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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天注定,这冬晴午后,完颜雍与李奎可约好了一同练剑,两人正在不远处的一剑场上,打的正欢,那样激烈的场面,便如敌军相对。

    奎可额上垂着晶莹的汗珠,面红耳赤的将那木剑举过头顶,又压着粗眉瞧着完颜雍,蓄势待发。

    他先出击,疾风而来,完颜雍一个头转过立马闪躲,他又是一剑劈下去,再横扫过来,完颜雍都轻松的躲过了。

    再待他精疲力尽之时,完颜雍才提了剑去出功,他四肢酸痛愈加无力,扭头又下了腰,奋力去抵御那只劈头而来的刀剑。

    他被他压了足足退了好几尺,脚下的草都随着他猛力一蹬,翻起来堆积在一起。

    完颜雍那力度,便如雄狮,势不可挡。一场下来奎可为败,他气喘吁吁的提着剑:“我这剑法还是不如表哥哥,看来还得多加练习呀!”

    只逢着完颜雍温和带着笑,又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败了是源于你出剑不够快,也不够稳,力度也不是最佳,孤王当年在战场上,出剑收剑,瞬时一发,哪里有时间还加以思考的,若不够干脆,敌人早便踏着我大金儿女的尸首了。”

    他这样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沉稳如山,便似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

    说来,这完颜雍确是文韬武略,他经常四处征站,军功不断,常常被老一辈的人推为“大金第一勇士”,他战功赫赫却未有过一丝傲气,于沙场上勇猛过人,于政事游刃有余,行事更是低调有度,为人又是沉明大度,这般勇猛而又温柔的英雄,至今让无数大金女子为他沉醉。

    “是,奎可受教了,”他说。

    奎可低头受教,抬眼一瞬,便看见了不远处有两个人骑着白色的骏马正在朦胧的草场上晃悠着。

    “表哥哥,你瞧瞧那是何人?”

    完颜雍忽的回头,瞥见那匹白马,便嘴角一扬,捏了捏自己的衣襟:“整个会宁府,便只有岐王有这样的骅骝了!”

    “原是他啊!我便说是谁这样悠闲呢!”他似是对岐王偏见很大,便将脸别了过去。

    “那咱们便走远些,免得招惹了什么是非,他这样的人,指不定会有什么坏心肠呢!”奎可提着木剑在手中空转圈,又转身准备走开。

    完颜雍心中默许,便随意瞥了一眼那远处,忽而瞧见了什么,他便楞在了原地:“奎可,你瞧了那是何人?”

    “大王所指什么?”

    “那马儿上坐着的,还有一个姑娘,瞧着还挺眼熟,穿着藕粉的襦裙,像是……”他猛然回忆起今日在笒霖苑瞧见的清雅也是穿了身粉衣,便立马拉下了脸。

    奎可伸头看了半天,依稀可辩那女子的模样,便提着剑疾步往两人方向走:“是清雅,她怎么在这儿,两人这样亲近,真是成何体统。”

    完颜雍沉静思考了好半天,心中愈发难过,手中的木剑似是要被他别断,独咽下那口中酸涩,失落的叫住了他:“奎可,你便去与清雅说吧!孤王便先回了!”

    他瞧着他那难受的样子,便道:“大王,小妹……”

    完颜雍一招手:“无妨,你且去了,好好与她说罢!莫要意气用事与岐王起了什么冲突,也莫要……伤了清雅。”

    说罢,他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了亭阁,那离去的背影确是孤单,在斜阳下的草场摇晃。

    他走入那阁中,从阁中依墙而堆的酒坛子中提了一口,于那八仙桌上置放,他静坐于长凳上大碗大碗的送酒入口,只瞧了那如流水般的苦酒顺着他的下颌泼至他的罗袍。

    而亭阁下方的奎可,已然是嗔目结齿,走了几步又回了那刀架上抽走了那泛冷光的真剑。

    “清雅,清雅!”

    清雅忽而听见又人呼唤,便侧脸瞧过来,瞧了一眼兄长那怒发冲冠疾步而至的样子,便立马把笑容收了起来,敛着头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奎可带些凌厉之色拿剑指着她:“你莫要管我为何来,你立马下来,这样子成何体统!”

