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乖得让有所有人都安心,安心到所有人都忘了他本该是个多危险的存在。

    凌粟的眼前一片漆黑,他跌坐在地上,耳鸣声大得让他完全听不到自己张口说话的声音。

    他的脑袋里空空如也,唯一想到的却只有贺砚回临别时落下的轻轻一个吻。

    凌粟在倒地的最后一刻轻轻念了一声贺砚回的名字。

    多好听。

    小贺小朋友连个名字都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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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粟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挺丰满。

    还在。

    突如其来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净,让凌粟直直地倒了回去。而等他再转头的时候,才看见坐在病房角落里的贺砚回。

    “你怎么……”凌粟盯着他看了许久,有些不忍心地小心问道,“哭了啊。”

    贺砚回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红,在看见凌粟醒来的那一刻,所有红意化作都化作了实体,在凌粟问话间,他目睹着贺砚回泪流满面。

    贺砚回根本不会哭。

    他从小就不知道,下雨不打雷是没有用的。小孩子哭起来,要哭得足够大声才能引来父母的注意力。

    贺砚回不知道。

    他这一生里哭的次数寥寥无几,他甚至几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这种宣泄悲伤的能力。可在敲门久不应,他硬是踹进去看见凌粟倒在地上的时候。

    贺砚回几乎疯了。

    他蹲下来的时候,两次都没能抱起凌粟,慌乱的神情让还小的严青看得几乎开始害怕。

    凌粟看见贺砚回那流不断的眼泪和颓败的眼神,他彻底慌了。

    那一刻凌粟突然觉得什么答案什么你是不是你的辩证哲学都不重要了,他的小天鹅哭了,这就是天大的事情。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贺砚回!”

    贺砚回看着他,没有动。

    “你先过来,没事的。”凌粟跟哄孩子一样,朝贺砚回招招手,“你过来。”

    贺砚回塌着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这跟你没关系。”凌粟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先过来。”

    贺砚回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才很慢地朝凌粟走去。

    “孩子没事儿吧。”凌粟让他坐在床边,问。

    贺砚回摇了摇头:“没大事。”

    为了凌粟随时待命的医生很多,贺砚回请来的专家每一个都是业界大牛。所有人在贺先生的暴君式托付下,对凌粟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

    孕七个月左右胎本来就容易不稳,凌粟的身体特殊,给小贺小同学活动的余地非常小。虽然凌粟处处配合医嘱,但这段时间情绪有波动,胎儿也受了些影响,加之没有合适的活动,这才让小贺小朋友拆了一次家。

    “没有要早产的迹象。”贺砚回的声音很轻,怯生生的,“医生说一切都还好。”

    “还好就好了嘛。”凌粟低头看他,“别难过了,孩子没事。”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也没事。”

    贺砚回沉默不语。

    凌粟长叹一口气,伸手揽过贺砚回的肩膀抱住了他。

    自己也还是心软。

    “别把所有事情都往你一个人身上揽。”

    贺砚回动了动,像是想起来,却最终还是靠在了凌粟身上。

    凌粟感觉到自己肩头缓慢的濡湿。

    他终于还是妥协了:“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我们一家……两个大人护着个孩子,还会护不好吗。”

    第八十章 chapter80

    凌粟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贺砚回说话, 只觉得肩膀一轻。

    他低头看了一眼, 发现贺砚回别过了头去。

    他半垂着睫毛, 眼睛还有些红,堆叠在眼角莫名得有种风情。像是日头沉下后和夜幕交接时的天空, 铺着红粉色的云。

    不带什么□□, 贺砚回的气质也不允许他惹人怜惜。

    只是单纯的漂亮。

    凌粟觉得自己像一个色、欲、熏心的老皇帝, 看着自己的美人哭了, 连安慰都还没顾上,一心光盯着人家看了。

    “没事了……”凌粟发现自己翻来覆去也只说得出这么一句,带着些哄孩子的意味, “孩子都消停了, 怎么你还闹上了呢。”

    贺砚回侧过头瞥了凌粟的肚子一眼,用沉默代表了他的不屑。

    什么登西, 还没出生就敢折腾凌粟。

    凌粟苦笑不得:“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你抱一下。”贺砚回嘟囔了一声。

    凌粟开始没听清,睁大了眼睛, 好脾气地问:“什么?”

    贺砚回转过了身来,微微抬了抬下巴,带着微红的眼圈和小小倨傲的神情,声音中带着些理不直气也壮的试探:“再抱一下。”

    凌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安静笑开, 伸手把贺砚回抱紧了怀里。

    两个人中间隔着个肚子, 虽然抱得很小心,但这一次却贴得很近。

    凌粟感觉到了贺砚回手臂谨慎的用力——他像是在抱一尊瓷器。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贺砚回的背。

    他不想再经历什么了。

    从贺砚回猝不及防进入他生活那一天开始, 凌粟的人生里可能就再也多不出别的人了。

    不过短短几百天,这个人却已经再也没有办法从他的生命里切割出去了。

    孕后多健忘,凌粟回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他和贺砚回其实也没经历过什么太多风雨。之前好像有过很激动的情绪,有过哀默大于心死,有过辗转无法入眠的很多夜。但大多记不清了。

    到现在想起贺砚回,凌粟的所有感官都只让他觉得很甜。

    是每晚的糖水,是房间里暖黄色的落地灯,是让凌粟可以坦然面对所有事情的勇气前提。

    几乎是同时的,两个人都感觉到凌粟的肚子动了动。

    “没事没事。”凌粟按下了瞬间浑身僵住弹起来就要叫医生的贺砚回,“不疼,他就是翻个身。”

    贺砚回的眼神有些凌厉,看着凌粟肚子的时候如临大敌:“你确定?”

    凌粟拿回他已经放在呼叫铃上的手,笃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给他起个名字吧。”凌粟打了个哈欠靠回枕头上,十分平淡地提起,“贺家排字辈吗?”

    贺砚回摇了摇头:“跟着你姓。”

    凌粟有些惊讶:“什么?”

    他一直管肚子里的孩子叫小贺,这会儿却突然说要姓凌,他猛得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拒绝:“也行。”

    贺砚回帮他掖了掖被子,自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再睡会儿吧。”

    凌粟乖巧地躺下,抱着肚子微微侧躺。

    医生进来检查完之后,示意贺砚回没太大问题,为了不打扰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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