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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你带他出去?”

    晏江何带冯老出去,除了去医院,张淙想不出别的地方,于是他又问:“你们去哪儿了?”

    “回去说。”电话那头的吵嚷声突然没了,背景安静了,晏江何的声音便更清楚地传递,“别担心。没事。”

    张淙闭了闭眼,没再说话,“哐当”一声把电话给叩了,前台的小护士被他吓出了个大喘气。

    小护士打量他:“你没事吧?你找晏医生有急事?”

    “没事。”张淙搓了把脸,转头就走。

    离开医院,张淙低头钻进了最近的超市,他买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棒棒糖,临走的时候又敲了敲柜台:“拿一包烟。”

    收银员:“什么牌子?”

    张淙淡淡道:“最便宜的。”

    张淙没再打车,他慢悠悠走回了家。到楼下的时候,他在门洞站住脚抽烟。

    也不知道张淙是抽了多久,整个楼道口被他吞吐得烟雾缭绕,衬上那一地泥泞的雪渣,远观近瞅都像极了被糟贱过的破落“仙境”。

    直到张淙发现新买的一盒烟被他全抽没了,他才从兜里又摸出一根棒棒糖。他专门挑的草莓味,剥开叼上。

    张淙晃了晃脖子,脚尖猛地一蹬,将一堆烟头踹出了鸡飞狗跳的效果。还没等烟头落地,他就飞快转过身上了楼。

    张淙进屋没多久,气儿还没喘热乎,晏江何就扶着冯老上来了。

    晏江何俩手占上,依旧是用脚尖怼门。张淙咬着糖棍子,去开门。

    “赶紧接一下。”晏江何劈头盖脸道。

    张淙看见晏江何手里提着东西,他拿过来,打晃一瞅包装还挺精致,像是什么电子产品。

    电子产品?

    张淙没寻思太多,把东西随手撇在桌上,帮晏江何扶冯老进屋。

    冯老好像心情很好,搁外面挨冻,脸上却难见了些光泽,他笑眯眯地摆摆手:“不用你俩,我自己进去躺会儿。”

    于是晏江何跟张淙都松了手,在后面跟着他往屋里走。

    这几步路走得挺慢腾,等冯老躺床上了,张淙才问:“你们去哪儿了?”

    晏江何笑出一口白牙:“去澡堂洗了个澡。”

    “什么?”张淙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用舌头转了转嘴里的糖,“去哪儿?”

    “澡堂。”晏江何看着他,“华清池。”

    张淙:“……”

    张淙瞪着晏江何,感觉自个儿脑子崴了,他又扭脸看冯老,不可置信道:“洗澡?”

    “马上元旦了,日历都要换上一本,不得洗个澡,干净一下么。”冯老说。他那荒腔虚调里能捏出些愉快来。

    “你这德行,还去澡堂洗澡?”张淙好悬没指着冯老鼻子骂。

    冯老被他怼没了笑,哼哧一声。

    晏江何这时忽然搁旁边乐出了动静。

    晏江何这几下子乐得妙,直接给张淙撕了块撒气口,于是张淙真的指向晏江何的鼻子,嘴里含糊着喷草莓糖味儿:“你带他去洗澡?你疯了啊?”

    晏江何啧了一声,伸手弹了下张淙的手指尖:“洗澡怎么了,我跟他一起洗的。你别指我,没大没小,再指我就抽你。”

    “要抽你们出去抽,洗个澡真累,我想休息。”冯老赶紧说。

    “……”张淙默默放下手,又把视线移到冯老脸上,还是说了一句废话,“在家给你拿毛巾擦擦不就行了吗?”

    “那能擦干净么。”冯老看着张淙,“你们快出去,烦死我了。”

    冯老说着,声音上了齁儿,带着不匀溜的喘。他索性俩眼一闭,揪上被子翻过身,不理人了。

    晏江何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给冯老把被子掖好,跟张淙说:“走吧,先出去。”

    “……”张淙半句话顶不出来,只能跟着晏江何一起出去。

    两人走出了冯老屋子,晏江何伸手隔空点了点不远处的桌面:“你没看见我给你留纸条了?”

    听他这么一说,张淙便走上前去。晏江何真的给他留了纸条。张淙单手抄起来看,纸条上说晏江何要带老头出去,让他在家里等着。

    “老头说想去洗个澡,我就由着他了,去澡堂能给他搓搓背,他也舒服。”晏江何说。

    张淙:“……”

    张淙还是觉得晏江何疯得不轻。拎个老病秧子去澡堂,没把病秧子洗死,自己也要累死了。晏江何怎么就没累死?

    想到这儿,张淙皱起眉头,深深看了晏江何一眼。

    晏江何被他看得抽嘴角:“这么看我干什么?不就是洗个澡么。”

    晏江何:“人老了,病了,也都是人,是人就要干干净净的。”

    张淙飞快错开视线不再看他,没说话,肺里蓦得硬生生憋了一下。

    是人就要干干净净的。可惜了埋人的土不干净。

    晏江何眯上目光,打量张淙的侧脸:“你着急了吧?纸条都没看见。”

    张淙也没回应,只是拽着凳子坐下,他把手里的纸条放回桌上。那纸条就捏在他手里一分钟不到,竟被他搓起毛了,也不知道张淙用了什么力气,是跟谁过不去。

    晏江何觉得张淙有些奇怪,但好像也没什么奇怪。张淙明明举止行为看着都很正常,可却偏偏很令晏江何哑火。他有些说不上来。

    晏江何盯着张淙的头顶看了会儿,也拖了个凳子,坐在张淙对面:“你抽了多少烟?一身的烟味儿。”

    “啊?”张淙把嘴里的糖球咬碎,将棒棒糖的棍子吐进垃圾桶。

    晏江何一进门就闻到了,张淙身上烟气扑鼻,这会儿靠近了,简直能实力熏人一个跟头。晏江何现在特别想把张淙提溜到窗上挂着吹冷风。但他看了张淙的脸色,放弃了,他怕张淙被吹得驾鹤西去。

    晏江何:“你嗓子不疼么抽那么多烟?”

    “......”张淙好像哑巴了。

    张淙的脸实在没什么血色。反正从晏江何认识他开始,他就基本一直苍白着面皮。晏江何简直被他这死相各样得头发根儿刺挠。

    他又想起今天下午王老师给他打电话,说张淙后两节课没在学校,于是他更烦了,张嘴骂道:“都是惯上的毛病。”

    他骂咧完了,扭头去倒了杯热水磕在桌上,回身发现张淙伸手按着眼睛。

    晏江何嘴皮一咧。张淙的右手这会儿才擎起来,晏江何看见他手上骨节的位置挨排破了好几个口,这破相,保准是一拳头捣什么狗窝了。

    晏江何薅下他的手,低头瞅了一眼,又看他的眼睛,问了自己没看出祸害的:“你眼睛怎么了?”

    张淙抽回手,没什么表情:“眼皮瞎跳。”

    晏江何:“……”

    “你先喝水。”晏江何眼睛转了一圈儿,在张淙床上看见一套卷子,“撕你卷子一个小角。”

    “什么?”张淙不懂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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