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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去偷听,只听房内唯有李景珑气愤之声,封常清只是沉默。

    “……今日龙武军中尽在嘲笑我!杨国忠更拿我身世做文章!无人替我分辩,我可曾说什么?!我忍了!世人如此折辱于我,我这一路走来早已看尽白眼,不过心中耻笑这群凡夫俗子,俱是愚钝不堪之辈!你呢?!现下发现错怪了我!是不是又要不了了之?!”

    “是我错了。”封常清长叹一声,说道,“你欲如何?带那孩子去杨相面前,澄清个是非黑白?”

    厅内陷入了沉默。

    厅外三人一起看着鸿俊,鸿俊从两人对话中,隐约猜出这人被害得很惨……感觉自己不是在闯祸,就是在去闯祸的路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罢了。”李景珑冷冷道,“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看见。”

    此刻暮鼓响起,李景珑又冷漠地说:“你回去吧。”

    封常清认真道:“大好男儿,何惧世间流言?景珑,昨日是我错怪了你,归我的不是……”

    李景珑却推开门,门外四人马上“唰”一声分开,阿泰坐在梧桐树下花圃前摸琴弦,裘永思背着手抬头看褪色的红漆柱子,莫日根动手扶起被撞破的窗子,鸿俊蹲在井边用一根树枝戳鲤鱼妖的嘴巴玩。

    暮鼓咚咚声不绝,李景珑站在天井中,侧身看封常清。

    封常清拄着杖走了出来,经过诸人身边时仍不时转头看。

    “杨相万一过来,你这鲤鱼可得藏好。”封常清叮嘱道,“否则就要被送给陛下与贵妃玩赏了。”

    “他不会来的。”李景珑冷漠道,“哪怕是妖怪,我也不会送给他当玩物。”

    鸿俊惊讶张嘴,与鲤鱼妖面面相觑,鲤鱼妖不住打量李景珑,暮鼓声中,封常清离去。

    “都进来罢。”李景珑这才说道,语气中威严尽显。

    数人进了正厅中,李景珑先是亲自打来水,让他们逐一洗手,又翻检厅内抽屉,找到不少散香。

    “谁有火折子。”李景珑语气平静,朝众人道。

    阿泰一抖手指,指上红宝石戒指冒出一缕烟雾,火苗燃了起来。

    李景珑眼中带着些许诧异,阿泰微微一笑,眉毛一扬,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

    李景珑却什么也没说,将一把香在火苗上点燃了,分给四人,自己擎三炷,走到壁画前,朝狄仁杰画像拜了三拜。

    “狄公,今日驱魔司复启,愿你在天之灵,庇佑我等,庇佑大唐。”

    李景珑先拜完后,示意众人过来拜,并将香插进香炉里,末了,他抬头端详壁画上斑驳人像,许久后转身离开正厅,扔下一句话:

    “散了罢。”

    暮鼓声仍远远传来,众人只得各自惴惴散去。

    莫日根蹲在院里,余下三人开始闲聊,时不时望向东厢,不知鸿俊究竟哪儿惹了李景珑,猜测是带他去了青楼,败坏了名声。可鸿俊并不知道青楼是什么,迄今仍一头雾水。

    大伙儿总结出李景珑见面也不问缘由就动手,脾性冲动。

    但最重要的一点还不在于谁得罪了谁,抑或李景珑脾性如何,而是……大家都很郁闷,郁闷就在于李景珑是个凡人。

    按理说前来报到的驱魔师,或多或少都会些收妖的法术,且身负异能,可是李景珑居然是个凡人!

    “他的剑很厉害。”鸿俊说,“能破我五色神光。”

    “再厉害的剑,也只不过是法宝而已。”阿泰说,“身上没半点本事,怎么行呢?唉……”

    鸿俊不想说李景珑吸走了心灯一事,且心灯在不在他身上还未查证,想来想去,众人都颇沮丧。莫日根本以为统御驱魔司的应是个高手,阿泰则见李景珑十分无趣,裘永思想着驱魔司长史,好歹也得有点守护下属的本事。

    但见李景珑这身手,除了武功高点儿,手中有把神兵外,便全无长处,不免兴趣寥寥。

    说到一半,李景珑从东厢出来,对余人视若无睹去前院取铺盖,数人便不再说,明显不服这长史。

    “那……咱们未来要做什么?”鸿俊又问。

    “等他吩咐吧。”阿泰笑着说,“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回去了。”

    阿泰走了,裘永思道:“我可不想跟着他去捉妖,还得花力气保护他,本来就怕死。”

    裘永思也走了,莫日根耸肩,正要问鸿俊住哪间房时,鸿俊却告诉他,自己去看看李景珑,于是轻手轻脚地过去。

    月上中天,满地秋凉,鸿俊站在东厢房外张望,见李景珑把铺盖抱进去,高大身影在灯下铺床。

    “长史,要帮忙吗?”鸿俊问。

    “别没话找话说。”鲤鱼妖在一旁道,“诚心帮忙你倒是进去啊。”

    鸿俊:“你给我闭嘴!”

    第10章 万象更新

    李景珑不答,灯下人影动作顿了一顿,鸿俊便推门进去。

    “出去。”李景珑说,“谁教你擅闯上司房门?”

    鸿俊挠挠头,只得推到房外朝里看,鲤鱼妖站在鸿俊脚边,把脑袋搁在门槛上朝里头瞥。

    李景珑铺好床,直起身,转身一瞥鸿俊。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鸿俊说,“要紧吗?”

    李景珑深吸一口气,鸿俊以为他又要发火,忙退后一步。

    “你多大了?”李景珑注视鸿俊,反而问道。

    鸿俊报了年龄,李景珑沉声道:“把你的妖管好,若溜出去吓着了人,你就回家去罢,下不为例。”

    鲤鱼妖讨了个没趣,径自跑了,鸿俊说:“别赶我走,我会小心的,我已经有家不能回了。”

    李景珑一怔,鸿俊好生无趣,转身穿过回廊,前去西厢。

    房内满是灰尘,鸿俊也无铺盖,只得将就一晚上,找块木板先凑合,见板上铺了件羊皮猎袄,料想是莫日根给自己先盖的,便枕着脏衣服,躺下睡了。

    翌日清晨,李景珑站在天井中,身边跟着十来个挑夫,挑着大包小包、大担小担,说:“放在天井里。”于是又给算钱,鸿俊十分讶异,上前看,只见里头是铺盖棉絮等物,还有一应生活用品,锅碗瓢盆,文房四宝……显然是李景珑采买回来的。

    “哇!”鸿俊说,“给我们用的吗?”

    “公摊。”李景珑面无表情道,“俸禄里扣。”继而大步到了西厢,抬脚就踹门,把阿泰与裘永思的房门踹开,怒喝道:“给我滚出来!大半夜不睡觉,去逛什么窑子?!”

    两人昨夜偷偷摸摸出去逛了一圈,刚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忙连滚带爬出来,狼狈不堪。李景珑便让众人把东西抱回房去,勒令尽快集合,着手打扫修缮驱魔司。

    李景珑终日不停干活,四个家伙一条鱼便时不时偷懒,在天井里游手好闲,唱歌弹琴作乐,无所事事,油漆匠、粉刷匠们刷完房与柱,还得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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