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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等太师答复,早些回去,也好早些让殿下安心。”

    卫太师一笑,不再挽留,从仆役手中接过一柄油伞,亲交与卫秀道:“如此,请驸马带上这个,以防万一。”

    卫秀欣然接受,又请太师止步,方登车离去。

    天边滚雷闷响。

    御者不住扬鞭,加快速度。

    太师府与大长公主府有些路程,行至中途,暴雨倾盆而至,一行人淋得透湿。

    回到府中,卫秀令人去备姜汤,发与随她出门侍从,又令家令与他们些赏钱,慰劳他们辛苦,方匆匆往内里去。

    濮阳也赶着出来,见卫秀身上都湿了,忙令准备热水。

    二人回到寝殿,濮阳取了帕子来替卫秀擦去脸上颈上的水珠,卫秀从怀中取出卫太师亲笔,交与她道:“谈成了。殿下再与那两处接触试试,倘若两位中郎将一意孤行,非要保扶少帝,只好出此下策。”

    引兵入京并非良策,然而事态一日急过一日,萧德文与晋王都不是肯忍耐的人,必要赶在他们前头,不能让他们抢先。

    卫秀身上都湿透了,那纸亲笔却是干的,入手尚有卫秀怀中余温。濮阳接过,并不立即打开,而是放到一边,将卫秀的发冠卸下,替她擦干头发。

    第98章

    夏雷滚滚,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电光映在窗纸上, 室内骤然一亮,又暗下去, 一声尖锐的雷响紧接而来。

    夏日炎热, 即便有雨也不见得多冷,但卫秀体弱, 淋了这一身雨, 濮阳很担心她浸入湿气而受寒。细细地擦干她的头发,便有婢女来禀, 热水备好了。

    濮阳照例遣退所有婢女,推着卫秀往内间去。

    那里是一间浴房, 一头通着公主的寝殿,另一头通着暖阁,侍奉的女婢自暖阁出入,或添水, 或放入更换衣物, 安排好后, 便入公主寝殿禀告。公主下令遣去下人,她们便自暖阁退出,留下一间空室。

    室中水雾濛濛,湿润而温暖。

    卫秀与濮阳说着:“派人驰往军中,卫攸立即发兵,赶赴京师,中间片刻不耽搁,也至少需四日,且事关重大,牵涉甚多,拖得越久越易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殿下还是早作决断。”

    濮阳推她在浴桶旁停下,道:“我再去一回,若他们执意不应……”她眼中光芒幽沉,语气也随着凝重,“不论如何,今夜,便派人去玄甲军。”

    “也好。”卫秀道。能说动两位中郎将,玄甲军来了就是锦上添花,可用以威慑群小,若是不能,玄甲军就是雪中送炭,至关重要。

    洛阳城墙厚实坚固,造得又高,城中物资丰富,倘若要硬攻,别说玄甲军那五万锐士,就是二十万三十万,也未必能一举攻下。二人却都未提到这一点,卫秀明白,濮阳势必会寻人做内应,打开城门,濮阳则是已有人选,目下只差兵力了。

    室中所需一应俱全。濮阳将毛巾放到卫秀触手可及的地方,又将换洗衣物放到不远处。有水就免不了湿滑,濮阳将卫秀的拐杖放到她手中,神情间有些不确定,叮嘱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

    卫秀点了点头:“好。”

    濮阳退出内间,回到寝殿中。雷声大作,伴随着暴雨滂沱,天空中乌云密布,连带室内都如入夜般昏暗。

    濮阳行至烛台前,取火引,点亮了蜡烛。

    内间过了许久,才传出水声。濮阳这才稍加放心,拿起卫太师的信函,拆开来看。无非是卫氏归顺大长公主,但有所需,必鼎力相助,又有诸如天命所归之流的言辞。最后是一方太师的印鉴。

    有了这个,即便卫太师欲改换阵营,也办不到了。

    濮阳将信函收起,放好。

    “殿下,姜汤来了,可要臣送进来?”门外响起秦坤的请示。

    濮阳起身,打开门,自己接了过来,令他们都退下。

    殿外又静了下来,唯有暴雨冲刷地砖的声音。

    又是一声惊雷,使得人胆颤。

    濮阳仿佛能闻到雨水伴着泥土的腥气。

    她坐在殿中,在心里默默将接下去的一步步布置都走了一遍。若是她能占得先机,则一切无碍,怕只怕晋王立即动手。

    内间水声停止。濮阳打断了思绪,眸中沉色散去,变得柔和温暖。她捧起玉盏,掌心贴在璧上,姜汤仍是烫的,等阿秀出来,正好稍稍散去点烫意,能够入口。

    又过了一会儿,卫秀方出来。

    她已穿戴整齐,只头发还未干透,是披着的。脸颊因水汽浸润,格外红润,兴许是刚沐浴,整个人都像浸在水雾中一般,眉眼间分外阴柔,亦更为精致。

    一想到能见到卫秀这一面的只有她,濮阳便欢喜极了。她将姜汤递给卫秀,卫秀也不必人劝,捧在手心一口一口的抿了起来。

    姜性热,能驱寒,一口下去,胃里暖融融的,十分舒适。濮阳又从案上取了卫秀方才卸下的美玉、佩囊,在轮椅前屈膝,替卫秀挂回腰上。

    “不必这样仔细,我今日不出门了。”卫秀忙道。

    濮阳仍是将玉佩挂上了,站起身来,坐回到坐榻上。

    雨势停歇,雷声也渐渐小了。

    大约是已定下了计划,接下去,或多或少,都要看天意,卫秀与濮阳反倒轻松不少。

    多则五日,少则四日,胜负可分。

    成则王,败则寇,古今通则。

    以濮阳的地位,她若失败,是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没有的。

    当夜,一乘飞骑自公主府秘密驰出,经嘉裕门,直奔玄甲军军营。

    京中一应事务如常。

    隔日夜,皇宫突然起浓烟,隐约有火光突现。

    卫秀坐在檐下,见此便知宫中起火了。她寻来几名侍从,令他们去打听起火的是哪座宫殿。

    这个时候,任何事都不能忽略。卫秀左思右想,只觉得十分不安生。

    侍从去了一个时辰,过来禀道:“打听不出,各处宫门都已紧闭,里面消息传递不出,外面亦不能进。”

    卫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濮阳很快回府,她是从政事堂回来。辅政大臣在那里处置日常事务,政事堂挨着皇城,消息十分灵通。但这回,她也什么都没打听到。

    可见宫中提前准备,与宫外所有联系渠道都被切断。

    此事很不寻常,只怕是萧德文与晋王的阴谋。

    卫秀神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濮阳也有些神属不宁,总觉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微风吹拂,枝叶轻扬,夜色幽静,放在平时,会使人心生平静,然而此时,却是说不出的沉闷,好似最寻常的事物,都蕴藏着惊心动魄的阴谋。

    “还有三日。”卫秀低喃道,还有三日,玄甲军便能抵京,在此之前,她不能什么都不做,总要有所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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