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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东华剑输来灵气,速度极快,阮慈全力运法,也只能堪堪炼化,眼看玉池水满,勉强从玉池的灵液中炼化出一丝精炁,填入道基高台之中,东华剑输送灵气之势,犹不止歇,阮慈也只好打足精神全力炼化,不知不觉,晋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待到她回过神时,四肢百骸中散逸的灵气,已被全数炼化,东华剑也不再输送灵气,玉池中灵液半满,而池中那十二层登天高台,第一层本是实物,余下皆是虚影,此时灵光闪烁之间,第二层一小块地面由虚化实。

    修士筑基之后,自然便可辟谷,对己身、周身的掌控都要比炼气期强得多。阮慈入定时物我两忘,此时心念一动,自然而然便知道自己已是闭关了一月有余。她计算了一下按这般速度,要铺满第二层高台所需时间,不禁面色一变,“第五苍用二十年时间,把第一层高台凝实,但他炼化灵气的速度没有我快,按我如今的速度推算,第一层只需十年,第二层至少也要二十年,而且每一层都要比之前更多一些,第六层之后,每一层灵气至少是前面所有高台之和,而且我、我有,有十二层……”

    想到这修行所需时间,她眼前一黑,几乎没有栽过去。“若是维持当前修行速度,假设每一层比前一层多十年,那么我修行到第六层便要二百七十年,修到第七层要五百四十年,第八层一千零八十年……这,筑基期高台一层,延寿二百,炼气期修得无漏金身,寿数最长三百,一个筑基期修士寿命最长也就是两千一百年,那些九层修士,如果不借助任何外药,便是寿命用尽了都很难修到九层圆满。更不说我这还是东华剑输送灵气已十分精纯,我稍微炼化便可汇入玉池,他们没有这样的条件,还要从天地灵气中徐徐炼化汲取灵液,更多一层功夫……”

    “如果不用意修法门,我如何在寿尽之前登临十二层高台?”

    震撼之余,万千思绪掠过,阮慈在诸多烦恼中,最惦念的还是这一条,“便是有无穷无尽的寿数,要我在这静室中盘坐一万六千年结丹,这是何等恐怖?这一万六千年,我等于没有活过!修来的这所有寿数都在闭关,那我修炼还有什么意义?我不成了炼化灵气的人肉傀儡?”

    当然,十二层高台,便是她愿意修炼,也没有筑基修士能活一万多年的,此事肯定要设法解决,阮慈相信宗门亦有办法,至少是大大减少她修行的时间,毕竟秦凤羽便是九层修士,八百多年也就筑基巅峰了——阮慈此时才知道她不是修行得慢,又或者王真人小气,不曾栽培,九层修士在八百多岁便能筑基圆满,秦凤羽实在是个天才,王真人也势必花了大力气培养。

    虽然阮慈还是对王真人择选秦凤羽培养的决定有一丝疑惑,但这也和她无关,这筑基十二层,想来只能着落在王真人身上,至少阮慈自己是毫无头绪,她所设想的一万六千年,其实还是最理想的情况,很可能这多出来的三层,还并非只是简单的每一层是前面所有层数之和,更有一些别的精怪讲究,而阮慈便是能寻到许多时间灵物,却也不敢再滥用《阴君意还丹歌注》了,便是不说生魂因果,比起寿尽而亡,她更恐惧青君所警告过的虚数反噬,她不怕死,只怕死得没个结果,这一点从修道以前到如今,一直都没有变。

    虽然仍是不知该如何度过这个门槛,但拜师之后,这便将是王真人的问题,阮慈也就放下忧虑,又引动灵气,再闭关了两三个月,方才收敛调息,摇动银铃,招来何僮,吩咐道,“往灵谷峰传信,便说我已筑基功成,眼下要往紫虚天拜见真人,之后再去灵谷峰造册奉香,还请多加担待。”

    上清门规矩,炼气期弟子是不派差使的,但筑基之后却必须立刻告知宗门,重新造册,此后月奉也当提上一档,亦要派差出门办事,对大多数外门弟子来说,月奉不可或缺,出门历练更是求之不得,但也有些洞天弟子不缺灵材宝药,又恐出门后卷入纠纷,筑基之后便迟迟不肯告知宗门,躲在洞天之中一心修行。门内却容不得这般行事,因此门规对此十分严苛,也自有办法查证,除非永远不去灵谷峰,又或是因故在门外筑基,否则拖延造册,刑罚很是严厉。

    如阮慈这般,没有先去灵谷峰,而是要去紫虚天拜见真人,其实都是些微触犯了规矩,何僮不禁欲言又止,但阮慈积威甚重,他也不敢劝诫,知道小姐自有主意,忙跪下恭贺阮慈筑基,又唤来余下几个僮仆,众人都是欢喜,连道,“小姐炼气十年筑基,便是在门内也极是罕有,我等实在有幸,可附小姐骥尾,登天之日,近在眼前了。”

    阮慈如今已经筑基,择日为这几个仆僮护法开脉,也是不在话下,她亦知道主人有喜,应当要发赏全府,不过此时急于去紫虚天觐见,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含笑受了恭贺,问道,“盼盼呢?”

