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神殿内部有灯光时时照耀,他/她这身装扮, 完美融于夜色之中。

    “既然来了, 何必藏头露尾,当什无名之辈!”年轻人激道。

    “安全、有神秘感。”卿八道。

    卿八声音沙哑、撕裂,犹如烟熏过一般,听不原本音色,像是锯木头一般难听。

    年轻人放弃从卿八声音分辨她身份的打算,厉声喝问:“你什时候来的?”

    他之前敢那般肆无忌惮地将阴谋说, 是因为他有把握杀了银毛、栗毛, 再将无相珠握在掌心。

    无相珠沉眠之时, 他曾靠近沉眠之处,偷偷吸食身上的神力。

    这并不容易, 但他研究多年,终于成功了。

    神明又如何,不过是一颗储藏量、助人修炼的珠子,纵然开智,也不过是样器具。

    宝物生灵,其根本还是宝物。

    他之前以为一切在握,所以他从容、笃定、游刃有余、高傲,此时了意外,这意外他毫无心理准备,顿时心烦意燥、暴跳如雷。

    他小心翼翼布局多年,更难以忍受意外, 那意味着他前期心血得全部打水漂,也意味着他并没己预想中的强大,他不堪一击。

    一旦这个想法产生,他便不抑地陷入卑、软弱、怀疑等负面情绪中,这是他幼时的经历烙在他身上的印记。

    他将原身家庭毁灭,他为己报了仇,他实力无比强大,但他容忍不了失败,一旦失败,他会觉得他和幼时没有力量的己没什两样,无、懦弱、见不得光。

    他盯着卿八,双眼迸发仇恨、憎恶的神色,这将他之前的神性一扫而光,露恶鬼真实的狰狞来。

    卿八开:“我一开始就来了。”

    一开始,一开始是多久?

    年轻人陷入惊慌,之后很快镇定,眼底闪烁着阴狠的光。

    没了神明庇佑的鬩鬼,很快就被卫士和神职人员杀了,只要他解决眼前这个意外,明日再参加神诞大典,他将是万众瞩目神明。

    至此之后,无人再质疑他的身份,便算无相珠将真相说,也只会被人说成污蔑。

    他有一万种说法,将无相珠钉死在耻辱柱上。

    没错,只要将眼前这个碍眼的意外杀了,一切都会按他计划进行。

    年轻人举起珠子,精神力似滔滔潮水涌,珠子上的光芒浩瀚盛大,犹如日月星辰,散发着亘古光辉。

    而本该三百六十度照耀的光辉,在精神力的催发,凝成厚厚一束,犹如激光般冲向卿八。

    光束所过之处,像是沸油遇上冷水,滋滋地爆发着一波一波的量,带着腐蚀,带着暴戾,带着不摧挡的气势,似要将一切都给摧毁。

    卿八右脚往地面一蹬,身子似陀螺般旋转跃起,躲开那光束一击,她掌心摊开,秘银幻化成的大刀握于掌心,她右脚于空中瞪向后边假山,借那一蹬之力于空中飞起,居高往砍向年轻人掌心珠子。

    年轻人急急想要后退,又如何快得过卿八?珠子立马被刀尖击中,斩成两半,又随即迅速裂成碎片。

    珠子为年轻人精神力所幻化,珠子被刀势湮灭,年轻人瞬间面色创白,精神力受了伤。

    他尖叫道:“怎?”

    就他这些时间所见,鬩鬼的实力,不足为虑。

    不过瞬间他便知道己说了句废话,事实便在眼前,他只接受,他大声道:“只要你不管这事,我将宣告大众,你鬩鬼是神明家乡来人,日后不再受神民攻击。你将在神国享受最高招待,这是我给的诚意!”

