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和睦友好,反而处处挑拨,甚至在阿清那里说些闲言碎语,试问哪里有你这样做母亲的?若是阿清自小厌烦提防他的姐姐,这对他有何好处?”

    李氏听着这番话,满面羞愧,又觉得委屈,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顾左相捏了捏眉心,头疼地道:“你啊,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的女儿是什么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她从来都不是那会去戕害自己姐弟之人。”

    李氏眼中流泪,越发委屈,可是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然不语,轻轻点头。

    顾左相最后挥挥手:“今日个你先去歇息吧,我还有事。”

    于是李氏只好自己回房,而这一夜,顾左相根本就睡在书房中了。

    甚至于从此后,顾左相看起来不再去李氏房中,都是在书房中歇息。

    阿烟听说这事,不免心里有几分歉疚。

    其实她明白父亲的心思,知道他对母亲一往情深,母亲离去已经八年,可是每到母亲忌日,他总是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见人。

    只是她却也明白,对于父亲这样一个年近五旬的人来说,身边总是应该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那李氏纵然是有万般不好,可到底还算细致,这几年照料父亲起居也算用心。

    不过父亲房中的事儿,也不是她这个做女儿的能插手的。

    而李氏这边,回到房中,却是趴在锦被中大哭不止,哭得两肩颤抖。

    她本是小吏之女,家中有兄长有弟弟,自打她嫁来了顾府,娘家人一个个都把她当成摇钱树,今日个说是缺了银子给新妇买头饰,明日个则是弟弟想谋个前程求姐姐给姐夫说句话儿。

    别说其他,就是前些日子,她那新弟弟还指望着来顾府当个西席,教阿清读书呢!

    总之一句话,她那没什么见识的娘家,是一门心思地抓着她攀附顾家,总以为她嫁给当朝顾左相当夫人,从此后算是掉到了蜜罐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谁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楚,一嫁进来,这院子里就有一个顾云和周姨娘,这也就罢了,那是上不得台面的,最怕的是这个顾烟,明明是娇娇柔柔的性子,整个顾府没有不忌惮她的,平日里这顾老爷更是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她。

    这后娘不好当啊,特别是她这种没有娘家依仗的后娘,说起话来就气短的。

    后来好不容易生了个顾清,自己觉得算是给顾家延续了香火,以为从此后母凭子贵,算是有了地位,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中年得子的老爷对于顾清这个孩子,虽则也是喜欢,可总觉得隔着一层,比起那顾烟少了一层亲昵。

    这些年来,她处处小心谨慎,仔细防备,如今倒好,一朝不小心,竟然因为顾烟而被老爷如此训斥。

    此时的她,羞愧难当又委屈气愤,只把个被褥抓得指甲仿佛都要断了。?

    ☆、第 18 章 夜不能眠

    ? 而这边李氏正哭着的时候,她房中的陪嫁李娘子命丫鬟们都下去了,关好了门窗,开始过来小声规劝李氏。

    这李氏当初从娘家嫁过来,因家底浅薄,其实只带了这么一个自小跟着的丫鬟,其余的全都是临时采买的。到了顾府后,顾左相一看那些丫鬟,知道都是不上台面的,便渐渐地替她换过了,最后李氏身边留下的是珊瑚和玛瑙这两个。

    不过李氏这个人心思也是个重的,平日里还是只信这李娘子。

    此时李娘子看着左右无人,便小声规劝李氏道:“我知道夫人心里有气,只是夫人总是要想,如今三姑娘正是得老爷宠爱的时候,若是少爷能够亲近三姑娘,得三姑娘喜欢,到时候三姑娘在老爷面前多为少爷说话,自然有少爷的好处。”

    李氏却是依旧不忿的,拖着哭腔道:“清儿是顾家唯一的男丁,她一个丫头片子,便是再受宠,还能大过天去?不过是将来多给一些嫁妆罢了!怎地老爷如今为了那丫头,竟做到如此地步,连个脸面都不曾给我留下。”

    李娘子听此,却摇头:“夫人,我只说两件事,夫人仔细想想便明白了。”

    李氏拿着锦帕擦了擦鼻涕眼泪,红着眼睛不解地看向李娘子。

    李娘子这才道:“第一则,去岁二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二姑娘本来额定的嫁妆是多少,后来又是因为什么竟添置了一些?第二则,当日咱家老爷,因何发达?”

    李氏一边流泪,一边道:

    “二姑娘嫁妆,还是后来三姑娘和老爷说起,老爷才又多添置了一些的。至于老爷当日,那是因为——”

    李氏谨慎地看向门窗,见外面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当日老爷不过一穷困秀才罢了,一时状元及第,被那三姑娘之母何家大姑娘看中,榜下捉婿,后来老爷也是受了岳丈的提拔,这才青云直上,仕途一片大好。那何家老爷膝下无子,是把偌大的家业都给了何家大姑娘做陪嫁的。”

    这一段故事,其实李氏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却稀里糊涂,不曾去细想过,如今被李娘子提醒,却是依然不信:

    “老爷为官多年,自然也积下不少家财,如今要说起来,府里家产都是老爷多年积攒,也不为过吧?”

    李娘子因为这事儿,却是已经打听过的,当下摇头道:“夫人哪,我看未必。这些年,虽则说是由你来掌管这个家,可是家里田契地契,你哪里见过?”

    李氏细想一番后,忽而领悟到什么,只觉得冷汗直流,不敢置信地望向李娘子:“这,难不成老爷真得如传言中所说?”

    李娘子小心地点头:“依我看,这事儿是没错的。当日何家颇留了一些给那唯一的女儿,后来先头的夫人去了,这些都把控在咱们老爷手里呢。我看哪,老爷不声不响,这是要给三姑娘当嫁妆呢。咱们老爷是个重情义的人,先头夫人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如今又把三姑娘当成个宝贝般疼着,那不知道多少金银家产,怕是都要留给三姑娘了。”

    李氏瞪大了眼睛,呆坐了很久,一时眸中竟又缓缓落下泪来:“那我的清儿呢,老爷竟不顾念他这亲生的骨血吗?”

    李娘子皱眉道:“老爷自然是顾念的,该有的自然少不了少爷,可是却未必肯多给几分。”

    李氏自然明白李娘子的话,意思是说当日何家留下的偌大家产,老爷必然都独留给顾烟,不会分给自己儿子半分了。

    她拿起帕子,抹了抹泪,这才道:“你这意思,竟是要我从此后巴结着那顾烟了?”

    李娘子点头:“原本是这个道理,若是少爷能和三姑娘交好,将来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看其他,只看二姑娘的嫁妆就知道了。”

    这三姑娘不是什么小气之人,看起来也不是会亏待姐姐弟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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