    何僮已去安排报信,栗姬道,“猫儿去野林玩耍了,奴婢去唤她回来。”

    这只小盼盼修为粗浅,对灵气感应多数就不够仔细,怕也没想到阮慈这么快就筑得道基,阮慈闭关了,它便到处去玩耍,几日才着家,栗姬此时出去一唤,那黑白花纹便从山野间一溜烟跑了回来,一路喵着进了洞府内,“怎么这么快就筑基了!”

    王盼盼如此吃惊,也令阮慈心中有些自得,嘴巴一翘,王盼盼喵喵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快快,我看看你筑基几层!”

    阮慈已用天录送她的法器传过消息,让他驾车来接自己,闻言且先思量了一番,又看了栗姬几人一眼,众仆均都知机退去,即使未曾开脉,也不敢沾染嫌疑。

    不过,九国徒众,资质并不差过南株洲三国多少,便是未曾开脉,也有些人能仅凭肉眼便隐约望势,阮慈打出一道法力,激活了厅内阵法,王盼盼不由喵了一声,笑道,“你是不是筑基层数太低,害怕丢脸——”

    话犹未已,它猫眼不禁瞪得极大,身子耸起,尾巴也炸成了一根大掸子,瞠目望着阮慈回不过神,良久才透出一股凉气,悚然道。

    “这……这怎么可能……筑基十二,你、你、你……你吃了那枚宝葫芦,是不是——”

    “你可知道,筑基十二层,筑基十二是、是……”

    王盼盼结结巴巴,竟有些胆怯,反复了几次,仍是说不出口,它的猫眼睛逐渐泛红,忽然‘呜’地叫了一声,反身跃出小厅,冲到阮慈寝房之中,钻入床下,再也不肯出来。

    第57章 初次拜师

    “入门才过十年,便已筑基?”

    冯执事虽然闭关去了,但灵谷峰中自然有别人驻守,阮慈筑基出关的消息,也很快传入紫精山上有心人耳中。“若是我记得不错,阮慈入门时尚未开脉,十年筑基,她台高几许?不会不足六层吧?”

    台高不足三层,金丹无望,不足六层,即使勉强凝丹,也很难凝结元婴,至于洞天之数,幽渺难测,便是在上清门,绝大多数修士也难以指望,是以这些低辈执事并不清楚也不关心。不过他们个个都是筑基修为,因此对阮慈筑基的时间点很是在意,“以她资质,若是筑基不得六层,便真是行事太急躁,糟蹋了良材美质。”

    “怕是要为七星小筑那位剑使护道罢?筑基越早,越能相助剑使,也免得……”

    “嘘——”

    灵谷峰统管所有外门弟子,虽然外门弟子修为多数低微,但亦是下一代希望所在,上清门诸般势力都要在此汇聚,每一次人事板荡、峰头起伏,第一个要动的都是灵谷峰。灵谷峰陈长老十年前已被褫夺职司,迟迟没有补入新人,如今几位执事都是谨言慎行,听闻阮慈未能前来造册,而是去紫虚天拜谒王真人,亦是不敢发怒,和颜悦色地将何僮打发出去,这才彼此议论起来。“毕竟是南蛮娘子,行事随性,其实她便先来此一次,又差了什么?在山门内我们也不能吃了她去。如今只是平添了这许多议论,将把柄往别人手上送。”

    阮慈才入得门内,便接连闹事,这不过是十年之前,众执事也都还记得清楚,闻言都是笑道,“倒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催逼甚紧,若不是她如此泼辣蛮横,此后也没得这十年的太平。”

    “终究是匆忙了些。”一位执事颇有些惋惜,“唉,这个小娘子,办什么事都是这么急,我辈中人,却最是忌讳此点。”

