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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上朝,纪炀便来这一手。

    皇上愣了片刻,眼神带着好奇:“纪炀,你又有什么花样。”

    纪炀拱手,看了眼长公主,那长公主被看得发毛,又听纪炀道:“微臣要替一万五千百姓,状告长公主强占田产,逼死人命!”

    ???

    今日不该是长公主参你吗?

    大家都已经打起精神看好戏了。

    怎么突然变了?!

    纪炀甚至拱手道:“微臣手里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明察。”

    长公主站起来,指着纪炀半天没说出话。

    不少人忽然想到。

    上一次有人在这大朝会上状告纪炀,结果是什么?

    是纪炀名利双收啊!

    这次呢?!

    感觉这次的戏码比上次还要精彩!

    长公主冷笑道:“你这小子,不要倒打一耙。明明是你的人蛮横无理,搅得各家不得安宁。”

    “自你回京之后,屡次针对皇室,仗着一点功劳,就对皇家大不敬。”

    “这承平国的江山姓徐!不姓纪!”

    要不是场合不对,纪炀真想给长公主鼓鼓掌,看着大皮扯的,转眼他都快成反贼了。

    纪炀听此,既不慌张也不生气,开口询问:“长公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请一并讲出来。”

    纪炀问得十分真挚,但越是真挚越让对方气急。

    要知道纪炀已经收着了!

    看着对方是老人家的份上没敢太狠!

    长公主有心想说出后招,那纪炀竟然已经道:“臣不仅要替一万五千百姓状告长公主。”

    “更想替灌江府及凉西州请求将关市税用于装备兵马,建造屯兵所用卫所!”

    告宗室代表长公主。

    要宗室应得的关市税。

    纪炀不该叫纪炀。

    该叫命太长。

    第124章

    大朝会上寂静无声。

    长公主捂着胸口, 好在公主的雍容端庄让她还没失了体面,但眼神里的怒火已经明晃晃。

    若眼神可以成为实质杀人, 纪炀肯定已经不在了。

    梁王也站了出来。

    不管园子还是关市税, 都是他们的东西,怎么好让他张张口便要走。

    其他官员则下意识后退半步。

    一时间,大朝会的场面竟然有些滑稽。

    听到纪炀说话精神抖擞的, 惊慌失措的,沉稳有度的,呆若木鸡的。

    皇上扫视一圈, 皇子也暗暗记在心中。

    皇上开口道:“纪炀,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你确定要这样讲?给个台阶。

    话是这么说, 但皇上岂能不知道纪炀已经打定主意。

    纪炀拱手:“微臣知道。”

    “微臣也知道, 城郊一万五千百姓, 只是其中一部分。”

    “他们在汴京城郊庄子上, 虽不是兵卒, 却守卫汴京一粥一饭。”

    “不是他们,哪有每日百万斤米粮果蔬送到汴京城内。如此朴实辛劳的百姓不该失去土地, 不该成为流民。”

    这些话, 是触动不了某些人心神的。

    长公主果然道:“贵贱有别, 你好歹也是伯爵嫡子, 这点道理都不知道?!”

    不过是一群贱民,有什么要紧的。

    打发些银子就行了。

    说到贵贱有别,在场不少人点头。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一个是普通百姓。

    纪炀为何要因贱民指责贵族。

    实在不合礼数。

    纪炀佁然不动,只笑:“长公主是承认侵占土地了?”

    “你!”长公主自然不会认, 但她同样知道, 有些东西确实掩盖不住。

    那么多园子, 那么多百姓。

    只要揪出几十个出来,便会有足够的“证据”。

    但皇上都不管她,宗正寺也不管。

    一个小小的伯爵嫡子,还想翻天不成?

    但长公主看向这个年轻人,只觉得他眼神里似乎带了几丝怜悯。

    这种怜悯不是悲天悯人,而是从下而上得可怜。

    仿若她尊贵几十年的公主,成了天底下最可怜的可怜虫。

    纪炀确实是可怜她的。

    事到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更不知道局势已定。

    在皇上没有制止他的时候,今日的事已经成了。

    纪炀不再看这位白发老人,转而拱手对皇上道:“皇上,长公主侵占民田一案,人证物证俱在,您可否一观。”

    皇上抬手:“准。”

    准?!

    准?

    长公主半步向前:“皇上,不可!”

    大庭广众之下,若真的抖搂出来,她都不好过!

    梁王也有些着急,谁知道纪炀还会拿出什么东西,同样上前解释,甚至拿出许久未有的恭谦。

    “皇兄不可啊,长公主是皇室,怎么能在大殿上问罪。”

    “此乃家事!不若我等稍候再议。”

    纪炀突然发难,让原本想要状告他的人直接慌了阵脚。

    长公主不济事,梁王自然出来,梁王说过后,冷笑看向纪炀:“纪大人真是好口才,对皇室大不敬,先无故责打王孙,如今又在大殿上以下犯上责问长公主。”

    “纵然当年武侯在时,也没有你这样大的本事。”

    “作为汴京府尹,以下犯上,又该论何罪?”

    纪炀被质问,反而正色道:“王孙受刑皆符合承平国律法,他纵马伤人,不知悔改,扰乱公堂。此乃对朝廷,对皇上不敬。”

    “之前的事宗族还有意包庇,微臣未找上梁王您所在的宗族,您反而来责问微臣,难道天下的对与错,都是梁王殿下一人说了算?”

    “管子曾云,不知亲疏,远近,贵贱,美恶。不以这些以度量断之,方可为治。”

    “皇上,微臣身为京兆府尹,守卫汴京安危,依臣愚见,城之所以治,端在赏罚,一以劝善,一以止奸。”

    “不应以亲戚故贵易其法。”

    纪炀说完这些,最激动的并非皇室,而是以文家为首的儒家。

    纪炀这一套,完全是法家说法,韩非子,管子的言论被他拿出来讲。

    这岂不让文家等儒学大家脸色大变。

    好在纪炀并未多说,似乎只是用大家的话来驳斥长公主跟梁王。

    长公主刚要再驳斥,梁王却察觉出纪炀话里的意思。

    他跟长公主还在说被打的王孙,长公主,是否有罪。

    纪炀的一番话里,根本不跟他争执,先确定两人有罪,再开口说圣上不能包庇,又扯出一堆道理。

    不过他纪炀不是没读过几天书吗?

    怎么讲起来头头是道的。

    话讲回来,纪炀这些话直接把人带到沟里去。

    如果他跟长公主这会驳斥纪炀,顺着他的话求皇上宽恕,说什么亲亲有别。

    那岂不是承认了罪过?

    这里的亲亲指的是亲戚之间的关系,意思是亲戚之间的关系自然有别于旁人,这是自然的道理,所以偏向也正常。

    好阴险的纪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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