漠。」

    勇王,忽的起身。

    道:「事关生死,考虑清楚。四弟这边也需要你,你实无必要为本宫之言犯险。

    此事,本宫不勉强。」

    秦漠莞尔,他哪里会不懂勇王意思。守了这若久的时间,别人看不出端倪,但他岂会不知。

    只是,大殿下不说,他便不问。

    从当初定计下湖心,就做好了准备。即便是死讯,他也能坦然接受。

    而今这般,别的不论,至少可以肯定人活着。

    另外,剑漪不在。

    可见,定然与此事有关。

    再者大殿下既然决心隐瞒,想来不会有差。

    道:「不必了。」

    勇王道:「是否要带点人?」

    秦漠抿嘴,耸了耸肩。

    道:「人多,不方便。」

    说完,便渺然无踪。

    勇王叹了口气,吩咐到:「去请御医过来。」

    「是。」

    周乙一怔,随即作礼而退。

    眼见得剩自己一人,勇王回望着弦歌月,有多少苦涩只有自己清楚。

    该做的戏,却是得做全套才行。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独他不能。

    唯有他深信不疑,别人才会相信。

    如此,假的才会变成真的。

    真的,才能安全。

    看罢,拖着抱恙的身体,他来到帐篷外。

    高耸的结界,华光氤氲。

    已然坚定的心,顷刻沉入谷底。

    他不晓得秦漠行不行,但他不得不试。

    明知无望,也得搏一搏。

    此举,虽是做个某人看。

    然他何尝不想是真的,去赌一个万一,万一要是过去了,父王便多一分生机。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信五贼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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