    他们自然不会因此便轻视阮慈,但对其也少了几分敬畏,上清门每一个弟子,都是有望成就洞天的良材美质。阮慈十年筑基,可见玉池不会太深,筑基层数也不会太高,便是台高六层,道途也最多止于金丹,结婴已是无望。如她这般的弟子,因许多因素,在筑基这关便被淘汰,便是拜入紫虚天,将来洞天真人护持,成就也是有限,将来无非是外门长老,和他们这些灵谷峰执事地位相差无几,自然在言语中议论起来,便不会过分小心。

    壶中蜇龙天内,迟芃芃恰好闭关出来,很快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亦是好一番可惜,“这不是她急,是七星小筑心急了。这十年来,紫虚天下赐频频,无非便是要助她炼化灵气,早日筑基,这般便能早日出外派差。”

    又叹道,“门中一件差事,哪有两三年便能办完的?再算上路程,派差一次,少说也要七年八年,再过十年,剑使只怕也要筑基了,那小慈正好派差回来,可以追随剑使出外,为她护道。”

    她师父欧阳真人道,“不错,她手里有剑使给的一道利器,筑基之后,威能更甚,斗法中是一大助手——只是你这孩子,细心全用在错处,你就不想想,我特意叫你过来,只是为了和你说起这么一件小事?”

    在迟芃芃看来,此事其实并不小,上清门洞天真人不少,但门内相争,若是要洞天、元婴亲自斗法,那也太过耗费,只能让其余宗门渔翁得利。门中诸般势力的争斗,多数通过门人进行。捉月崖小慈早于所有人预料筑基,无疑会打乱高辈修士的许多布置。

    “啊,恩师,您说的是——”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为自己物色的差事,欧阳真人道,“不错,你本看好了要去万蝶谷驻守十年,这个美差现在只怕要多些波折,你先想好了,去不了万蝶谷,想去哪里,我也好应变。”

    迟芃芃不禁双目微红,感激地道,“恩师宠爱,徒儿实在受之有愧。”

    她图谋外出派差,本就是为了要避避风头,欧阳真人明知她的打算,但仍如此宠纵,即使也有门中对壶中蜇龙天施压之故,但迟芃芃还是不由感佩惭愧,欧阳真人微微摆手,斥道,“休要如此矫情。”

    迟芃芃仍是拉着欧阳真人的衣摆,摇了几下方才松开,她十一岁便被收归门下,虽然筑基有年,但从未出外历练,老成谋算之余,有时依旧不失稚气。

    欧阳真人唇畔含笑,倒也未曾阻止迟芃芃,不过迟芃芃也不敢放肆太久,很快便收拾神色,问道,“恩师,小慈筑基,七星小筑一脉必有动作,我等是暂且退让,还是——”

    “十年前你已受其折辱,”欧阳真人沉吟片刻,因道,“今日便暂让她一头地,且看纯阳演正天如何说。”

    迟芃芃点头受教,又不禁嘀咕道,“看来,纯阳天徐师叔的伤已是不得不好了。”

    想到今后见到小慈,恐怕也要叫她师叔,心中不由有些郁气,欧阳真人轻责也是似听非听,只在心中想道,“原来她还真是剑使护法,那个女孩子,虽然粗野,但资质确实是好,仔细想来,人也极聪明,我和她多少也算同病相怜,唉,可惜她大概是没有这样想头的,她有那面剑气玉璧,日后在门中相见,我可要小心些……”

    #

    纯阳演正天内,徐少微伸手捉过一枚玉简,将意识略微沉浸进去,又一扬眉,“只说筑基了,不说筑基几层?”

    “这还不够。”她随意摇动玉铃,唤来从人吩咐,“派人去灵谷峰看看,若是三日内阮慈依旧不来灵谷峰,便给我送个信。”

    “怎么?”徐少微上首,一位白发修士笑问,“你依旧无法释疑,还记挂着那个南蛮野女?”

    “嗳,季师兄,也不要这样说,南株洲地方是偏僻了些,但也远远说不上蛮荒不驯。”徐少微平日里似乎傲气刁钻,不料私下立论却很中肯。“再说,她回应手段虽然激烈,但却也拿住了理字,我若是她,可能比她更狠十倍。这个小姑娘还是满有血性的,我很欢喜。”

    她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道,“只是我心中总觉得有一丝不对,东华剑是被二师兄带了回来,这是做不得假的,但我和太史宜都实在看过七星小筑那个阮氏女,均无感应,要瞒过我也就罢了,我毕竟还未成婴,但太史宜距离洞天也只差临门一脚了,什么法宝能遮瞒得如此周密,连太史宜都不能发觉一丝端倪?”

