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难哄
    闻声,桑延轻瞥一眼。

    调酒师解释:“这位客人前几天在我们店里消费,遗落了一条手链。那天余卓捡到,我……”

    说到这,他一顿,改口:“你不是给收起来了。”

    桑延坐到高脚凳上,懒洋洋地啊了声。

    调酒师:“那你给收哪了?”

    桑延收回视线,神色漫不经意:“没见过。”

    “……”调酒师一噎,似是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到无言。

    与此同时,有两个年轻女人到吧台点酒。

    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调酒师给桑延丢了句“老板你招待一下,我先工作”,随后立刻转头去招呼那两人。

    余卓也不知何时已经从这块区域离开。

    只剩下他俩。

    尽管是在拥挤喧嚣的场合,但也跟独处没多大差别。毕竟调酒师说了那样的话。两人一站一坐,氛围像与周围断了线,有些诡异。

    桑延拿了个干净的透明杯,自顾自地往里倒酒,直至半满。

    下一刻,桑延把杯子推到她面前。

    温以凡意外地看过去。

    男人黑发细碎散落额前,眼睫似鸦羽,面容在这光线下半明半暗。他的手里还拎着半听啤酒,挑了下眉:“要我怎么招待?”

    这回温以凡是真有了种,自己真是来嫖的错觉。

    她默了须臾,没碰那酒:“不用了,谢谢。”

    ——冷场。

    估计桑延也因为调酒师的解释而尴尬,没再刻意提起联系方式的事情。想着这是他的地盘,温以凡决定给他留个面子,也没提起。

    她扯回原来的事情:“你们这儿的失物都是老板在管?”

    桑延笑:“谁跟你说的?”

    温以凡往调酒师的方向指了指。

    桑延顺着望去,手上力道放松,忽地将易拉罐磕到吧台上。

    “何明博。”

    何明博下意识抬头:“诶!咋了哥。”

    桑延不咸不淡道:“我什么时候闲到连失物这种破事儿都管了?”

    “……”何明博明显没反应过来,再加上他还忙着,便只说了句,“哥。你等等,我先给客人调完这杯酒。”

    桑延这态度实在说不上好。

    温以凡抿了抿唇,把名片放到酒杯旁边:“那我把联系方式留在这,你们找到了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我会过来拿的。谢谢。”

    桑延眼都不抬,敷衍般地嗯了声。

    温以凡也不知道。

    如果他对待任何一个客人都是这样。

    这家酒吧是怎么经营起来的。

    也可能只对她如此。

    或许是因她先前的言辞感到不悦;也或许是对从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装作不认得她,见到她也不想给任何好脸色。

    今天凌晨去了趟派出所,后又因采访跑了三个地方。回去要跟房东沟通提前退租、再考虑新住处的事情,还得防备着隔壁那男人的报复。

    一大堆事情等着她。

    相较起来,桑延这点态度,好像也算不上什么。

    但不知为何。

    可能是因残存的那点起床气,她莫名觉得有点儿闷。

    温以凡轻声补了句:“是很重要的东西,麻烦你们了。”

    她正准备离开。

    桑延:“等会儿。”

    温以凡动作停住。

    桑延喉结滚了滚,又喊了声:“何明博,你磨蹭什么?”

    何明博:“啊?”

    “人东西落这儿了。”桑延看他,一字一顿道,“不找?”

    “……”

    桑延都放出这话了,何明博只能不死心地再次翻找。这回很神奇地在靠下边的柜子里找到。他松了口气,立刻递给她:“是这条吗?”

    温以凡接过:“对的,谢谢您。”

    何明博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摸了摸后脑勺:“不用不用。耽误了您那么多时间,我们还觉得抱歉。”

    桑延继续喝酒,没说话。

    温以凡点头,道了再见便离开。

    外头又湿又冷,人也少。一路望过去冷清而空荡。

    温以凡冷到不想碰手机,飞速在微信上跟钟思乔说了句“手链找到了”,便把手揣回兜里。她吸了下鼻子,莫名走了神。

    思绪渐渐被记忆见缝插针地填满。

    因为刚刚那个恶劣又有些熟悉的桑延。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

    ……

    高一开学当天,温以凡迟到了。

    到学校之后,她连宿舍都来不及回,让大伯替她把行李放到宿管阿姨那,之后便匆匆地跑向高一所在的a栋教学楼,爬到四楼。

    穿过一条走廊,往内侧的区域走。路过校用饮水机时,她第一次见到了桑延。

    少年长身鹤立,穿着蓝白色条纹的校服,书包松松挎着。五官俊朗矜贵,表情很淡,看着有些难以接近。

    跟她的状态完全不同。

    像是不知道已经打铃了,他在那儿接水,看上去优哉游哉的。

    温以凡着急着回班,但只知道她所在的班级在这栋楼的四层,不知道具体位置。

    她不想在这上边浪费时间,停下脚步,打算问个路:“同学。”

    桑延松开开关,水流声随之断掉。他慢腾腾地把瓶盖拧好,侧眸看了过来。

    只一眼便收回,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那会儿温以凡还不认识他,只觉得这人不惧迟到,在上课时间还能大摇大摆地在这打水,没半点新生的谨慎和惶恐。

    更像个游历江湖多年的老油条。

    所以她犹豫几秒,改了口:“……学长?”

    桑延扬眉,再度看过来。

    “请问一下,”温以凡说,“你知道高一十七班在哪吗?”

    这次桑延没再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他抬了抬下巴,十分仁慈地出了声:“往前走右转。”

    温以凡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桑延没再开口。

    温以凡也没听到类似“就到了”这样的结束语。

    怕他还没说完,出于谨慎,她硬着头皮又问:“然后呢?”

    “然后?”桑延抬脚往前走,语气闲散又欠打,“然后自己看门牌上的班号,难不成还要学长一个一个地报给你听吗——”

    他拖着尾音,咬着字句说:“学、妹。”

    “……”

    温以凡好脾气地道了声谢。

    按照他说的方向走,一右转,就看到了高一十五班的门牌。再往前,最靠里的就是十七班。温以凡加快步伐,到门口细声喊:“报告。”

    讲台上的班主任看向她,垂眸看了眼名单,问道:“桑延?”

    温以凡摇头:“老师,我叫温以凡。”

    “以凡啊。”班主任又看向名单,有些诧异,“名单上就剩你和桑延没来了,我看这名更像个女孩儿,以为是你。”

    没等班主任让她进来,温以凡身后又冒出了个男声:“报告。”

    顺着声音,她下意识转头。

    就见刚给她指路的“学长”站在她的身后。两人之间只差两步的距离,拉近后,她才察觉到他长得很高。

    这距离看他脸还得仰头。

    气息冷然,平添了几分压迫。带着似有若无的檀木香。

    他的情绪淡淡,很没诚意地说:“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你俩先进来吧,位置在那。”班主任指了指教室里仅剩的两个位置,顺带问,“怎么第一天就迟到了?你俩一块来的?”

    班主任指的方向在最靠里那组的最后一排。

    两个位置并排连着。

    温以凡老老实实回话:“不是一块来的。我家里人早上还有别的事情,送我过来的时候就有点迟了。再加上我不太认得路,所以就来晚了。”

    “这样啊。”班主任点点头,看向桑延,“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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