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难哄
    钟思乔往四周看了一圈,有些失望:“老板是不是不在啊,我没看到长得帅的啊。”

    温以凡托着腮,漫不经心道:“可能就是那个调酒小哥。”

    “放屁!”钟思乔明显无法接受,“我那个常年泡堕落街的同事可说,这酒吧的老板可以说是堕落街头牌了。”

    “说不定是自称的。”

    “?”

    注意到钟思乔不善的眼神,温以凡坐直了些,强调了句:“就,说不定。”

    钟思乔哼了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

    钟思乔提起中午的事情:“对了,我今天遇到的是我高一的副班长。他大学也上的南大,好像还跟桑延一个宿舍,不过我没怎么见过他。”

    听到这个名字,温以凡稍怔。

    “说起来,你还记得——”说着,钟思乔的视线随意一瞥,忽地定向吧台,“诶,你看十点钟方向,是不是‘堕落街头牌’来了?”

    同时,温以凡听到有个人喊了声“延哥”。

    她顺着望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调酒师的旁边站了个男人。

    酒吧内光线昏沉。他半倚桌沿,整个人背对吧台,脑袋稍侧,似是在跟调酒师说话。穿着件纯黑色的冲锋衣,身材挺直而又高大,此时微微弓着身子,也比旁边的调酒师高一节。

    眼眸漆黑,唇角淡扯着,略显玩世不恭。

    顶上的彩色转盘灯拉过,落了几道痕迹在他脸上。

    温以凡也在这瞬间把他认了出来。

    “我操。”大概是跟她有一样的发现,钟思乔语调一扬,十分震惊地说,“姐妹儿,这头牌是桑延啊!”

    “……”

    “怎么我一提他就见着人了…你还记得他不?你转学之前,他还追过你……”

    听到这句话,温以凡的睫毛颤动了下。

    正好路过了一个服务员,温以凡有些不自在,想出声打断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她抬头,就见服务员似乎是被人撞到了,手中的托盘略微倾斜,搁在上边的酒杯随之歪倒。

    ——朝着她的方向。

    酒水夹杂着冰块,掉落至她的左肩,顺势滑下。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毛衣,此时大半边衣服被淋湿,寒意渗透进去。冻得人头皮发麻。

    温以凡倒抽了口气,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店内音响声大,但这动静也不算小。

    像是被吓到,服务员整张脸都白了,连声道歉。

    钟思乔也站起身,帮温以凡把衣服上的冰块拍掉,皱眉道:“没事吧?”

    “没事儿,”温以凡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但也没生气,看向服务员,“不用再道歉了,以后注意点就行。”

    随后又对钟思乔说:“我去卫生间处理下。”

    说完,她稍抬眼睑。

    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定格两秒。

    温以凡收回视线,往女厕的方向走去。

    找了个隔间,她把毛衣脱掉,里头只剩一件贴身的打底衫。

    所幸是隔了层毛衣,没被打湿多少。

    温以凡抱着毛衣走到洗手台,用纸巾沾了点水,勉强把身上的酒水擦干净。

    大致处理好后,她走了出去。

    余光瞥见走廊处站着个人,温以凡下意识看过去,脚步一顿。

    男人斜靠墙,嘴里咬了根烟,眼睑懒懒耷拉着,神色闲散又淡。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就这么松松地被他拎着。

    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的体恤。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六年了。

    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温以凡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声招呼。挣扎了不到一秒,她低下眼,干脆装作也没认出来,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走。

    暗色简约的装修风格,大理石瓷砖上的条纹不规则向外蔓延,倒映着光。在这儿还能听到女歌手的歌声,很轻,带着缠绵和缱绻。

    越来越近。

    即将从他旁边走过。

    在这个时候。

    “喂。”他似有若无地冒出了一声,听起来懒洋洋的。

    温以凡停了下来,正要看过去。

    毫无防备地,桑延倏然将手上的外套兜头扔了过来,遮挡了她大半的视野。温以凡愣了下,立刻伸手扯下,有些莫名。

    桑延仍未抬头,低睫,把烟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的光景。桑延缓慢地掀起眼皮,与她的目光对上。眉目间带着疏离。

    “谈谈。”他说。

    第2章

    好些年没见,距离最后一次见面至今,没有任何联系。淡薄到让温以凡几乎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但也记得。

    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并不太愉快。

    并不是能让他在看到自己狼狈糟糕时,会过来慰问帮助的关系。

    温以凡的头一反应就是。

    对方认错人了。

    但脑海里又浮起了另一个念头。

    也可能这几年桑延逐渐成熟,心胸变得宽广起来。早已不把从前那些事情当回事,不计前嫌,只当是再见到老同学时的客套。

    温以凡收回思绪,把外套递给他,眼里带着疑惑和询问。

    桑延没接,目光从她手上略过。而后,他淡声说:“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温以凡的手定在半空中,反应有些迟钝。

    一时间也不太清楚。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自我介绍;

    还是在炫耀他现在混得如此之好,年纪轻轻就已经飞黄腾达,当上了老板。

    在这样的状况下,她居然还分心,神游想起了钟思乔的话。

    ——“这酒吧的老板可以说是堕落街头牌了。”

    视线不免往他的脸上多扫了几眼。

    乌发朗眉,瞳仁是纯粹的黑,在这光线下更显薄凉。

    褪去了当年的桀骜感,青涩的五官变得硬朗利落。身材高瘦挺拔,一身黑衣也没敛住他的轻狂傲慢,恣意而又矜贵。

    说是头牌。

    似乎也,名不虚传。

    桑延又缓缓吐了两个字,将她拉回了神。

    “姓桑。”

    “……”

    这是在告诉她,他的姓氏?

    所以就是,没认出她,在自我介绍的意思。

    温以凡明白了情况,平静说:“有什么事儿吗?”

    “很抱歉。因为我们这边的失误,给您造成了困扰和不便。”桑延说,“您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告诉我。另外,您今晚在店内的消费全部免单,希望不会影响您的好心情。”

    他一口一个“您”字,温以凡却是没听出有几分尊敬。

    语气仍像从前一样。说话像是在敷衍,懒懒的,听起来冷冰冰又欠揍。

    温以凡摇头,客气道:“不用了。没关系。”

    这话一出,桑延眉目舒展开来,似是松了口气。可能是觉得她好说话,他的语气也温和了些,颔首道:“那先失陪了。”

    话毕,他收回眼,抬脚往外走。

    温以凡的手里还拿着他的外套,下意识喊:“桑——”

    桑延回头。

    对上他视线的同时,她忽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是陌生人,“延”字就卡在嗓子眼里不进不出。

    脑子一卡壳,温以凡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气氛寂静到尴尬。慌忙无措之际,空白被刚刚神游的内容取代,浮现起两个字眼。她盯着他的脸,慢一拍似地接上:“——头牌。”

    “……”

    四目对视。

    世界再度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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