    “你始终疑心小慈才是剑使——啊,是了,太史宜见过七星小筑那个,却并未见过小慈。”季真人亦是若有所思,但很快回神道,“不过她十年筑基,道基定然浅薄,如今可打消嫌疑了,看来,除了一气云帆、风波平磬之外,门中没准还有洞天灵宝被带到了南株洲,只是未必和天舟一同前往罢了。”

    “咱们门内能遮掩东华气息的洞天灵宝,也没有多少。你我心里都是清楚,最善遮掩幻化的灵宝是哪一尊。”徐少微道,“我只是不解,洞天真人出行,天星灵气图必能映照,我们去南株洲那些年,门内洞天没有一个离开中央洲,若是派遣化身携宝前去,至少要数十年光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除非……”

    除非那化身早已得到讯息,这才能提前将法宝携去,但此事说到这里,牵涉已经甚深,徐少微不敢再说下去,季真人脸上也隐现担忧,低声道,“少微,别说了,你得谢孽喜爱,此事不宜牵扯太深,万事有师父和我在。”

    徐少微蹙眉道,“我……”

    季真人摇了摇手,又道,“如今既然已能肯定剑使在七星小筑之中,余下便由我来安排,你要弄鬼,我也管不了你。不过不论如何,剑使已重回上清,宗内争雄我自然不会约束你,但出门在外,剑使便代表了上清门的颜面,少微,你可仔细了。”

    他话中告诫之意很是明显,徐少微白了师兄一眼,哼声道,“我又何曾存了什么坏心?便是我找到了剑使,也只会加倍地对她好。师兄自己不愿打理洞天杂务,甚么都甩给我,如今又反而来嫌我不分轻重,那我还忙什么?”

    她摘下腰间印章,掷给白发修士,起身道,“我在南株洲受的伤还没有好全,不日还要出门设法疗伤,还有那替命金铃,十年不曾祭炼,只怕灵性渐失,还得想法子从太史宜那儿讨回来。”

    说到太史宜,她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腰臀肉厚之处,隐现痛楚之色,心情更是转坏,不快道,“纯阳天诸事无暇打理,还是师兄自己斟酌罢。”

    说罢一摔袖子,扬长而去,季真人拿着令牌,倒被说得个措手不及,待徐少微行到厅门,才忙对她喊道,“少微,此去可要多顾及宗门颜面,别再给师父找事儿——还有,千万记住,纯阳真气不是那么取的——那是真气,不是精气——”

    徐少微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脚步快了几分,袍袖卷动如浪,极是飘逸好看,拂动之间,隐隐一道黑光疾射而出,向季真人面孔飞来。季真人伸手一招,将那黑光捏在手里,还未说话,那黑光猛然炸开,将他脸上身上全都染黑,季真人好气又好笑,无奈摇了摇头,又自思量一番,这才收起印章,唤执事前来仔细吩咐不提。

    #

    “噢?已经筑基了?”

    长耀宝光天中,陈均手里拿着一茎绿草,正在水面上逗引灵鱼接喋,讶然抬首问道,“怎么这般快?——是谁来报信,台高几层?”

    “是盼盼刚才过来说的。”琳姬面上惊容未退,引得陈均身后成群美姬都交头接耳笑了起来,“琳姬姐姐还是这样怕猫。”

    “这般下去,可什么时候才能如愿成人?”

    陈均也当琳姬是积习难改,难免失笑,但仍照顾琳姬颜面,淡下神色冷眼瞥去,将众美姬斥退,这才说道,“盼盼呢?怎么不和你一道来?”

    “盼盼说完此事便逃走了,不愿过来,此时应该是藏起来想心事去了。”

    陈均神色逐渐郑重起来,但依旧斜倚水边,问道,“怎么,可是筑基时出了什么岔子?也是,十年筑基,也实在太赶了一些——”

    “郎君,”琳姬打断陈均,“慈小姐筑得高台十二,道基圆满,并没有出一丝差错。”

    “高台十二?”

    陈均不觉将手中绿草掐断,坐直了身子,“高台十二?”

    琳姬双手也是轻颤,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但如花娇靥却没有一丝犹豫,“盼盼亲眼所见,高台十二,道基圆满,这是……”

    “这是道祖之资!”