    卿八抬眸望了他一眼,挥舞偃月刀来回应他的诚意。

    年轻人面容扭曲,用精神力在身前凝成一道盾牌。

    盾牌由无数珠子上左右串联而成,像是白色磁力珠吸附而成的墙。

    墙起了一层还不够,后边又升起一层又一层,瞬间几十层珠墙叠加,形成半米宽的厚度。

    然而这厚的珍珠,在大刀砍时,以刀光为起点,珍珠墙面上现蜘蛛网似的裂缝线,裂缝线条密密麻麻,彼此交织纠缠,只待最后一道裂缝现,整个珍珠墙便会轰然倒塌,碎裂成粉。

    年轻人后退两步,恨恨地瞧了卿八一眼,转身往宫殿内跑。

    卿八抽回长刀,长刀刚离开珍珠墙,珍珠墙上的珍珠碎片便处飞溅,珠子上散发的光芒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眼前暴涨、形成一道光幕。

    待卿八再次挥刀,将光幕搅碎成湮粉,眼前已经没了年轻人身影。

    卿八揣着无相珠追了上去。

    无相珠这时终于开夸道:“帅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一刀斩伤他的精神力,太棒了。”

    无相珠被卿八秒杀年轻人的刀姿帅到,但因为两人正在战斗,只强压着激动闭嘴,怕分了卿八的神。

    此时战斗结束,没忍住声,滔滔不绝的彩虹屁脱而,像是刚见到偶像的小朋友,语无伦次,又嘴不停歇。

    “闭嘴!”卿八道,“他往哪跑了?”

    无相珠感应片刻,道:“偏殿!”

    “遭了,他肯定是孵蛋珠那了。”无相珠道,“孵蛋器里,有蕴养精神力的量,疗伤。”

    卿八快速赶向偏殿,年轻人已经站在裂成两半的圆润的仿若珍珠劈开的壳中。

    他瞧见卿八,畏惧一闪而过,他手一张,裂成两半的珍珠壳瞬间闭合。

    霎时间,卿八眼前只有一颗圆润的不见半点裂痕宛如一体的大珠子。

    卿八长刀一动,斩向那颗大珠子。

    大刀与大珠子相接之处碰撞火花,却没在大珠子上留半点痕迹。

    无相珠弱弱地提醒,“这是孵蛋珠,绝对防御,扛过宇宙射线,扛过八阶精神力攻击。”

    卿八敲击无相珠,问:“怎打开?”

    无相珠悲愤道:“没有钥匙,只从内部打开,而钥匙,被他给偷走了。”

    卿八又问:“那你钥匙呢,怎被他偷走的?”

    “就他一直侍奉我,将我当朋友,获得我信任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钥匙偷走了。”无相珠若是有眼泪,此时肯定泪满衣襟。

    卿八瞧了无相珠一眼,不难猜发生了什事,无非是一个蓄意接近,一个毫无防备,于是毫无防备的那个翻了车。

    她扯扯嘴角,道:“若他不来,便没有办法将他逼来,是不是?”

    “是

    。”无相珠心情低落。

    父母花大价钱为购买的孵蛋器,现在却在保护着他的仇人,这事无论搁在谁身上,都很糟心。

    卿八瞧瞧天色,起身往走外。

    无相珠诧异,“不守着他来?就算他再怎当缩头乌龟,明天他一定会来的。”

    卿八道:“天快亮了。”

    三个小时已过,她留在房间里的卿八灵已经消散,而再过两小时,卿家大小姐便会来敲门。

    她得在卿蓉敲门之前,回到房间。

    她摸摸无相珠,道:“莫急,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卿八的话语好似有一股让人镇定且信服的力量,明明她的声音不大,声音里蕴的感情不多,甚至以说得上是淡漠,但她说的话,就让人不由主地相信,她做到。

    无相珠毫无怀疑地相信了。

    卿八身形似缕轻烟,在神殿宫殿殿顶跳跃,犹如猫般轻巧灵活。

    从内殿道外殿偏院,没惊动任何人。

    她站在房间门,朝里边谈鹤鸣传音:“来。”

    谈鹤鸣床,打开门,走了去。

    卿八顺势走进房间,对谈鹤鸣道,“去泡茶,之后喊‘我’起床。”

    谈鹤鸣已经不是刚进闯关世界,只知道武力镇压的莽撞青年了,他顿时明白卿八话中义,往厨房方向走。

    这是做给监控看的,将他开门这个突兀动作合理化。

    谈鹤鸣将茶水从厨房拎到房间,然后揭开靠近己这边的床帘,赶紧身侧有股细微风-流擦过,心知卿八已经上了床,忙跟着上-床。

    待床帘重新遮好,卿八收了隐身符,将无相珠拿了来。

    “这是,无相珠?”谈鹤鸣喜道。

    “嗯。”卿八应了一声,给手机插上耳机,递给谈鹤鸣。

    她道,“天亮后,你去红毛那暴露身份,问他有没有投影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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