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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拂弦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一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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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的,风起。

    刹那,流光齐至。

    一前一后阻了他的去路,顿时眼眸微抬。

    道:「二位何事欲阻老朽之路?」

    浥轻尘冷笑,四象琵琶按在手。

    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自来闯。我与你往日无相干,今天为何要坏我好事?」

    闻言,他侧眸看向照红妆。

    道:「魔子不在城下大展魔威,又是因何至此?」

    照红妆笑了,只是笑不及眼底。

    三分魅态,七分肃杀。

    道:「路不平有人踩,本座自是来帮人的。」

    「哦?如何帮?」

    「那就要看轻尘妹子想要如何施为咯?她如果今天想要你一个死,本座掌下怕是不能留人。

    如此,还请阁下担待一二。」

    「老朽一介朽木,如树木之枯槁将死,两位又何必咄咄相逼?

    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好吗?」

    「啧啧啧,你这老头不知羞。

    好话都让你说了,亏让我妹子吃了。如今却要反扣我们一个屎盆子,还要问我二人好不好?

    世上,怎有你这般无耻之徒?

    人言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本座看,阁下不如生前为死后积点善,自己了结以死赎罪如何?」

    仇老听罢,抱着葫芦大叹世道不公:「哎呀……人心不古呐,连老头子要欺负。

    没天道,没天理咯。」

    这话,听浥轻尘眉心是突突直跳。

    她本来在抚灵阁对陈留发难,因着林卯回来,把先天一气之事对自己讲了。

    自是知道这代表什么,可照理陈留不该知晓。他如果知晓,可见他背后不简单,不是勇王之流可以比。

    既如此,即有如斯能为又为何要在自己身边伏低做小?

    自己诚然有刁难的地方,但他倘若没有目的而有能力,为何要这般忍耐?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正要开口询问,不期与疏星楼那边的干系就断了。

    当初为了防着栖圣君不老实,她明里让疏星楼隐世,暗里圈地为牢。

    阖峰上下都是她的耳目,又怕对方心软,暗以不署名的信件告知其原主日夜受的是何等折磨,何等凌辱。

    务要对方看了投鼠忌器,免得一个不忿跳出来坏自己的事。

    可是她做的千般好万般妙,没想到临了让这个破老头子阴了一遭。

    顿时素指勾弦,杀机阵阵。

    喝道:「少说废话,今天本楼主要你拿命来尝。」

    话音落,顷刻遍地霜花。

    仇老眸色一紧,连步疾退却后方来袭。

    照红妆起手便是魔元贯掌,向彼索命。

    霎时间将他逼的前无路退无门,两两不得行,却见他电光火石间,脚下一圈涟漪荡开。

    平地蓝莲簇簇,朵朵尽是风华。

    看着清冷,然则与冰霜相拥顿化其与无形。

    回身刹那,与照红妆堪堪一掌对了个十成十。

    这一掌,两人不相上下。

    哪知照红妆掌风一接,顿知表里。

    拂袖翻浪,披帛奏杀。

    眨眼逼至其面门,而浥轻尘趁此时间,催弦以勾四时,风、火、雷、水轮番齐上。

    仇老见状,剑指抵面,剖披帛为两分。

    一手弹开葫芦嘴,抛向半天。

    那先来到的索命罡风便被吸到葫芦里,进而又喷出一股清泉以灭后来的烈火。

    唯有这雷不好对付,运起真元遍护周身,忽的天雷霹雳猛地降下。方圆十里八里,刹那被劈的焦烟四起。

    闪电更是好似灵蛇游走八方,这且不算完,大水忽至,眨眼成龙。

    而龙盘与天,霎时巨浪里射出无数刀剑。最绝的是,它还有数不尽的牛毛细针跟随。

    这些针细如牛毛,通体晶莹。

    饶是金睛炼就火眼,也难看的分明。

    浥轻尘厉声道:「看你往哪里逃。」

    说罢,与照红妆换了眼神。

    顿见魔氛四面笼罩,八方围定,真就天昏地暗,愁云惨淡。

    四壁竖野,足下突然悬崖百丈,峭壁嶙峋,阴风怒吼。

    时有几阵打在峭壁,那都是刮骨钢刀,不死也要掉层皮。

    仇老也晓得厉害,不敢大意。

    然浥轻尘那边琵琶疾催,宛如金戈铁马,水龙得了她的助力其威更胜之前,闪电在水中呲着火花再显神威。

    一个浪头还没打过去,另一个浪头又打过来。

    尽管他事先已经有了准备,可两女联手带来的冲击还是要高出太多。左思右想只是坏她一段事,谅不至于如此赶尽杀绝。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忽,引起了对方注意。

    他如此想着,便故意卖了个破绽。

    让一只牛毛针打中腹部,再受雷电加身并及照红妆探出来的一掌。

    端的好比纸鸢倒飞,好在他那葫芦也是个宝贝。晓得主人有难,便疾疾舍了风、火纠缠,一个猛子扎到底,骤然变大如船,将他给驼了上来。

    好不容易喘得一口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道:「老朽纵然对不住二位,想来也罪不至死。二位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何必再苦苦相逼?

