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若隐若现的光束。正是这一根根带着光的蚕丝,组成了镜面一般顺滑通透的丝绸。

    杜如烟恍然大悟道:“淡淡,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可是,要多细的针才能穿过这种蚕丝?把蚕丝一根一根绣到布料上,组成繁复的花纹,又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何绝大多数绣娘还未满五十岁,眼睛就瞎掉了。刺绣这个活儿太细致,也太浩大!

    “我眼睛很好,你放心。”林淡不以为意地摆手。由于暗暗练习内功的关系,她的眼睛能在漆黑的夜里视物,故而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想了一想之后,她坚定道:“无论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我们必须做出更好的布料,如此才有安身立命的根本。一间店铺一旦拥有了拳头产品,当别人夹道来袭时,才能重拳出击,把他们的阴谋粉碎。”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她一直笃信这一点。

    杜如烟动容道:“淡淡,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必须做出别人做不出的东西,才能成为不可取代的存在。淡淡,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遇见困难的时候你从来都不慌乱,而是积极地去想办法解决,难怪我哥总让我跟你学。”

    杜如烟在宫里待了五年,学到的只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些东西让她对人生的看法越来越负面,可是与林淡在一起之后,她忽然发现以前那些让她为之反感、为之厌恶、甚至为之恐惧的事情,又算什么呀!真正的强大不在于表面,而在于内心。

    笼罩在她头顶的阴云立刻就消散了,她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林淡后面打转,看着她把蚕丝染成各种颜色,看着她用砂石把本就极细的绣花针磨得更细,眼里满是赞叹。

    林淡是她见过的最强大的人,没有之一——

    当林淡还在一针一线绣制布料时,孟氏绣庄陆续推出了与凤凰火一个系列的布料,有绿色、蓝色、紫色等等,由于产量不高,一个月只能产出五匹,所以临安府的贵妇、名媛们几乎为它抢破了头。

    去淡烟绣庄定制绣服的人渐渐少了,直至后来竟连续两个月没接到一个订单。而孟氏绣庄会每隔六天把一匹新式蜀锦摆放在货架上,临安府的贵妇、名媛也会每隔六天去他家光顾一次,即便抢购不到蜀锦,也会顺便买走其他布料。新式蜀锦带动了其他布料的销量,也让孟氏绣庄把周边店铺的生意都抢走了。

    不断有布商去找孟仲寻求合作,如果能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生意自然可做。于是渐渐的,林淡发现自家店铺又进不到货了,连刚招聘来的几个绣娘也都陆续离开,另谋生路。再这样下去,淡烟绣庄迟早要垮。

    然而她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只管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刺绣。杜如烟每天都去店铺巡视,或坐在空荡荡的厅堂里喝茶,或斜倚在窗边看风景,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也没有某些人预想中的慌乱。

    孟仲站在二楼往下看,神情阴鸷。

    李修典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道:“杜如烟好歹也是废后养大的,心性十分了得。你想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不可能。”

    “她如何落魄与我何干?我的对手从来就不是她。”始终没能发现林淡的身影,孟仲心里有些不安,却又按捺下去。这一次,他倒要看看林淡如何翻身——

    三个月后,林淡终于完成了云霞布和月辉布的绣制,正准备好好休息几天,却听见隔壁传来嘈杂声。她正准备爬上墙头看一看,却见孙伯火急火燎地跑进自家后院,眼眶红彤彤的。

    “林姑娘,公子出事了,求您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你说什么?”林淡尚未来得及追问,跟在孙伯后面跑进来的张惠已经吓呆了。她万没料到孙伯坚持要见自己女儿,为的竟然是这种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林淡立刻摘掉袖套往外走,“他在哪里?我去见他。”无论孙伯为何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她都义不容辞。

    二人飞快走出大门,就见杜如烟已经等在马车上了,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过,双手一直在打颤,仿佛快要崩溃。林淡立刻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抚,坚定道:“我们先去看看你哥,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哭是没有用的,越是在这种危急时刻,越是要镇定,否则怎么想办法救人?”

    杜如烟连忙抹掉眼泪,用力点头。只要有林淡在,她就不怕了。

    孙伯一边赶车一边解释:“公子为了救大皇子,被倭寇射中一箭,箭头扎进左胸,与心脉近在咫尺。如今大皇子已把公子带回去救治,公子说想见见你们,让我把你们带过去。”说到最后,孙伯已是嗓音哽咽,难以为继。

    杜如烟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唯独林淡最为镇定,徐徐道:“与心脉近在咫尺,也就是说未曾真正伤到心脉?人还有救,你们别着急,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好好好,我们不着急。有救的,肯定有救。”杜如烟慢慢恢复镇定,再去看林淡平静的侧脸,竟觉得安心很多。若是没有林淡,她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杜如松正指着自己胸前的箭矢,勉力开口:“大夫,林姑娘和我妹妹快要来了,烦请你把露在外面的箭身剪掉,再给我披一件外袍,我怕吓着她们。”

    “剪掉了箭身,待会儿我怎么把箭头拔.出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大夫摇头拒绝,表情有些愤怒。

    大皇子红着眼眶说道:“若是能顺利把箭头拔.出来,你就能活,你现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杜如松摇头苦笑,已然明白自己将面临什么。箭头本就带着倒钩,拔掉的时候必定会剐出一层血肉,而他的伤口与心脉只有半寸之隔,这一拔,心脏必定会破,人又哪里能活?除非大夫能不拔箭头,而是直接将它插.入更深的地方,再刺破背后的皮肤,将它抽.出。可是,这种操作手法难度却比拔.出来更大,谁也无法保证在插箭的过程中能保持力度和双手的稳定。倘若力度时强时弱,双手左摇右晃,箭矢同样会在体内晃动,形成更大的伤口,只要稍微偏差一点,碰到心脉或是其它血管,同样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杜如松看向大皇子,表情十分自责:“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不应该让如烟和林姑娘看见我这副模样。算了,你把她们送回去吧。我若是死了,求你好好照顾她们。”

    大皇子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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