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把身边监视的人放倒,他们哪这么容易出得来。

    姜是越老越辣,萧玉珠可不敢在皇族最年长的老皇公面前有失礼之处。

    “我说你留下来,不是萧家还有想救之人罢?”经过几日与狄萧氏的相处,老皇公也与她有些熟了,有些话也能开口猜测了。

    “不是。”萧玉珠摇头,拿起她那碗喝了一口。

    “那是……”透过碗,老皇公抬眼瞥她。

    “老皇公,”萧玉珠放下碗,听着外面寒风吹得树梢嗖嗖作响的动静,她听了一回,回头与燕北公继续道,“皇上都道我夫君乃天下君子表率,有些事,谁人都做得,独他做不得,他做不得的事,总得有人去做,您说是不是?”

    老皇公蹙眉,一时半会没想明白她的话,不过他也不能让小辈觉得他一把年纪了连句暗话都听不明白,遂也没再问了。

    只是到了半夜,卧在床上沉思现在战势的老皇公突然想明白了狄萧氏的话,不禁拍了一下床铺,摇了下头道,“这妇人,这心思周密得,难怪那狡猾的老小子一生都要藏着掖着。”

    妇人智,家宅平,家族兴呐。

    **

    与大冕叛地之战,隆冬还未过就歇停了,这时皇帝所说的二十万大军,仅到了八万,而温北萧家军将领一等,还在半路上,就被萧王带领的一百枢密院密使暗中刺杀,一个不留,头颅挂在了他们勤易王的旗杆上示众。

    民间传说,萧王事后对近三万伏首请罪的温北萧家军从头至尾,仅不屑地说了一句乌合之众之话。

    而一百人降伏三万大军,任谁听了都哗然。

    这事传进冕地,易王军心也是大动,萧王威名他们听了一辈子,然后他们面前还有一个百战百神的战神狄禹祥,后面还有其子护海大将军一路从关西横扫逼近……

    又在城门被攻后,易王军军心溃散,竟有一半士兵私自投降。

    这场战场,从君帅接过兵符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

    易王易佑,在这天向狄禹祥主动投降,也不出狄禹祥所料,他要求见他们父子。

    佑王当着易军所有战士投降,这让易军大军振臂欢呼,高呼君帅威名。

    佑王的投降,让狄禹祥不能不见佑王,在京里的皇帝会想让他见,他的士兵们也想让他见,他们都想看到易王俯首称臣,易王的屈辱,就是大易军队的荣耀,更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威严——无人能挑战他的君威,哪怕那个人曾是大易的第一王。

    狄禹祥不得不见。

    这是他们夫妻早早就已经预料过了的。

    在见之前,狄禹祥秘密接了妻子过来,见到她,他苦笑道,“这一生最为难的事,竟皆是你为我出头。”

    “不是这样算的,”早对今日有所准备的萧玉珠朝丈夫摇头,轻声道,“你保护我们的家,我保护我心上的人,我们都在做我们想做的事,没有谁轻谁重,夫君你说是不是?”

    狄禹祥还能说什么,妻子的温言软语已经让他笑了起来。

    **

    易佑看到萧玉珠的那一刻,脸上有说不出的无尽失望。

    他看着萧玉珠的第一眼,那一刻他完全无法掩饰他眼睛里的绝望。

    如果之前他对狄萧氏的了解还不够深刻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完全明了她是个心有多狠的女人。

    她来,是来断他的后路来的。

    仅看着她现在尤带着伤疤的脸,他就不能轻易提出让狄家父子保小世子的话。

    在这个被他折辱过的妇人面前,他要是在狄家父子面前说出相求之话,那他身为易王的那点尊严也会消失殆尽。

    “婶娘,你来了。”易佑看着萧玉珠惨笑了一下,无奈至极地合了合眼。

    真是荒谬,他现在再回想起来,也知他父王是给他留了后路的。

    只是因一己之私,他还是给断了。

    他要是没侮辱过她,狄家父子会想法设法保他这一家唯一的那根独苗罢?

    佑王一生从未这么绝望过,他从未想到,要在他手里,断了他祖宗的根。

    他之前从未想到过。

    “这就是你的谋逆?”偌大的王殿里,只有他们几人,萧玉珠坐在大儿搬过来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易佑淡道,“让外面为你们卖命的三万军士为你父王母妃陪葬?”

    一场大仗,死去了三万人,佑王没打过仗,他不会知道真正的战场上,死去的人绝不会活过来……

    “你父王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要是输了,你们会死多少人?”萧玉珠看着脸色苍白易佑,甚是不解地问,“你可以想不到,但你父王想不到?”

    “不,他想到了,因我告诉他,”易佑笑了笑,对这妇人平静地道,“我不想成为一事无成的易王,昭和帝能做到的,我也想做到,我告诉他成王败寇,输了我也甘心,我希望他能最后帮我一把,因我是他的儿子,他不为我尽心,他此生还能为谁尽心?”

    有些话说出来了,接下来说下去也不难,易佑越说语气越平和,他甚至还朝萧玉珠笑了笑,道,“只是我不是个太听话的儿子,他对我的忠告,我只听了我愿意听的,像不能要胁你,像不能为难义兄,这些我都没做到。”

    “婶 娘,其实再来一遍,我也不会做到,”易佑长长地吁了口气,看着萧玉珠的脸满是惨然,“我太想成功,也太想为我母妃做点什么,我这一生,从记事的时候就在 想,为什么母妃就活得那么不高兴,看到我,她除了哭就想哭,我小时候就暗暗发誓,这生一定要做许多让她高兴的事,可我做了许多,她一件也没有高兴过,后 来,我终于等到了你来,你不知道,从知道你来的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想,我终于能做一件让她高兴的事了……”

    “婶娘,”易佑微笑地叫着萧玉珠,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他凄凉地看着萧玉珠,惨然地道,“或许我应该叫你姨娘,姨娘,你说,我算不算半个我娘的好儿子?哪怕她一生没对我做过一件好事。”

    长南听到这,鼻子酸疼得很,他于心不忍地别过眼睛,不敢看佑王让人心酸的脸。

    狄禹祥因此也皱了眉。

    萧玉珠靠向椅背,漠然地看向长泪淆然的佑王。

    她知道这些话,有八分是真……

    可这真图的是什么?图的不过是小世子的命罢了。

    佑王是聪明的,可是,晚了。

    如果他确是像他父王所说的,不为难她,不为难他的义兄,长南即便是舍了他的盔甲,他也会最后保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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