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想吃,”许枫轻声道,“我们可以对着水镜照做,把前辈烤鱼的技术也学会。”

    慕临:“嗯!”

    回来后的这些天,慕临总是抱着水月镜,反反复复地看那段短暂而永恒的幻影。曾经,他也怀揣水月镜,一刻也不肯撒手,但那时他看的更多的是许枫。

    如今,他的小狐狸回来了,无名却真的离开了他们。两人总是凑在一起,看无名树下舞剑,水中捉鱼,在桃花树下埋上一壶壶酒……这样心里会好受许多,仿佛无名还活着,一直陪在他们身旁。

    “我刚酿了几坛桃花酿,”慕临翘起腿,脚尖一晃一晃的,“等这批酒酿好了,我们就去一趟万剑峰!”

    许枫盯着镜中三人,想了想,道:“我记得,酿熟一壶酒,需要在地里埋上一整年。”

    “是啊,所以我找贺师叔学了新的法术,专门酿酒用的。”慕临有点小得意,“不出一个月,酒就能酿好了。”

    “到时候,我们提着酒去万剑峰看望前辈,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许枫用力点点头。

    可能有些迟钝,但慕临并不傻。痛哭后他缓过神,回忆起与魇魔相关的种种细节,意识到了更多事,只想同许枫倾诉。

    “话说回来,阿枫,你不在的这三年,我和魇魔多次交手,”慕临叹息道,“那时候我只觉得奇怪,魇魔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我派出的鬼族得知行踪?”

    “现在想想,原来,每一次我见到的可能都是前辈。”慕临道,“引我过去的是他,拼命逃走的却是魇魔。一旦性命受到威胁,魇魔就会苏醒,反制住前辈的魂魄。”

    如果,有一个人的愿望,是让别人杀死自己……

    “那时前辈还没找到魇魔的本体,只能不断引我过去,借机削弱魇魔的力量,却无法彻底杀死它。”慕临道,“可是,削弱魇魔,就是削弱他自己。前辈分明早就设计好了自己的路,一心求死,为赎罪,也为解脱。”

    “是啊,”许枫道,“血咒也是如此。掳走我的的确是魇魔,我差点死在它手上……是前辈及时出现,才救下我,帮我归魂,让我们得以重聚。”

    “他们一体双魂,元魂此消彼长,互相压制。现在想想,那时桃源梦中,前辈突然和我们道别,可能就是因为他压制不住魇魔了。”

    “所以,他说山道群魔是他引来的,无辜村民是因他而死的,七杀阵是他为我设立的,无极渊是他打破的,无极仙会上群魔偷袭死伤惨重也是他做的,”慕临转过头,目光从水月镜挪到许枫脸上,“可是,明明都不是他的错!他却要背负不属于他的罪孽,这样过了十八年……”

    “他说,希望我不要怪他,”慕临道,“我怎么会怪他呢?”

    “浮生剑我帮他收好了,晚枫苑那边还有曾经的酒,是前辈亲手酿的,喝一坛少一坛,我舍不得碰,干脆都留下来,”慕临道,“水月镜就搁在芥子里,方便我们随时拿出来看,蚱蜢也在……”

    “阿临,”许枫轻声道:“等剑主出关后,不妨问问他,把那几串蚱蜢交给他保管吧。”

    “为什么?”慕临第一反应是奇怪,毕竟这些蚱蜢都是无名送给他的。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也是哦,我爹是前辈的师兄,他们感情应该很好,前辈仙去了,交给我一大堆东西,却没有给我爹留下什么。”

    “那时我哭得太凶了,只想着让前辈不要走,倒是没留意他和我爹说了什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无名临终的场景,慕临顿了顿,才道,“我好像听见前辈说起蚱蜢……这样吧,等我爹出关了,我就去问他,他要的话就交给他保管好了。”

    许枫静静地倾听,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慕临在这方面神经大条,压根不会深想。

    那便不要点破了……

    这本就是一个秘密,是无名自己的秘密。许枫甚至不能肯定慕无情是否知道。

    他无意中窥见其中一角,惊涛骇浪后,选择把真相埋葬。

    倒是蚱蜢。不论慕无情知或不知,许枫肯定,他对无名的感情很纯粹,就是同门之间的手足之情。

    除了那只染血的蚱蜢,无名没有给慕无情留下任何东西。他有自己的考量,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不愿让慕无情有一丁点儿为难。

    对慕无情而言,一切却不一样。

    要或不要,留或不留,给他一个选择吧……

    不知不觉地,许枫想起这本书。原著中,没有无名,也没有魇魔,无人知道,故事的背后是否有一双大手推动剧情的发展。

    若是他们存在,却未曾出现在书中,有一种可能——无极仙会前,无名便与魇魔同归于尽了。

    或许更早,他的魂魄被魇魔吞噬了。

    不论哪种,都是悲剧。许枫闭了闭眼睛,不愿再想。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尘埃落定,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或许如前辈所说,这大概,是他能预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第98章 尾声

    一个月后,慕临与许枫重回万剑峰。

    天缘剑稳稳地在云中穿行, 从高空俯瞰, 万千山峰如无数出鞘的宝剑, 屹立于天地之间。山间一片水洗般的绿意, 或青葱或浓郁,连着浮云起伏到天际。

    日光灿烂,暖风和煦。没有山岚,更不见一丝阴霾。两人手牵着手,御剑下行。

    离地一尺时,两人一点足尖,翩然落下。白光一闪, 天缘剑自动缩小飞回慕临掌心。慕临道:“阿枫。”

    许枫:“嗯。”

    轻轻扭动腕上黑珠, 许枫伸手一捞, 从芥子中掏出一壶酒,一柄剑。

    慕临接过酒,躬身放在地上。他与许枫半蹲下来,长发落在足边。

    黑瓷坛口被封泥与油布密封着, 纵使这样, 一股醉人的香气还是从坛口溢了出来。慕临深吸一口气,抓住许枫的手,手心贴着他的手背,掌心皮肤摩挲而过,五指缓缓扣紧,插进了指间的缝隙。

    许枫:“阿临?”

    下一刻, 仿佛变戏法一般,他感到手背上多出了什么东西。

    突起了一块,由布料包着,有点硬,有点咯人。

    许枫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什么?”

    慕临道:“种子。”

    他拿开手,把香囊放在许枫手心。小小一只,不沉,绸布是银色的,泛着水波般的花纹。许枫伸手解开红色系带,把香囊中的种子倒在手心。

    “桃树的种子么?”许枫问。

    慕临:“嗯。”

    应声的同时,少年手心朝上,缓缓抬起手。随着他的动作,浮生剑悬空而起,剑尖朝下,越飞越高。

    慕临勾唇一笑:“阿枫,这样种快些。”

    说完,手腕一翻——宛若下了一场光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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