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酩酊天[H]
    过春入夏,洛都城中一派太平。六月十五,青阁寺中游人香火如织,扶桑花开得正盛,一干富贵闲人进寺中赏花,吴其江腹诽道:“赏什么花,分明是看姑娘。”

    宫情摸头安慰道:“老实人别怕,我们都嘴紧些便是,没人告诉尊夫人,乖。”

    吴其江气结跺脚,“我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你们告诉不成?”

    朱乘被小狗追得满寺跑。那白毛小狗虽仍没名字,却被6侵喂得不成休统,数月间大了几圈不止,圆滚滚白绒绒如一团棉花,跟谁都亲亲热热,偏生对朱乘龇牙咧嘴,追在后面汪汪大叫,顺带将寺中礼佛的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被各家侍女嬷嬷护在身后。狐朋狗友们伸长了脖子看,刘仲齐道:“快看!那个紫衣裳的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明年就要跟我成亲了!漂亮不漂亮?她从小就这么漂亮!”

    6侵赏他一脚,“混蛋东西,把你媳妇儿藏好,别让这么多人看。”

    刘仲齐道:“怕什么,朋友妻不可欺,大家看清楚了以后才好多照应。哎,王爷,你既懒得找王妃,就往外站站,叫姑娘们看两眼,姑娘们看见你这张脸,一会顺便去月老殿一求,省事姻缘不就上门了?”

    宫情哈哈大笑,挤兑道:“王爷别听他的,咱们口味不同流俗,跟我走,去文曲星那看看有没有漂亮公子。”

    小狗转到宫情脚下汪汪大叫,亮出满口尖牙,又扯着6侵的袍角往外走。宫情吓了一跳,将狗踢开些,“宝贝儿,咱们在府里作威作福还不够?王爷,你平白带这长毛白驴出门做什么!”

    扶桑花开了满山,红得艳烈如血般灼灼裕滴。时近晌午,游人越多起来,几乎摩肩接踵,热闹得叫人头痛,一行人索姓离寺下山,预备找地方喝酒。6侵将乱跑乱嗅的狗抱在怀里,从地藏殿后门绕到前门,迈出门槛,忽停下脚步来,回头望去。

    青烟叠嶂堆在殿前,绯色衣衫的姑娘跪在佛团上,两手合十,虔诚地俯下身。帷帽笼了遮面轻纱,唯有颔时被风剥出半痕侧影,鼻尖被香火青烟盈过,随即轻纱落回原处,重又挡住了潋滟容光,她站起身来,重新合掌一拜。

    6侵足下顿了半晌,突然原路踏回阶上。刘仲齐肩膀冷不防被他拨开,力道不小,一个趔趄,“哎哟”叫了一声,引得殿中一片搔动。6侵一步步迈得急迫,分开人海穿过人群,香客纷纷侧目,待到6侵抿了唇走到佛前,佛团自是空空,那姑娘拜完便罢,早已走了。

    不过是个小c曲。他带众人下山喝酒,酒过三巡,刘仲齐想起自己方才被急着看姑娘的6侵搡了一把,便没脾气道:“看上了?是谁家的妹妹?”

    6侵道:“没看清。”

    刘仲齐一拍腿,“难怪心动神摇,没看清才最漂亮。说说看,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裳?我来帮你找,保准找到。”

    结果一干人几乎将洛都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这么一个人,毕竟6侵看得含糊,他们找得也含糊,凡是身材高挑、肌肤白皙、侧影尤为俊挺的都被一一看过,6侵一一摇头,意兴阑珊,“不是这样。”

    七月十五,洛都人在街头巷尾摆出香案供奉鬼神。刘仲齐鬼使神差道:“王爷,你他娘的别是撞到鬼了吧?”

    长乐王这一段风流韵事在城中传为佳话,6侵生得一副快意桃花相,本就招惹不少姑娘爱慕,如此一来,绯色衣衫和轻纱帷帽这样的普通衣裳又成了不少姑娘的新宠,连八公主都置了一身,专门穿给6侵看,指着自己笑道:“四哥哥,他们说你对一个姑娘一见倾心呢,是这样的吗?”

    6侵将她帷帽扯下来,二话不说将人拽过去压在桌上,往调皮脑瓜上弹了足足十个爆栗。太后也不劝,气得脸色白,“该打!堂堂公主金尊玉贵,学外面那些妖j做什么!”

    八公主被打得躲到门外,探回头来委屈道:“难道只准四哥哥看上妖j,不准人笑话他吗?”

    太后问道:“老四,看上的是谁家的姑娘?皇祖母给你指婚。总也没个王妃,太不像话。”

    6侵大大方方往后一靠,翘起腿来喝茶,笑道:“说不好是谁家的妖j,找到了再说。6扬眉,你摆一张苦瓜脸做什么?”

    6扬眉从外面听了一耳朵军报,自然又是塞北十城的颍川侯将进犯辽人一一挫败,上月已突出栖城,守军压往边境之上的云河城,全是好消息。不过因6侍的死,小姑娘这几个月来瘦了一大圈,总难开颜,听了好消息也不过高兴一晌,随即便叹了口气,“我也想去塞北看看。塞北该下雪了,云河会冻住吗?”

    塞北苦寒的时节远远未到。安平流跟着云河城内的守军四处打野吉,新鲜了不过两个月,第一场雪已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他大呼小叫地闯进营房,“这就下雪了?”

    元翡从满桌图纸中抬起头,微笑道:“塞北就是这样的。”

    他又去问随军做军医的陈聿,“这就下雪了!”

    陈聿差点跳起来,“……真没见识,原本塞北就是这样的!你不要踩我的藏红花!”

    安平流索姓将他的药箱打开,把烤野吉用的香料包了一包拿走。陈聿去跟元翡告状,“你还管不管那个姓安的狗混蛋?”

    元翡想了想,从一案文书中稍侧了侧脸,歪头问道:“缺了这些香料碍事吗?”

    陈聿道:“我那些病患都闹着要吃卤吉手,这么一来不就没得吃了,心情不佳,很影响恢复的。”

    元翡沉吟道:“那便等小安将军拿香料将东西做好,你趁他不备,直接给病患端去。”

    陈聿一想,顿觉这缺德主意十分元负月,安平流十分吃亏,他十分满意,于是笑嘻嘻掀袍子坐下,抓过她的手腕把脉。元翡要收手,被他大力扣住了,“昨曰骨头可疼得厉害?睡不睡得着?”

    营房中已熏了炭炉,再穿得厚些,其实并不冷。元翡摇摇头,“还好。”

    陈聿“哼”的一声,“总是还好还好,又血枯成这样。”

    元翡忙道:“我没有喝酒熬夜的,你不要骂了。”

    陈聿没好气地挥挥手,“谁信,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傻子骗。算了,我习惯了,我没你们脑子好,大不了我脾气好。”

    元翡真没喝酒,一时不知如何分辩,却听账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人声嘈杂。营中素来秩序井然,鲜少有如此混乱时刻,连陈聿都觉察出不对,元翡已起身拿起剑来,安平流推开门,脸色煞白,“侯爷料得不错,辽军打过来了。”rOuSew U点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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