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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带着哭腔大喊道:“延和殿走水了——”

    犹如置身梦境,一把火烧毁了李庆成的神智,他忘了置身何处,只不住麻木拍门大嚷放我进去我是太子,大学士苍老之声从御花园外传来。

    “遗诏未立——”

    “啊——”

    临死前的惨叫。

    叛乱!李庆成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险些摔在地上,宫内人声嘈杂,叫走水的叫走水,哭丧的哭丧,大门轰然打开,方青余将他扯了进来。

    “发生何事!”李庆成焦急喊道。

    方青余把太子护在身后:“不清楚,跟我来,别说话!”

    方青余带着太子沿路过御花园,四处都是哭喊的宫女太监,筵席翻倒,一殿凌乱,延和殿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

    “太子呢!”宫卫打着火把四处搜寻:“皇上驾崩!皇后命太子殿下速至延和殿!”

    李庆成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方青余猛地捂着太子的嘴,转到庭柱后。

    方青余:“别吭声!”

    李庆成心里骤惊,打量廊前的几具尸体。

    侍卫们过去,方青余松开手,所幸李庆成此刻仍能慎密推断,开口道:“延和殿不是起火了?为何还要我过去?皇后呢?怎么会在起火的地方?”

    方青余缓缓喘息,摇了摇手指:“到明凰殿去看看,殿下稍安,臣定会护着殿下。”

    李庆成道:“等等,走水归走水,宫内怎么会有死人?”

    方青余沉声道:“太子殿下,不可多想。”

    李庆成蹙眉道:“有人谋逆!定是谋逆无疑,父皇说不定没死,青哥,带我去找符将军,御林军是父皇亲自挑选,找到苻将军就安全了!”

    方青余脸色几次变化,仿佛是想说什么,忽然发现了走廊里的另一个人,他与李庆成同时转身。

    张慕站在长廊尽头,侍卫袍染得半身紫黑,左手提着把鲜血淋漓的刀。

    方青余把太子护在身后,上前一步,抽出腰畔长剑。

    “你今夜做了什么?”方青余缓缓道。

    张慕不答,缓缓摇头。

    李庆成喝道:“哑巴!你做了什么!让路!”

    张慕神色在那一瞬间似乎有所松动,李庆成骤逢噩耗时的惊慌已过,此刻渐渐镇定下来,父皇生死未卜,母后不知所踪,绝不可再慌乱下去。

    李庆成上前道:“张慕,是谁主使,有人谋逆?”

    张慕作了个手势,示意太子让开,李庆成抿着唇,片刻后道:“张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慕凝视方青余手中长剑,眯起双眼,李庆成欲待再问,电光火石的瞬间,两名侍卫同时出招!

    方青余神兵洒出雪白剑影,张慕长刀圈转,二人撞在一处!

    那时间只见一道灰影如枭,另一道潇洒青影如鹞,庭柱发出巨响崩塌,砖瓦四飞,裹着刀光剑光掠过面前!

    张慕刀法大开大阖,隐有峭壁千轫,风雷之声!

    方青余云舒剑一抖开,满眼柳叶如刀,于张慕狂风般的刀法中穿梭来去;方青余朝后疾退,一刀直劈已到胸膛!

    “当心!”李庆成大叫道:“来人啊!抓住这逆贼!”

    方青余抽身后退,那一刻李庆成拦在他身前,张慕硬生生半途收刀,改直劈为横扫,方青余覷到良机,推开李庆成,朗声道:“谢了!”继而一式挺剑直刺!

    张慕跃上廊栏,猛地钉了个铁板桥,削铁如泥的宝剑擦脸掠过,将他的银面具削了下来,张慕不闪不避,雷霆万钧地一刀!

    方青余万万未料到张慕会用这以命换命的打法,收剑不及,一刀一剑错开,同时招呼在对方身上。

    方青余力竭,长剑在张慕肋下一划,破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

    张慕刀式却是甚狠,重刀以天外陨铁铸成,浑厚内力御起钝锋铁刀,在方青余胸口一撞,登时令他鲜血狂喷,朝后摔去。

    “青哥——!”李庆成吼道。

    方青余挣扎着起身,又喷出一口血,看了李庆成一眼,踉跄跑了。

    李庆成刹那间呆在原地。

    张慕踏上一步,似是想追,李庆成转身要跑,却摔了一跤。

    李庆成喘息平复,自知挣扎无用,又手无寸铁,反手捞到方青余的云舒剑,颤抖着指向张慕。

    张慕收刀归背,转身走来,他的面具已不知所踪,面具下的半边脸有一道绯霞般的灼痕,在不断蔓延的烈火下显得逾发恐怖,看得李庆成毛骨悚然。

    李庆成:“你这……你这逆贼,我看错了你。”

    张慕看着李庆成出神,转瞬间太监临死的呼喊惊醒了他,张慕一阵风似地上前,抱起李庆成。

    “来人救驾!”李庆成大声吼道。

    张慕反手一掌,轻轻切在他后颈,李庆成登时晕了过去。

    四处都是熊熊大火,被方青余利剑划开的伤口仍在不断淌血,张慕一轮疾奔,四个宫门俱已上锁,骑兵穿梭来去,大声喝斥,盘查的侍卫队举着火把冲来。

    张慕遥望远处,不敢行险突围,他抱着太子跃上御花园亭中央,朝着太掖池一头栽了下去。

    侍卫们寻到御花园便停了,太掖池边,一朵木芙蓉载浮载沉。

    太掖池底有一条前朝修建通往城外的水道,张慕闭气泅入池下,于漆黑的水道中寻到出口。

    李庆成甫一入水,便被冷水激醒,死命挣扎时又被张慕出指,点中昏穴。

    张慕伤口仍未愈合,抱着李庆成跌跌撞撞地跑过地底通道,第二次一头扎进潭中,片刻后拖着身侧血线浮上水面。

    皓月当空,护城河外兵士来往呐喊,京城大门轰然紧闭。

    张慕把太子放在草地上,躬身按压他的胸口,把唇凑上去,李庆成猛地咳了起来。

    “我……”

    张慕马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马蹄声响,京城内开始派出骑兵巡逻,张慕撕下袍襟,包扎肋下伤口,背起太子,深一脚浅一脚朝京城外的山上走去。

    李庆成意识,陷入了漫长的昏睡中,他只觉自己被张慕背着,不断往前走。

    “父皇……”李庆成喃喃道:“母后……”

    他至今仍不能相信,昨夜悠扬的笙歌,芬芳的桂酒,朝堂,父母,李氏的江山与天下,在这短短一眨眼间就全没了。

    李庆成神情恍惚,像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灌木后,耳中传来兵士痛喊,马匹嘶鸣,片刻后他被抱上马背,一个人抱着他,快马启程。

    “我不走……”李庆成浑身湿透,被秋风一吹,筛糠般地发抖。

    “臣无能。”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臣罪该万死。”

    四周山峦,树木,草丛在月光下飞速掠过,那一刻李庆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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