    陈均站起身来,竟有些立足不稳,琳姬忙抱住他手臂相扶,不过元婴真人极能自持,这般道心失守也不过只是瞬间,陈均便又恢复了冷静,“此事决不能为外人知晓,此女现在何处?可曾去灵谷峰了?——师尊又在哪里?这件事必须马上报知师尊。”

    琳姬一一回答,“大老爷在惠风亭闭关,慈小姐还不曾去灵谷峰,先去紫虚天拜见王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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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慈拜见真人。”

    紫虚天中,阮慈正跪在王真人面前,面色诚恳,行下礼去,“不负真人厚望,侥幸筑基功成。然而弟子蒙昧,道途晦暗绵长,还请真人开恩,不弃顽愚,收列门墙,弟子定当结草衔环、赴汤蹈火,凡有差遣、在所不辞!”

    王真人趺坐榻上,微微一笑,先说了声,“你今日倒是恭敬。”

    又道,“你也不必如此,我知你筑基必有蹊跷,否则不会进门便要行礼拜师,只把净身咒放开,我先看一眼再说。”

    阮慈的确有这方面考量,此时被真人叫破,也不羞赧,王真人不知利用她得了多少好处,她为自己谋划也是理直气壮。既然被真人看破,那便下次再来便是,横竖即使筑基十二层有什么蹊跷,两人因果纠缠已是深厚,王真人甩不脱她。闻言,便放开净身大咒,将那内景玉池在头顶呈现出来。

    屋内丝毫没有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阮慈只觉得头顶气息转化,原本是王真人所坐之处,忽然被一股庞然气势取代,那气势如海深沉,威严深幽,似乎隐有一股吸力,能将人吸入其中,撕扯得粉身碎骨。若非阮慈已在梦中和青君见过数次,又不知见证过几次东华剑开辟宇宙的盛景,真要被这气势慑服,流露臣服求饶之意了。

    王真人却似乎也不是有意震慑,只是一瞬,那气势便又化为无形,只是阮慈再不敢在气势场中观察上首,她昔年不知天高地厚,直视谢燕还,若非自己毫无修为,法力反噬当时就能要她的命。王真人刚才应该是真身与化身转换,显化至此,洞天真人的真身,绝非此时的她所能胡乱窥探的。

    “呵……”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真人终于说话了,却是一笑,“有意思……高台十二,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应该比尚可要好一些罢?”

    阮慈这是在记恨王真人次次都只说她‘还算用功’,王真人亦被逗得轻笑,“是要比尚可好了许多——你可知道,为什么筑基九层,金丹九转,都以九数为限?”

    “便是因为九乃术数之极,筑基三层,可成金丹,筑基六层,有望元婴,筑基九层便是有洞天之材。洞天真人,亦是我等凡胎所能达到的极致。若按常理,宇宙中本不该有人合道,凡合道者,均是在种种际遇之中,把握住大道之缺,贪天之功、窃道之玄,谋取那一丝渺茫生机,方能成就他人永远无望的大道。按部就班,从来都修不成道祖,能成就道祖的玄机,在所有典籍之外。”

    “这筑基十二,意味着什么,你可清楚了罢,阮慈。”

    王真人幽幽说,“你有合道之望——但你真能明白这都意味着什么吗?”

    有……有这般可怕吗?

    阮慈抬起头,却是不顾窥伺大能的危险,愕然望向王真人,种种思虑掠过脑海,不知为何,想到的第一件事却和己身关系不大。

    “啊!”她脱口而出,“我知道盼盼为什么哭了!”

    第58章 拜师成功

    筑基十二,合道之望,这样的成就若是换到另一个修士身上——若是换到秦凤羽身上,只怕她当然是欣喜若狂,要将自己的特殊分享给所有同门知晓,但对阮慈来说,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欣喜的,合道之望,又不是已经合道,有时候身具此般资质,反而会招来旁人难以想像的危险。

    她如今已非曾经那懵懂凡童,自得剑以来,所见所闻,已足够让她知道,这修道界中,生死分野并非那般明确。虽然寻常修士,一旦身死便是风流云散,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但这也只是道祖定下的条例,像是青君这般,同为道祖,她便是已经死了,也有许多办法重新归来。

    她得剑之后,在外人看来,便是借用东华剑灵气开脉筑基,乃是一个最纯正的器修,一身修为大半都在东华剑上,修行的又是《青华秘闻》,所有一切,与青君无不契合——青君正是琅嬛周天所有器修的祖师,她是创世以来第一个道祖,写下《青华超脱录》,由己身逆推大道,《青华超脱录》修到最后,便是凡人由一柄生剑开始,一步一步登临高峰,将生剑炼到合道境界,最后身与剑合,便是又一个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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