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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珑忙道拜见老将军,鸿俊说:“你喝醉啦。”

    “猢!”哥舒翰大吼一声,“没有醉!没有醉!再来十坛!”

    又一名中年文官跟了进来,拿着披风,盖在哥舒翰身上,朝李景珑见礼道:“凉州郡刺史,秦亮。”

    各人打过招呼,秦亮又说:“将军立冬犒军,刚饮过酒回来。”

    李景珑便点头,哥舒翰斜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又有侍女前来进解酒汤,哥舒翰喝了两口,缓缓出了口气,说:“报罢,长安又有什么话说?你叫什么名字?谁派来的?”

    李景珑见哥舒翰一身酒气,但当官当到这地步了,钦察御史也不敢参他办公时饮酒,只得说道:“国公,卑职是奉太子之命前来,调查西北四县屠城之事。”

    这话一出,厅内顿时肃静,张颢瞬间一脸“完了”的表情,秦亮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哥舒翰陡然睁大双眼,说道:“你说什么?!”

    那一刻,就连鸿俊也感觉到了杀气,他心道这事儿是不是不能提?

    “什么意思?”哥舒翰坐直,盯着李景珑,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回去,告诉太子,凉州乃是老夫所治辖之地,莫要听了流言便来多管闲事!”

    李景珑马上就明白,哥舒翰不想朝廷派人来管,心想自己多半被李亨摆了一道,离开长安前,居然没提醒过他!

    “不是流言,将军……”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哥舒翰怒吼道,“老夫不管你是谁!谁派来的!哪怕是陛下也没有用!”

    鸿俊打量哥舒翰,自己被骂没什么,李景珑一被骂,鸿俊便满肚子火想回嘴,李景珑却示意不要冲动,反而朝哥舒翰笑了起来。

    哥舒翰深吸一口气,说:“你笑什么?”

    李景珑说:“国公,你有所不知。”

    “你说。”哥舒翰道,“今天我就让你说完,你叫李景珑,是吧?老夫从军五十载,今天你是第一个。”

    “走吧。”鸿俊小声道。

    李景珑摆手,示意哥舒翰朝地上看,躬身拾起铠甲,朝哥舒翰问:“国公见过这等铠甲么?”

    哥舒翰一怔,秦亮恐怕李景珑语气不善,激起哥舒翰怒气,便在旁插了一句:“李长史从何处得来?”

    李景珑答道:“人身上穿的,在距离此处一百二十里地外的汉长城下。”

    “不可能。”秦亮说,“这是汉时的铠甲,且已锈了。”

    哥舒翰眯起眼,打量李景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景珑答道:“千真万确,铠甲是汉时的铠甲,人也是汉时的人。”

    “什么?!”哥舒翰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秦亮眉头皱了起来,张颢则是一脸想笑却不敢笑的神情。

    “或者说,是尸。”李景珑说,“成千上万的已死士兵,统统诈尸了,他们屠了边境四城,越过了长城,正在凉州境内四处行动。”

    厅内再次肃静,落针可闻。

    半晌后。

    哥舒翰冷冷道:“说完了?”

    李景珑答道:“国公,这是实情。”

    哥舒翰仿佛听了个笑话,说:“李景珑!你千里迢迢从长安上来,就是奉太子命令,编了个故事将老夫当猴耍?!”

    李景珑拿着那顶头盔,沉吟道:“不如这样罢,昨夜鏖战之后,长城下还扔着不少尸体,我以独门技艺放倒了它们,并朝最近的关营通报过,想必长城驻军已去清点战场……”

    哥舒翰打量李景珑,李景珑云淡风轻地说道:“卑职以项上人头做保,只要尸体运来,定将真相大白……”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哥舒翰当即道,“项上人头,李景珑,你有胆识!”

    李景珑:”……”

    “这……”秦亮说,“国公,李长史是太子……”

    “这!”李景珑马上道,“等等!国公!卑职不过是随口一说……”

    哥舒翰冷冷道:“军中无戏言,各位都听见了,正好作个见证。”说着又打量李景珑,说:“老夫现在倒是相信你,不是来编故事。”

    鸿俊问:“项上人头是什么?”

    李景珑:“……”

    “就是砍我的脑袋。”李景珑说。

    鸿俊顿时就炸了,说:“那怎么行!你让他砍你脑袋?”

    李景珑道:“我怎么知道?!从前龙武军里大伙儿都这么说来着!”

    鸿俊忙朝哥舒翰说:“不算,刚才的不算。”

    哥舒翰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鸿俊则不住打岔,但就在此刻,关营处却是派了斥候前来,外头喊道:“报——长城关营有信!”

    哥舒翰双目蓦然睁大,说:“传!”

    来了一名斥候,李景珑说:“怎么?”

    “你是李景珑长史么?”那斥候一脸茫然,说,“秋林溪畔,没有你说的尸体啊。”

    李景珑:“……”

    鸿俊说:“没有吗?这怎么可能?!”

    斥候道:“千真万确,什么也没有!”

    哥舒翰说:“来人!将李景珑给我……”

    李景珑:“鸿俊,跑!”

    鸿俊还没回过神,李景珑果断将他一拉,怒吼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第48章 雅丹往事

    “狗胆包天!”哥舒翰勃然怒吼。

    六十三岁的哥舒翰这一天里简直见过了平生所未见——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编了个荒唐至极的故事,也是第一次有人以项上人头担保, 结果输了居然还不认!

    “给我抓住他!”哥舒翰吼道, “押赴刑场!”

    李景珑与鸿俊已冲出了将军府前厅,不辨方向就往后院跑,鲤鱼妖正在鸿俊背上冬眠, 被蓦然惊醒, 叫道:“喂!你们做什么?!怎么突然打起来了?!这是哪儿?”

    “离魂花粉!”鸿俊急中生智道。

    “你把我包得太紧了啊!”鲤鱼妖怕冷, 鸿俊先前便将它襁褓一般地裹着, 鲤鱼妖一时如同婴儿,手都抽不出来。

    李景珑喝道:“腾不开手了!”

    哥舒翰被保护在最里头, 根本近不得身, 将军府中又涌出大量手持强弩的士兵, 现场一片混乱,李景珑头昏脑涨, 还在淌鼻涕, 知道他们这箭专射骑兵,连马匹都可穿透, 万一被流箭射中不是玩的。

    “快走!”李景珑喊道。

    鸿俊抖开五色神光, 挡住两人身前箭矢,士兵们尚自手下留情, 只射腿脚,李景珑冲到墙边,一个躬身,喊道:“跳!”

    鸿俊一步踩上李景珑背脊, 跃上将军府高墙,回身双手一绕,五色神光一绞,箭矢便朝着四面八方飞散。士兵们惊讶大喊,张颢快步冲出,喊道:“李景珑!不要跑!有话好好说!”

    趁着这当口,李景珑已跳上高墙,与鸿俊跃出了将军府。

    鸿俊说:“要么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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