    莫非,看老头子年老好欺?」

    浥轻尘笑了,杀意如炙。

    手下琵琶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但是奏的全是催命符。

    淡淡的挑眉,道:「老头儿,你是不是忘了前番是怎么把一枝春的元神带走?过去种种我可以不究,但你既是当日带走她的人,那就留你不得。」

    闻言,仇老捂着腹部缓缓站起。

    道:「我道如何引动二位杀机,原来疏星楼是假,此番才是真。」

    就不知道,老朽是哪里露出端倪,叫两位慧眼识破?

    「现在知道,晚了。」

    浥轻尘琵琶立勾,顿时地裂天崩。

    雷隐隐火灼灼,罡风送刃水助其威。

    真就把人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这小小的牢笼里垂死挣扎。

    然他是半抵半不抵,嘴角顷刻溢出鲜红,道:「楼主还没说老朽是哪里露出马脚?」

    「想知道?」

    「是。」

    「那就死,去向阎王问吧。」

    说罢,琵琶骤然化剑,随其驱使。人往东,它往东,人往西,它至西。

    凭得人如何躲,也闪它不开。

    无奈何,他只能以掌相托,抵在胸前,却被那剑顶着直往峭壁上撞。

    眼看就要没命,还有照红妆一袖卷来千杆竹,根根皆是索命刀枪。看書菈

    可忽的,他老人家却乐了。

    将剑一寸一寸挪开些许,又招来葫芦喝了一大口,抛到一旁,道:「阎王不喜醉汉,老朽怕是不能让楼主如愿了。」

    「你……」

    浥轻尘眸子霎时紧缩,同时察觉出问题所在,旋即抢身上前。

    怎奈得,还是晚了一步。

    他那口中喷出一道水箭,遇着

    照红妆时立化为火,登时对方还来不及因应便化作一缕头发两张黄纸。

    一张是符,一张则是女子模样。

    被这火一烧,便什么都没有。

    千杆翠竹被他张嘴吐了一口气,齐齐作了飞灰。

    做完这些,才抬眸微觑。

    道:「我就说魔子怎么舍得下王城前来逼迫我这把老骨头,原来是这样。

    差点就要吃了老眼昏花的亏,当真是失敬。」

    浥轻尘见事情败露,索性也不藏。

    厉声道:「你待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告诉阁下一声,邀月峰老朽保了。」

    「你怎不说要保疏星楼?」

    「诶,我老头儿虽然老了却还没糊涂。你如今是疏星楼楼主,我保它岂不是保你?

    这样一来,傻小子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我老头子临了了,还得为你背身骂名。

    不值,不值。」

    「是吗?」

    浥轻尘眸光微侧,道:「我如果不答应呢?」

    须知,有他在手,这副身体才好用。

    那些个正义之士,才好用。

    都给你,我不是自曝与天下?

    告诉世上我是假的,他素鹤是青白的,你觉得我有这么蠢?

    「你会答应。」

    「为何?」

    「因为你不蠢。」

    「我怎么听着这不像是好话?」

    「好话坏话要看听得人怎么听,我老头子当日是带走一枝春元神不假,可不也侧面助了楼主一臂?

    须知一枝春如果强行介入此事,那她背后那个人必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一个一枝春楼主可以不介意,那再加上她背后的人呢?」

    我虽坏了阁下的事,不也帮了阁下一把?

    「那又如何?」

    「不如何。

    楼主卖老朽一分面子不亏,栖圣君与邀月峰这班人对你并不大用,只不过用来骗骗那些蠢货。

    而你不是浥轻尘的秘密,与别人是与老朽并非是。

    这点消息与老朽并无大用,而老朽讨保栖圣君等人无非是看故人的面。

    想来,对楼主也无甚不可。

    再者,假的终有揭穿的一天。

    与其倒时候刀戟加身还要言语逼命,倒不如将这过去丢得一截是一截,免叫日后所累。

    楼主说,是不是这个理?」

    「如此说,我还得感谢阁下替我着想咯?」

    「可也不可。」

    「呵呵呵,是吗?」

    「当然。」

    说罢,他煞有其事点了点。

    然后招回葫芦放手上提着,再将剑与风、火、雷、水,齐齐逼退了些许。

    没了照红妆的一缕分神,那劳什子峭壁深渊也就都不存在,山还是山,地还是地。

    淡淡的道:「和聪明的人说话,总是不累的。」

    是做痴人还是明眼人,就看楼主你自己怎么想?

    浥轻尘气急而笑,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理。

    道:「阁下究竟知道多少?」

    「还好,不多不少,用在楼主这儿刚好,就不知道楼主到底赏不赏面儿?」

    话音刚落,霎时剑飞如矢。

    竟是向着浥轻尘疾若奔雷,快愈闪电,腹中细针一并奉还。

    就连风、火、雷、水四象,也突的消失,水龙一声长啸,散与天地。

    浥轻尘抬手相招,那剑自化为琵琶落与其怀,轻

    轻的勾动一响。

    细针,顿归与无。

    侧耳倾听之下,眸中精光尽敛。

    道:「这么说,本楼主没得选择。」

    「楼主不亏。」

    不是吗?

    「还没有请教阁下尊称?」

    「贱名不足为道。」

    「可还会相逢?」

    「有缘自会相见,何期相问?

    楼主如果担心老朽碍眼,不妨恶念起时留一线,那时你我自不相见。」

    说罢,转身没入虚空。

    看的浥轻尘眸底精光再难掩藏,登时把这方圆数十里,一气荡为尘埃。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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