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嬷嬷看笑话了。”

    两位嬷嬷这才起身,先对着林氏道了句不敢,又顺着话头将承恩侯世子骆琲好生夸奖了一番,等到两边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过一轮坐下来,钟意给小葛使了个眼色,小葛便领着两个小丫鬟上前,给堂上诸人重新换了热茶。

    领头的嬷嬷喝了口茶,又拿起方才放下的荷包,与另一嬷嬷细细评点了一番,边说边点头,末了,抬头对钟意满意地笑了笑,与林氏赞许道:“贵府姑娘的女红着实不俗。”

    林氏人逢喜事精神爽,颇有些飘飘然道:“不怕嬷嬷们笑话,这府里的五个姑娘中,五丫头一向是最最出挑的,针线女红、琴棋书画、诗词厨艺……但凡旁人家姑娘会的,就没有她不会的,凡是她会的,就没有她不精的。”

    ——被林氏养在承恩侯府里名曰“表小姐”实作攀附之用的小姑娘并非单钟意一个,只她年纪最小,体貌最俏,是而留得最晚的罢了。

    早两年到侯府的时候,带钟意在内,与她身世相仿的“表小姐”一共有五个,为表庄重,林氏亲自给她们排了序齿,彼此来往时,钟意便成了“五丫头”、“五妹妹”。

    只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排法,于燕平王府来人考量钟意品行时,未免失之轻佻,贻笑大方。

    两个嬷嬷相视一笑,顺着林氏的话又夸了钟意两句,为表喜爱,又多尝了两块钟意亲手做的红豆糕。

    见林氏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知她更挂心高中的儿子,便临时改了章程,略过进一步的繁琐考校,直接道:“林府大夫人下月初八办赏花宴,邀了我们王妃娘娘,不知夫人届时可会带着钟姑娘同去?”

    “那是自然,”林氏笑容满面地一口应下,“臣妇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过去看望大嫂了,本也该去看望的,王妃娘娘有心了。”

    那嬷嬷得了想要的答复,也不多逗留,只再寒暄了两句便称要回府复命,林氏意思意思地挽留了两句,携着钟意送人到月牙门下。

    林氏捏着钟意的手回了真趣堂,激动地踱了个来回,抚胸长叹道:“吾儿大才,骆氏有望!”

    钟意来承恩侯府两年,对骆琲这位世子表兄的印象,除了“洛阳第一美男子”这个于男人来说多少显得轻佻无用的美名外,就是“读书好”、“会读书”了。

    ——原先五人里所谓的“四妹妹”骆宋在时,就世子骆琲的功课,那是夸过又夸、赞了又赞,浑似那真是她嫡亲兄长一般的。

    县试、府试、院试、乡试,骆琲一路顺顺当当地考过来,按部就班,几乎没遇过什么磕绊,童生、秀才、举人,一个个也都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便得了,也无怪乎当年先帝还在时,对骆家爱重若此、待骆琲几如半个亲儿了。

    然而这一切的好运,似乎也就只持续到了骆琲三年前乡试一举得魁,拔得洛阳太学生里的头筹、得中解元为止。

    先帝中年暴病崩殂,骆家一夕之间失去了最大的庇护,新君登基后,承恩侯府遭清算,主支接连被罢官,门客作鸟兽散去,骆家就此蛰伏。骆琲在人生大喜之时陡逢巨变,胸怀郁结,遭了风寒,一病病过了次年春的会试,就此悒郁寡欢,在府中深居简出、埋头苦读到如今。

    至于其中有多少终是会付之一炬、枉作无用功的,那就全凭天命了。

    新君登基两年,承恩侯府就接连吃了两年的挂落,于骆琲仕途一道上,林氏俨然早就灰了心,知晓失去帝心的士子就是再会读书也难能登科,于是才在承恩侯“被请辞”后火急火燎地想把钟意送到定西侯府去,为的就是好歹能让骆琲在骆家彻底败落前先袭了洛阳卫指挥佥事的祖职,不至于日后一身白衣任人糟践。

    今年春闱骆琲下场,林氏表面上仍跟前跟后地忙碌伺候着,但府里凡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林氏对这次会试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骆家显见已招了今上的嫌,冒到今上眼前去,不被降什么罪都是好的了,还想着去做什么天子门生?

    倒不如祈求承恩侯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更实际些。

    钟意想,也许正因从始至终就没有抱过什么期望,如今骆琲真考中了,林氏才会这般大喜过望吧。

    “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钟意很捧场地笑着逢迎道,“表兄胸有沟壑,绝不会止步于此,舅母有福了。”

    第13章 “宠妾”

    林氏稍稍平复激动后,很快便想到了同样重要的另一件事,扭身拉着钟意回了内室,屏退四下,拍着钟意的手喃喃道:“好阿意,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

    钟意端坐在绣凳上,带着适当的疑惑乖巧地仰头回望。

    林氏在心里琢磨着:前脚燕平王府遣了人过来考校钟意的言行,紧接着会试红榜的名单里便出了自家儿子……

    林氏虽然对骆琲的真才实学很有自信,但也知道天子开科取士,绝不仅仅是单纯看学子才识高低,毕竟天下自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学识高低本就没有一个绝对严格的标准,“投上者好”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怪道人都说“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呢。

    林氏不好打听这其中燕平王府是否真的替他们家通融了几分,但无论儿子的贡士与钟意有关无关,这往后的路,林氏都铁了心要把它们做成“有关”。

    骆家已经靠不住了,等到骆琲袭爵,最多也只一个承恩伯的爵位,还是再也传不下去的,若是想在仕途上有所指望,就必得等新帝放下心结,倘若能与燕平王世子交好……那可就事半功倍了。

    “先前的事,是舅母糊涂了,”林氏轻抚着钟意的手,在心里琢磨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舅母也是关心则乱,一时情急才想了昏招。”

    “你这般聪慧,府中如今什么光景,也不用舅母与你多说了。裴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是骆府的福气,这回府中难关能过,舅母给你记首功。”

    “舅母这又说得是哪里话,您早先便教诲过阿意,覆巢之下无完卵,”钟意笑着歪过头,一片纯然的天真乖巧,心里却冷得厉害,但同时也松了口气,知道先前让自己吓得夜不能寐的定西侯世子事,也就这么三言两语便过去了,“府中情势危急,能为舅母分忧、为府中分忧,本就是阿意的福气。”

    “你能记得我往日对你的教诲,实在是很好了,”林氏慈爱地摸了摸钟意的头,虚虚柔柔道,“五丫头,你乖巧听话,聪慧伶俐,是个玲珑剔透的好孩子,虚的话舅母就不与你多说了,今日只问你一句,你可知,燕平王妃为世子选妇,先前都定了哪几个人家?”

    钟意顿了顿,作势沉吟了片刻,犹豫不决道:“先前在长宁侯府的寿宴上听人说了两嘴,似乎是定了余姚杨家的姑娘……”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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