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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是坐在灶台上吃香蕉,而陆正霖则是站在地上,将那张床东摇西撼,极力要找出脱榫之处重新固定。如此过了许久,邵光毅忽然来了。

    邵光毅没进门,只站在房外大声向内通报道:“军座,明天是几点出发去清莱府?”

    顾云章听闻此言,当即跳下灶台脚踏实地,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问道:“队伍都准备好了?”

    邵光毅接过他手中攥着的一把香蕉皮:“小李挑选出了五十人,你去再瞧一眼吧!”

    所谓“小李”者,就是会画糖人的李上尉。顾云章对他的本事还算满意,这时就赤脚趿拉着木屐且行且道:“好,去瞧瞧。”随即他把头扭向房内喊了一句:“老陆,我出去一趟!”

    不等陆正霖作出回应,顾云章已然被邵光毅连推带搡的请走了。

    顾军现在总共也不过一百多人,所以这护商队伍的规模也不得不随之缩小,以便可以留下大部分士兵来看守营地;幸而如今这些活下来的家伙们全部都是命大之徒,而且皆经过了若干次死里逃生,一个人可以顶得上两三个人。顾云章检阅了队伍,见虽然人少,但是武器弹药却是充裕;而且经过了这些时日的休整,士兵们一个个也都有了精气神,瞧着倒也有几分军人的英武。

    顾云章在外流连许久,傍晚时分才回了房。此刻陆正霖已然做好晚饭,万分殷勤的请顾云章在桌前落了座,又为他盛饭夹菜倒酒,末了就陪着笑说道:“兄弟,明天是不是就要出发了?”

    顾云章上下审视了他一番,随即反应过来:“我说过,肯定不带你去。”

    陆正霖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不过你带上我也没什么麻烦的,不就是走路么,我很能走啊!是不是?”

    顾云章很坚决的摇头:“那也不带你去。又不是要走千山万水,十天半月我就回来了,你何必还要跟着我跑一趟?”

    陆正霖把椅子挪到他身边坐了:“那这十天半个月,你不想我啊?”

    顾云章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不想,一点儿也不想。”

    顾云章软硬不吃,死活不带陆正霖同行。而陆正霖知道他旅途辛苦,所以这天夜里也不敢胡闹,只是搂着他不放手。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抱做一团,嘁嘁喳喳的说了许多肉麻话,反正大黑的天,不怕脸红害臊。

    翌日清晨,陆正霖早早起床,把热水香皂毛巾牙刷等物尽数搬到床前,十分缠绵的伺候顾云章洗漱更衣。顾云章本是个无牵无挂的野人,如今受了这般优待,心里反倒酸溜溜的不好受,算是尝到了别离的滋味。

    顾云章上次从清莱府返回班棉之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条出山的捷径,如今便带领部下牵马走出坝子,一路快马加鞭的直冲下山。

    经过了将近二十小时的跋涉之后,这些人在翌日凌晨抵达了清莱城。顾云章在帐篷中打了个盹儿,然后起身洗了一把脸,带着几名军官进城去见穆先生。

    穆先生这回换了西装打扮,整个人收拾的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瞧着愈发小了一圈。庭院之内摆了一排大皮箱,几名白皮肤的少年安静的出入走动着,人人都是衬衫长裤的洋装打扮,瞧着与往日形象颇不相同。上下打量了一身尘土的顾云章,穆先生和蔼笑道:“顾将军来的正好,如果再晚一点,留下来等您的就只有丹增了。”

    顾云章莫名其妙:“你要出门?”

    穆先生柔声答道:“我这一趟不过是来泰北看一看我的生意,既然一切安好,我就打算从清迈乘坐列车去曼谷,到那里探望几位朋友,然后再去香港住上几天——哈哈,闲来无事,到处走走嘛!”说完他让仆人搬来椅子,又请顾云章坐下喝奶茶。

    顾云章仿佛是很艳羡穆先生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眼巴巴的盯着对方又询问了旅途事宜。原来这穆先生虽然哪国人都不算,可是持有英国护照,可以全世界乱走。他时而留在辽阔贫瘠的领地上,当那骄奢淫逸的土皇帝;时而西装革履的进入文明世界,去做一名温文尔雅的绅士——两种生活交错起来,他简直像是在不同的时空中穿梭。

    喝光一杯奶茶后,丹增过来了。而穆先生就此起身向顾云章告了辞,带着两名白皙少年率先出门,钻进了一辆宽敞汽车中。

    顾云章站在大门外,目送着穆先生的汽车离去,心中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他现在对于武力和权势都不那么迷恋了,只想过点舒服日子。曼谷那个地方一定很不错,他想自己要是能和老陆一起也去逛一逛,可该有多好呢!

    神思恍惚的梦游了半晌,顾云章终于回归了现实,并且自我激励道:“只要我有人有枪,弄点钱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等过上几年攒够了钱,我和老陆直接搬到曼谷去!”

    这个念头一生,顾云章忽然就很乐观的振奋起来;想起漫漫的前途,也不觉着辛苦了。

    顾云章和丹增的商队见了面,随即出城与士兵会和。双方就此上了路,直奔东北方向的寮国会晒而去。

    这一路上走的十分顺利,虽也爆发了几场小仗,但所遇敌人皆是山匪,顾军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打了个屁滚尿流。待将丹增商队护送到目的地后,顾云章领来了丰厚酬金,抽出一部分来采买了大量的生活用品;余下钱财便由多至少的分配下去——他作为首领,自然拿大头;而下面层层军官按照级别也各自领取了;及至到了士兵一层,则是得不到几个大钱,只能混几顿好吃喝而已。

    回归班棉之时,这些人因为心情轻松,也就不再那么没死没活的赶路,不但日间要吃饱喝足,夜里还要找个有房顶的住处安歇。顾云章知道众人辛苦,对此倒是没意见,只是被邵光毅缠的没奈何——自从夜里有了房屋可住,这邵光毅便凭着副官身份挤上床来,夜夜折磨他。

    那可真是折磨——不是咕咕哝哝的责怪顾云章没良心,就是阴阳怪气的讥讽陆正霖;有时候他越说越来气,还要对顾云章连掐带咬。

    顾云章觉着他是又可笑又可怜,有心不理他,结果他就歇斯底里的变本加厉了。

    这晚顾军走到了清莱附近,又找了个寨子借房居住了。入夜之后邵光毅上床抱住顾云章,可怜巴巴的拱进了对方的怀里,又扬起头去亲吻他的嘴唇。

    顾云章转脸躲了一下,很不耐烦的斥道:“你睡觉吧!”

    邵光毅出声哀求道:“军座,你就这么厌烦我吗?你现在有了陆正霖,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顾云章闭上眼睛,很冷淡的低声道:“我要你,可不是要你来做这种事情,不许再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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