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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敬:“金处长,好久不见啊,您近来可好?”

    金处长一手插进裤兜里,态度傲然,说出话来却又仿佛是在撒娇:“好个屁!成天住在山里,无聊死了!”随即他扭过头去,目光在顾云章身上顿了顿,最后停在了海营长身上。

    “你是顾云章团长?”他盯着海营长问道。

    海营长吓了一跳——他怕这话会犯了顾云章的忌讳!

    “不是不是。”他立刻摇头否认,然后一指顾云章:“这位才是我们团长。”

    金处长转向顾云章,倒是笑了笑:“你是顾云章?看不出来嘛!我瞧你倒像个学生。”

    顾云章在刺目阳光下眯起了眼睛,他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不大喜欢金处长对自己用调侃的语气说话。

    所以他半客气不客气的淡淡反问了一声:“是么?”

    金处长立刻就觉察到了他的敌意,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这几人随着金处长穿过院子,走入楼内。进楼前一名副官走过来拦住了顾云章和海营长:“两位,请先将手枪交出来,由在下替您保管片刻。”

    顾云章答道:“我们没带枪。”

    副官见他和后面海营长都是一身单衣夏装,腰间利利落落的,的确不像是藏枪的样子,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上前一步,按照惯例将两人从头到脚拍摸了一遍。

    顾云章没说什么,心中可是有些不快。

    海营长此行的身份,其实和马弁跟班差不多,没有资格随行去见赵将军,故而就和祝其琛一起留在楼下会客室内等待。金处长则引着顾云章到了二楼书房,去见赵将军。

    赵振声将军,因为字正臣,所以常被人尊称为赵正老,或是正翁。其实他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并不算老,可就有个倚老卖老的恶趣味。

    自从过了四十整寿,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以老人家自居了,同时也认为自己理所应当的要得到更多人的尊重。不过他这个“老”,是只能自称的,旁人若说他老,他登时就能把鼻子气歪。总而言之,他想自己老一点,德高望重;然而又怕别人说他老朽,要夺他手中的兵权。因为情形是这样的繁复,所以旁人如若揣测不明,一时言语不慎,违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就很有挨枪子儿的危险。

    此刻赵将军,赵正老,正翁,端坐在他那张阔大的书桌之后,对着站在门口的顾云章微微一点头,仿佛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担心顾云章承受不起似的轻声招呼了一句:“这位就是顾团长了?好,进来,坐。”

    顾云章早就听说赵振声派头大,没想到这么大,见了自己竟连屁股都不抬,心中就不快加上不快,几乎有些生气。不过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赵将军也并没觉出异样来。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靠墙的长沙发前坐下,开口便道:“赵将军,听祝参谋说,你要拉我们一起抗日?”

    赵将军没想到他居然既不行礼也不问候,劈头就直进了正题,讶异之下不由得暗暗愤慨,颇想让人把这小子撵出去。不过赵将军是做大事的人,随即就考虑到现在抗日为重,顾云章这股子匪徒能打能杀,放到战场上也是支劲旅;如果自己不去争取,保不准这帮人会让日本人拐带跑了,成为更大的祸害。

    思及至此,赵将军稍稍收敛了气派,脸上也调出笑容,做和蔼亲民状:“是啊,如今国难当头,日本人在华北隔三差五就要举行军事演习,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而我辈军人——”

    赵将军刚要发出一篇激昂言辞,哪晓得顾云章忽然说道:“我知道日本人不好,该打。你准备让我上哪里打?给多少军饷?枪支弹药粮食呢?我以后要是再招兵,你们负不负责给养?”

    赵将军的激昂言辞在这些突如其来的现实问题面前,立刻胎死腹中了。

    “呃……”他目前来也不及愤慨,飞快的开动脑筋进行作答:“我打算让你们离开察哈尔,先在河北一带顶着,至于军饷呢,那倒不成问题,先给你五十万!枪支这个我管不了,但是可以给你们补充个六七十万的子弹,至于粮食,你们有钱,自己买去么!以后招兵——只要你在我赵某人手下,干的是抗日保国的好事,那我就一定负责到底。好不好?”

    “我手下那些小兵都是本地人,不容易往外带。祝参谋说可以让这些人坐地升官一级……”

    赵振声立刻会意:“是的,由团变为师,你的委任状立刻就能发下去。”

    “军饷子弹什么时候能到?”

    赵振声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翻脸:“顾团长,你这样追问,可是信不过本将军吗?”

    顾云章面无表情的答道:“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谈不上什么信得过信不过。我手下的兵都是土匪出身,很不听话,我不把一切打听万全了,不敢把人往外带。一旦这帮人出来了没有着落,我可弹压不住。”

    赵振声当年也是拉柳子出身的,听了这话,倒是生出同感:“我很体谅顾团长这一点顾虑,你可以放心,我既然把话说出来了,就绝不会食言,你尽管让你的兵往这儿来吧!子弹随时都有,至于军饷……过两天我正要召开会议,还有几位师长马上过来,到时给你们一起发支票!”

    顾云章低下头,抬手揉了揉眼睛:“那好。”

    然后两个人就没话说了。

    赵将军静默片刻,其间不住的拿眼睛偷瞄顾云章。顾云章低头揉揉眼睛,抬头眨巴眨巴眼睛,低头又揉揉眼睛,抬头继续眨巴眨巴眼睛;浓密睫毛忽闪忽闪的,神情十分平静。

    赵将军忽然就不愤慨了:“顾团长,你今年多大了?”

    顾云章摇头答道:“不知道,从小没爹娘,没人给记着年岁。”说到这里他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二十二?也可能是二十三,或者是二十一……就算是二十二岁吧!”

    赵将军十分慈祥的笑了:“可怜,我看你和小金差不多大。小金还是个孩子性情,你却是已经久经沙场了!”说完他伸手一拍桌角电铃,又道:“你不要在北京饭店住下去了,远,不便于我们见面谈话。军委会在西山的办事处离这里不远,环境很好,你可以搬到那里去住。一会儿让小金带你去看一看。”

    话音落下,房门被人推开了,金处长探了上半身进来:“将军,您找我?”

    赵将军方才从不愤慨转为慈祥,此刻见了金处长,立刻又从慈祥转为眉花眼笑:“来,刚才还说到你。”

    金处长一直走到赵将军身旁,扶住对方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同时含笑问道:“那您老人家都说我什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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