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谁?”

    ......完了。少年,你这是要做件大事情啊。

    无字天书的书页登时都抖成了筛糖,暗暗心想,这问题比方才那个还要毒,无论说的是谁,都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它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要不要直接将宝玉敲晕了算了,正踌躇不定,便听宝玉斩钉截铁吐出四个字来:“这不能比!”

    众人不仅没觉着松了口气,反倒愈发高高提起一颗心来。

    “为何不能比?”冯紫英问。

    宝玉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从元迎探惜到张逸然再到眼前几人,连他身旁伺候的晴雯袭人也算上了,通通数了一个遍。最后道:“因为都一样,所以不能比!”

    他原是想说,这些人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危险,个个皆是抱着觊觎之心的。一个弄不好,这兄弟之情便直转而下变为那等......不可言说之感情了。

    然而于几人听来,却仿佛是在说他们几人于宝玉而言皆是同等重要,一时间互相看了几眼,皆是满腔的复杂心思。酸水于心中汩汩泛滥着,只令他们心中个个皆想是有只猫在伸爪子挠一般。

    一旁的薛蟠瞪大了眼:“我呢?我呢?!为何没有我的名字出现?”

    众人皆各盘算着心思,哪里有人理会他?唯有罪魁祸首仍双眼迷蒙,乖巧坐在青石上东倒西歪。半晌后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二话不说便倒下要睡了。

    冯紫英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哭笑不得,忙用双手垫在了他头下,将他同冰凉的青石阻隔开来:“乖,莫要在此处睡,不如回房吧?”

    “只怕待会儿老太太要遣人来问,”宝钗一蹙眉,“倒不如先在那边儿的侧厢房里略微歇息一下,若是就这般逃了席也着实是有些出格了。”

    第39章 宝玉生辰(三)

    他们陪着宝玉在侧厢房里待了许久,宝玉方才渐渐清醒过来, 只是一双桃花眼里仍噙着些水雾。他勉强睁开眼, 便看见房中五人皆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倒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一般, 不由得茫然道:“这是怎么了?”

    冯紫英沉默良久, 方道:“你皆记不得了?”

    “记得什么?”

    宝玉茫然抬起眼来,扫了众人一圈。

    黛玉原本正坐于窗边拿着本书看, 此时便将手中的书卷掩上了,轻声笑道:“他记不得了方是正常。若是记得了,才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呢。”

    回到席上时,卫若兰几人早已百无聊赖了半日, 见他们施施然走来,忙道:“你们都去了何处?我方才不过一掌眼, 你们便不见了, 这一走走了这么久,倒令我们好生无趣。”

    宝玉面上都有些做烧,忙忙道歉:“原是我有些不胜酒力,实在是怠慢了。”

    之后众人持螯赏桂, 宾主尽欢, 也就不提。待到宴席散时,天色已然擦黑,众宾客皆欲各上马车回府, 唯有冯紫英顺道将宝玉一揽, 笑道:“你这生辰之礼, 我还未给你呢。”

    宝玉听闻,忙忙向他伸出手来,便要讨要。

    熟料冯紫英却笑道:“此时却不能给你,这玩意儿就是夜间时有意思。不如今夜,先留我在你们府上歇息一夜——”

    “这如何妥当?”另一道话音立刻插了进来,宝玉扭头看去,却是宝钗笑盈盈将冯紫英的手从他肩膀上拿开了,“冯公子与贾府并无何血脉关系,只怕不太好吧?若是果真想要留下,不如我也一起住下,大家热闹热闹才好。”

    一旁的薛蟠听了个一言半语,正舍不得宝玉,忙忙插话进来:“既然如此,我也要留我也要留!嘿嘿,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宝玉弟弟觉得如何?”

    黛玉不说话了,只拢着身上的披风,一双秋水也似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宝玉。

    王熙凤亦笑道:“什么好玩的玩意儿不带上我一起瞧?这可太不厚道了些。”

    甚至连今日客串了两出风月戏文的柳湘莲也凑过来,巴巴儿地想要住下。

    宝玉:......

    他扫了下围成一圈的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强笑道:“大家路上小心。”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将这群人皆留在府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干!

    于是他果断地拒绝了所有想要留下的人,并命今夜上夜的林之孝家的牢牢将院门锁住了,不教任何人进来,这才觉得放心了些。

    被残忍拒之门外的众人:......

    回到院中时,鸳鸯已经将宝玉今日所收之礼悉数送了过来,宝玉一件件看去,黛玉最好清雅,送的是架慧纹的十二扇炕屏,上头用黑绒线细细绣出了诗词,又绣了各色折枝花卉,立于案上,又鲜亮又雅致。

    宝钗家中原有许多古董铺子,因而送的是一对白玉杯,通透无瑕,水头十足,一看便知是上品。

    宝玉兴致勃勃向下拆,瞥见一本书一样的东西,拿大红羽缎包的十分严实,不禁好奇道:“这是何物?”

    谁知方一拆开,他便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猛地将书扔了出去,面上也不禁泛起了些许绯红:“这个东西是谁送的!”

    坐在回府马车上的薛蟠忽然张大嘴打了个喷嚏。

    “这是怎么了?”一旁忙着清点贺礼的晴雯不由得奇道,俯下身去,便将那书捡了起来。宝玉连声命他不要看,他却丝毫不听,径直翻开来一瞥——

    很好,入目皆是各色春-宫。配色鲜亮,栩栩如生,上头画着的两个男子紧紧缠绕着,全然令人不能直视。

    晴雯略翻了几页,立刻由捧着改为了用两根手指拎着,不由得啐道:“这薛大爷也着实是太不正经了些,给我们爷送这些个腌-臜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宝玉心头亦是无奈,只得道:“先将它收起来吧,找个没人的时候丢掉也就是了。”

    晴雯应了声,心头却着实是有些好奇的,因而并未听从宝玉之话将其丢掉。反倒是趁人不注意时,直直地塞入了自己的箱笼里,又拿自己的旧衣服严严实实掖好了,这才走出来,对宝玉只说是扔到河中去了。

    待到夜间,上夜的人走后,宝玉房中伺候的人却专门准备了一桌酒席,单独要为他们主子庆生。宝玉坐于上座,一左一右是袭人同晴雯,下头的人则乌压压坐了满席,二话不说便要灌酒。

    偏生宝玉今日已经吃多了一回酒,便不欲再喝,袭人忙劝道:“这并非是寻常的烧酒,而是拿合欢花浸的酒。爷且先尝一口味道,若是果真受不住,也就罢了。”

    宝玉听了此话,便低头啜饮一口,只觉口感清醇,并非是一般烧酒的浓烈味道,反倒浸透着合欢花清甜的滋味儿。并不令人觉着口齿酸麻,而是轻柔的在舌尖打着转儿,令人神思都为之一清。

    宝玉喝了两口,愈发觉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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