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一团又一团的暗色罢了。

    等到宣宗皇帝第二回结束时,钟意暗暗地松了口气,已经连唤人来上热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直接蜷成一团滚到一边沉沉睡去。

    不成想,宣宗皇帝搂着她平息了半响,竟然又要来第三回……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钟意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只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是迷迷糊糊间曾听到宣宗皇帝附在自己耳边轻声告诉她:“然斐,这是朕的字……以后你就这般唤朕吧。”

    最后钟意到底是应了还是没应、叫了还是没叫,她本人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而至于当时的另一位当事人——在钟意日上三竿才从床上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醒来时,宣宗皇帝早已没了踪影、甚至他昨晚睡的那边褥塌都凉了。

    于是这一时便连个对证的人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钟意摇了摇头,又把这个堪称荒谬的念头甩了出去,心道自己实在是无聊透了,还有心思想这个……钟意恹恹地坐起来,有气无力地唤了乍雨进来服侍她去洗漱。

    钟意自己头脑昏沉没注意,乍雨为她更衣时,一瞥之下,却是吓得险些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扔出去。

    见钟意疑惑地望过来,乍雨骤然红了眼眶,嗫喏着似乎想说什么,开口道了一句娘娘,又觉得后面的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最后纠结来纠结去,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还又突然红了脸去。

    钟意被她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只得坐到梳妆台的铜镜前反瞧了自己两眼,这不瞧不打紧,一瞧之下,钟意顿时心头憋闷,只觉得四肢百骇仿佛又被人碾碎重拼了一遍。

    ——从脖子处到手腕边,密密麻麻,尽是大片大片的青紫吻痕,也不知道宣宗皇帝昨晚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让钟意单是看上一眼,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又更疼了两分。

    钟意心烦意乱,让乍雨找了条能将全身上下都掩得严严实实的秋裙来换上,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许。等到宫人给钟意梳发綰髻罢,乍雨瞧着钟意面色不好,便又小心翼翼的提议道:“今个儿天气不错,娘娘若是在这宫里久坐烦闷,我们不如现去御花园里走走?”

    钟意其实哪也不想去,她现在浑身上下疼的厉害,若不是觉得有些丢人,她甚至想干脆回床上再躺一会儿……

    但转念一想,钟意瞧了瞧当下的时辰:将将是宣宗皇帝往日快回来的时辰了……钟意头皮一麻,心里顿时有了决议,毫不犹豫地起身吩咐乍雨道:“那我们现在就先出去走走,说来本宫都入宫这么些日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儿八经地逛过御花园呢。”

    ——至于宣宗皇帝要过来?那便先安安心心等着她逛完园子再说吧……

    钟意如同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般,火急火燎地领着乍雨出了长乐宫,等真到了东、西六宫交界处的御花园,兴致却又懒散了下来,随意逛了逛,便没有赏花的兴趣了,一时又不想回长乐宫去,便领着乍雨往一处凉亭走,想就着亭子里的桌椅先歇息一会儿,既躲人又偷闲。

    不成想,等真走到了凉亭处,却发现那里早已有了位先到的“主人”。

    钟意没想到自己竟还会在后宫中见到除了宣宗皇帝之外的陌生男子,下意识先后退了三步,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去称呼对方。

    那男子看着兴许有四五十岁?也许是五六十上下?

    钟意拿不定主意,单看外貌,对方虽两鬓斑白,但神态从容,身姿挺拔,气度卓然,脸上虽有掩不去的风霜之色,却仍依稀可见其五官的锋锐之处,不难想象其年轻时也应是个极英俊的少年郎……只是那双眼睛里蕴藏了太多沧桑岁月的痕迹,面上却又并无太过明显的衰老之态,让钟意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时完全揣摩不透对方的大致年岁。

    ——于是便更加难以判断去对方的身份。

    “小姑娘,你是住在这宫里的么?”见到彼此,那陌生男子却仿佛比钟意更为纳罕,像是遇着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人物般,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钟意半晌,然后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欣慰道,“难得……如今然斐身边也有人陪着了。”

    若是在昨晚之前,钟意必听的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这“然斐”指的是谁,但经过昨晚之后,从对方嘴里听得“然斐”两个字后,钟意顿时一惊,态度不由更谨慎小心了起来,呐呐道:“妾身钟氏,不知您是……?”

    “免贵姓傅,”那凉亭里端坐着的陌生男子和善一笑,还兴致颇高地主动与钟意开了个玩笑,随口道,“若是说句占便宜的话,兴许可以当得了你一句‘外祖父‘。”

    钟意霎时一僵,怔怔地望了对方半晌,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浮在心间:这人是长宁侯……这人是,傅,傅怀信!

    他,他可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渣渣作者也觉得表兄妹怪怪的……嗨,做大纲时没注意,那我临时改下设定了,嗨,男主娘是傅家收养的,但是骗过了男主爹以为她是亲生的好了……(虽然我知道这里不能深究,深究有逻辑bug,希望大家将就下,哭哭,不然自己写着也觉得怪怪的,好像有点带坏小孩子,尴尬)

    第60章 长宁侯

    “原来本侯的名声已经传的有这么吓人了吗?”傅怀信被钟意夸张的反应给隐隐逗笑了,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又亲自给钟意倒了一杯,朝着钟意的方向推了推,点了点对面的凳子,温声道,“坐吧,小姑娘。”

    钟意白着张脸浑浑噩噩地坐了下去。

    “喝茶呀,”傅怀信点了点钟意面前的那杯茶,饶有兴致的朝她打听道,“然斐那孩子,自小脾气孤拐的很,本侯记得他年幼时最是没耐性与小姑娘们打交道……如今他年岁长了些,待你的态度可还好么?”

    钟意怔了怔,下意识先替宣宗皇帝说话:“陛下只是有时侯说话略心直口快了些,但待人自来真诚,从无恶意,是最最温柔不过的性子了……侯爷怎会这般想?”

    傅怀信听了,便忍不住微微一笑,感慨万千道:“你既能用‘温柔‘二字来描述他,可见他定是极喜欢你的……真好,现在连然斐身边都有人陪着了。”

    这话里说得带着一股莫名的怅然,让钟意听了便忍不住偷偷抬起眼去觑他神色,傅怀信见了,不由被钟意那如小动物般怯怯的神态给逗笑了,伸出自己的右手来,平平放到桌上,展露给钟意看,温声道:“小姑娘,你是不是真的很怕我?”

    “其实不用怕的,本侯这双手,虽然沾染过数以万计的鲜血,但,”傅怀信从容一笑,和善道,“从未把利刃倒转向过自己的同胞,更不会去伤害一个你这般柔弱无辜的小姑娘。”

    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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