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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步向后退去,他血淋淋的低声对顾云章咬耳朵:“将军,不要怕,提沙带你回家。”

    顾云章背对着段提沙,随着力道仰头后退。他想段提沙出手真快,胆子真大——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提沙以后会有出息的。

    有出息的人,脚下从来都是尸骸成山;顾云章虽然赞赏段提沙的本事,可是没有兴趣去做他的垫脚石——所以他要走,不走不行,这里没有他的位置了。

    顾云章放眼向前望去,看见几名士兵正阻拦着乱窜乱跳的陆正霖——那家伙本是个和气人,可现在眼睛都红了。

    于是他出了声音:“提沙,放开我。我走了,对你只有好处。”

    段提沙不屑的冷笑一声:“不许走!你这个老东西!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可以让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别以为我是没头脑的毛头小子,我什么都懂,而且三十年内都绝不会老糊涂!我——”

    他的话停滞在了这里,因为顾云章不知在何时、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军匕,毫不犹豫的就反手戳进了他的肋下!

    刀尖卡在两根肋骨之间,顾云章随即挣开他的束缚回过身去,拔出军匕一刀砍进了他的肩膀中!

    所有的动作都快如电光火石——段提沙用手捂了身前伤口,脸上的神情几乎有些发怔。

    而与此同时,那军匕的刀锋已经划开肩膀肌肉,抵在了他的颈部动脉上。

    周遭的掸族士兵们见状,立刻剑拔弩张的围了上来——他们是不能容许异国人来杀害段提沙的!

    所以顾云章就很客气,语气简直堪称和蔼:“段长官,劳驾,陪我们走一段路吧。”

    段提沙在顾云章、以及顾云章部下的挟制下,被迫跟随顾军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山路;他的掸族士兵们远远的跟在后方,随时准备为他们的青年领袖和汉人拼命。

    段提沙浑身都是鲜血,人也沉默下来,像条大落水狗似的佝偻了腰,捂着伤口被顾军士兵推搡着走。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就还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大男孩子,几乎让顾云章有些心软——毕竟,他先前是曾经喜欢过这小子的。

    在出了这一片山林之后,顾云章停下脚步,对段提沙说道:“好了,到此为止,你走吧。”

    段提沙沉着脸,那表情界于阴郁愤恨、自嘲不屑之间。无言的撩了顾云章一眼,他扭头就走。

    他走,顾云章也走;两人面朝着相反的方向,各怀心事的一起快步前进,仿佛是在互相逃亡。

    第152章 又见穆先生

    在新年的一月初,顾军终于离开缅甸,进入泰北。

    这些人疲惫不堪而又杀气腾腾的走到了一处名叫班棉的坝子上——这是一片小小的平原,座落于群山之间,稀疏点缀着几个贫穷村寨,看起来和缅北的世界并无不同。

    顾军在班棉暂停了前进,饥肠辘辘的埋锅造饭。而在填饱肚皮之后,众人环顾四周,发现此处山青水碧,虽说闭塞,但是风光很美;而探头探脑前来看热闹的山民们也不凶悍,甚至还有好客之人给他们送来了一堆很甜美的菠萝。

    顾云章和士兵们坐在地上吃了菠萝,满手满嘴都是淋漓甜腻的汁水。将最后一口菠萝咽下去,顾云章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轻声对着身边军官说道:“就是这里吧,不走了!”

    此言一出,立刻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下去。肮脏如鬼的士兵们欢呼起来,瞬时就各自解下了悬挂满身的武器弹药以及干粮口袋,一身轻松的在草地上摆出了“大”字形。

    顾云章因为想在此地定居,所以对附近的村寨都采取了怀柔政策,非但不烧不抢,而且还向几位头人分别赠送了长筒猎枪。头人本来就害怕这些汉人军队,如今自然也是不敢挑三拣四,收下枪支也就谢天谢地了。

    坝子是个偏于四方的地形,顾军在一角划定了地盘,几天的功夫就搭建出了成排的草房篱笆院。有了住自然还要有的吃,顾军所余存粮不多,随行携带的鸦片膏子倒是还有不少;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用鸦片膏子向山民们换来粮食——所幸山地雨季即将到来,届时便是播种稻谷的好时节了!

    顾云章现在虽然过上了太平日子,不过各项物资都是极度的匮乏,甚至连盐巴都很稀缺。太平自然是好的,可单有太平还不足以让人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正在他忧愁烦恼之际,一个消息辗转的从山外传进来——穆英理先生又到清莱府了!

    其实顾云章和穆先生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只是穆先生觉得顾云章这人做事还算可靠;而顾云章也满意于穆先生的出手阔绰。顾云章需要穆先生再给自己一点机会来赚钱糊口,故而就在毫无底气的情况下前往清莱,厚着脸皮拜访对方去了。

    经过了两天的跋涉,他终于抵达了清莱城——进城之前他忽然想起临行前陆正霖对自己的叮嘱,于是就十分仔细的把自己整理清洁了一番,干净利落的出现在了穆先生面前。

    穆先生如今所居的乃是一座砖石结构的泰式庭院,顾云章随着仆人甫一进房,那穆先生就微笑起身迎上前来,双手合什略略一躬身,声音十分和悦的问候道:“哎呀……顾将军,我们可真是好久好久不见啦!”

    顾云章其实有点儿怕见穆先生——穆先生太和蔼、太慈悲了,时常让人想在他面前死一回,否则好像就万分的对不住他。依样画葫芦的也合掌行了礼,他不由自主的就落花流水起来:“穆先生,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宾主双方落了座,顾云章这回再看穆先生,就见他身着一件红黑格子的及膝短袍,手腕上方挽起雪白的袖口,下面光着两条腿,只穿了黑色长筒袜以及锃亮皮鞋。

    顾云章觉得穆先生这身打扮很怪,幸而此人相貌很好,生的又是小而匀称,穿戴成这样子也不难看。而穆先生看顾云章上一眼下一眼的不住打量自己,也不说话,便很探究的向他望去。

    如此过了片刻,顾云章终于看够了穆先生。抬头和对方目光一对,他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穆先生,对不住,十一月的时候我答应为你护送一趟商队的,结果食言了。”

    穆先生双手交叉于腹部,双脚交叉于地面,腰背挺直,像个鹌鹑似的温柔一笑,随即操着十分生硬的、疑似云南官话的国语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嘛。新年前听丹增说你那边出了事情,我一直很惦念,只是找不到您,也不知道您现在的情形如何。”然后他稍稍的向前探了头,神情万分诚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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