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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北伐失败,你就等着被朝堂上的那些言官弹劾吧——印林当初可是被降为了庶人的!”

    卢淮此时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这件事的凶险。

    他嘴里发涩,担心地问卢渊:“那,那我该怎么办?”

    他们准备从彭城北上,攻打北凉的东豫州。而北凉那边驻守东豫州是北凉文帝的长子拓跋寿。拓跋寿却是北凉有名的战将。

    因而当时卢淮才会问出“我们真的要北伐”的话。

    卢渊看着骤然间颓败下去的阿弟,突然有些后悔前来诘问他,甚至在更深处,隐隐有些后悔选择从扬州北上。

    可如果从京口北上,岂不是要借助郑芬的力量,分郑家一半功劳?

    卢渊一时间心乱如麻,道:“你这还没有对上拓跋寿就心露胆怯,怎么可能战胜他?”

    卢淮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但任谁对上了能杀妻杀子的拓跋寿这个疯子,都要胆寒几分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卢渊只好安慰他:“你也别太担心。我得到消息,北凉皇帝好像病得不轻。若是洛阳那边有什么意外,拓跋寿肯定是赶回洛阳的。”

    当年拓跋寿发妻的娘家造反,他亲自手刃发妻嫡子向文帝表明忠心,连文帝都嫌他心肠太狠,不敢把他留在洛阳,找了一个借口把他发放到了东豫州。

    文帝一直没有立太子,文帝若是重病,他怎么会舍弃重回洛阳的机会?

    卢淮眼睛一亮,道:“真的?”

    卢渊点头,轻声道:“这件事你不要声张。总之,你好生生地北伐,只要挺过今年年底,我们就赢了。”

    卢淮大力的点头。

    此时的萧桓,脸色却不太好。

    他把手中的纸条反复地又看了一遍,这才对坐在他对面皱着眉头的宋潜道:“这么说来,长公主的消息是对了?”

    “是!”宋潜露出个苦涩的笑容,道,“不仅是对的,而且还非常的准确。这次若不是我们的人拿了您的信物找上了顾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萧桓沉默不语。

    宋潜喃喃地道:“长公主应该在北凉有人!可她为什么会把人安插在北凉呢?要安插人,也应该安插在卢渊身边才是啊!”说到这里,他身子一震,忙道,“都督,长公主的消息不会是来自于大将军府吧?”

    这还真有可能!

    萧桓一愣。

    宋潜已急急地道:“万一长公主的消息真的来自大将军府,那接下来的局面对我们来说就太被动了。”

    这世上狠人多着,可狠到拓跋寿这个地步的,也很少见。

    他可谓是“名扬南北”。

    如果文帝真的不行了,拓跋寿肯定不会在乎领土的丢失,而是想办法回洛阳“侍疾”的。

    萧桓轻轻地叩着案几,脑海里不知怎地,就浮现出夏侯虞白皙如雪,沉静如水的面孔。

    他站了起来,道:“走!我们去见见长公主!”

    萧桓觉得,她应该胸中自有丘壑。

    说不定,她就等他去问她呢?

    不然她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那她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是什么用意呢?

    萧桓思忖着,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从前是为了夏侯有道。

    那现在呢?

    夏侯有道已经病逝。夏侯有义虽然对夏侯虞毕恭毕敬,尊重有加,可他看夏侯虞的样子,并没头脑发昏,感激涕零的样子,反而还对夏侯有义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要知道,夏侯有义可是她一手帮着推上皇位的!

    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皇室嫡系的血脉?

    那她也管得太宽了点!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夏侯虞做这些事的目的又在哪里呢?

    萧桓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的好像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上去没有任何暇疵,好似清清楚楚,美丽动人,实则不过是一层表像,镜子打破,花就支离破碎了,水面泛起了波澜,月亮就扭曲变形了。

    他的脚步无形间又快了几分。

    宋潜看着萧桓高一脚低一脚的往长公主府去,不禁有些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萧桓向来清雅睿智,风仪无双,何曾这样失态过?

    或许是因为北凉文帝的消息对他们太不利了?

    如果这样沉不住气,萧桓怎么会是自己一直以来等候的贤德之人呢?

    宋潜脚步微顿。

    萧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宋潜的异样。

    夏侯虞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那些温柔恭顺是她的真性情还是只是她的保护色?

    如果这些只是她的表象,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夏侯有道殡天了,她要守护的东西没有了。她接下来又是怎样打算的呢?

    她……之前拒绝搬回萧家,把她平时惯用东西都搬到了城外她陪嫁的庄园,是,是准备离开吗?

    萧桓突然停下了脚步。

    走在他身后的宋潜差点就撞在他的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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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转变

    “哎哟!”宋潜捂着鼻子,笑望着萧桓,道,“您这是怎么了?”

    萧桓望着宋潜,犹豫再三。

    萧家并不像外人看来的那样风平浪静。

    他父亲病逝之后,他也算是群狼环伺,稍不留神,丢掉家主之位是小,因为他母亲身份地位的特殊,他们一家三口说不定性命都难保。他一路走来,如坐针毡,如履薄冰,从来不曾有片刻的懈怠,和别人谈心,而且是和一个与自己相识不到月余的人谈心,萧桓相信宋潜的才能,却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私人感情也拉扯进来。

    宋潜不愧是萧桓以后的军师,他很快就看出萧桓此时的迟疑不决与目前的政局没有半点的关系。

    萧桓这是在为与夏侯虞的关系而苦恼。

    宋潜暗中大吃一惊。

    他出身寒微,却从小爱读书,有幸被隐居乡间的老师收为弟子,也算是学了些本事。可说到底,他还是出身不够,想要出仕为官,就必须得到那些世家门阀出身名士的推祟,但这些都需要四处游历,吟诗作赋,结交朋友,慢慢地传扬自己的文名,等到哪一天能被人赏识了,才有可能一展所长。就算是这样,他最多也就只能做做六品、七品的浊官,除非有鲤鱼跃龙门那样的机遇,才有可能跨过五品,做个主宰一方的大员。而且他就是做了一方大员,在那些世家门阀出身的官员面前,还是低人一等。

    何况四处游历,吟诗作赋,结交朋友,哪一样不要钱。

    他家只有良田五、六亩,寡居多年的老母,哪里有钱让他四处游历。

    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就准备投靠一位贤德之人,先从客卿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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