    “哦,好!”她低着头,乖乖的听了话,就准备下来的。

    只瞧了完颜亮将她肩头一扶,居高临下的瞥着眼睛看着马下的奎可,一番冷眼相对。而后,他顺势一步子跳下,双手一抬直接将她给抱了下来。

    奎可见了这样亲密的举动,更是要气昏了头去,十分粗鲁把她拉过来,捏着她手腕及痛:“你过来。”

    “哥哥,你做什么呀!”

    “走,我们回去,你不怕被爹爹打手板吗?”

    这无礼之举触怒了那高大威猛的完颜亮,他冷言相对:“站住,你要把清雅拉去哪儿?”

    他步步紧逼,手拉过清雅在身后,又往奎可面前走,那架势似是要搏斗一番。

    奎可躬首而对,板着脸,心里确是不服着:“大王,下官的妹妹还是个黄花姑娘,请您慎言慎行,这样私自带她出来,孤男寡女独处,被家父知道了便要严惩,我李家也会遭人唾弃。”

    他挑着眉瞧着奎可,将脑后垂着小玉坠的发辫一甩,转头便将清雅的手儿握:“她迟早要嫁给孤王的,怕了什么。你便与你父亲说了,孤王相中了你妹妹,要纳她做妃子,让他早些准备着。”

    说着他便将她拉的更紧,那奎可哪里看得过去,又冷眼相待:“大王权倾朝野,身边美女如云,何必非要抓了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不放,岂不是匪徒作风。”

    “你再说一句?”

    “下官说了又如何?大王敢做便不敢让人说了吗?”

    完颜亮再次逼进,右手还把腰间的剑柄握的紧紧,便是再一会就要‌‎‎拔‎‌‌‍出‍‎‌‍来‎‌刀剑相对了。

    她于身后一股脑小跑到前面来,赶紧劝合:“大王……,大王,您莫要冲动,我哥哥脾气冲,您稍安勿躁。”

    “清雅你让开,你瞧瞧你哥哥这副德行,不知好歹,孤王家底殷实,富可敌国,孤王自个也是德才兼备,他倒是对孤王偏见大的很!”

    在他眼中,那奎可便是无头无名的小人物,便是连说话,他都不愿与他多说的。

    “下官对任何人没偏见,只是不想清雅再因大王受罚,这些年大王肆意约见小妹,家父忌惮无比,大王,您若是男人不想她受委屈,便离她远一些!”

    “清雅,走,跟我走!”他再次唤她。

    她敛着鬟迈着小步往兄长身边走,内心却是一万个不愿意,而那完颜亮又再次将她护在身后,止住她的脚步。

    而那远处亭阁刚灌完酒的完颜雍,甩了一下脸朝远处看看,便只瞧了两人针锋相对,那样子便是要打起来,他吓得连忙下了台阶,抽了剑,疾步往那远处走。

    只见那完颜亮于枯草场直立,愈加趾高气昂,这晚阳倾斜的草场,视线朦胧,便如那西风烈烈的沙场,而他恰似那盛气凌人的将军。

    他将腰身上的刀剑顺势一抽,指着奎可:“看来你今日,是有意要如此的,那孤王便告知了你,今日你休想带清雅走。”

    “哥哥,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大王,您莫要怪罪,我今日且先辞别。”她颤抖着手去拉架,却被一手甩开。

    奎可不肯让步,拔剑直冲过去,昏黄的草场只听的见冰刀冷剑的碰击磨划之声,那前几日的积雪还未化尽,两人左右踏踩,那片雪渣子都融入了黑土里。两人又肆意扭打成一团,谁也不让谁一步。

    奎可哪里是武力高强的人,还没两个转身,他便居了下风,力气也不如前。他恍然转头间,完颜亮便顺势一刀劈下去,他咬牙持剑都跪到了地上。

    恍然间,完颜亮见他受不住便稍放松了些,提起了刀刃来。可那奎可哪里是退让之人,他又一剑从他耳鬓浮过,他转而躲过便轻携剑慢劈了过去,只见奎可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要被挨刀了。

    清雅看了这状况便屏住了呼气,又大声唤了句:“大王,你莫要如此!”

    正当千钧一发,危机时刻,完颜雍疾步跑来徒手将奎可推到一边,一剑冷光划过将他的胸膛狠狠的磨了一刀,霎时间血染衣衫。

    他痛的长唤一声,又连忙将那伤口捂住,而对面的完颜亮亦是懵了,赶紧收了长剑,过来扶着他:“乌禄,你怎么样?”

    清雅忽而见到他,亦是不知所措,才叫了句:“表哥哥!您……”

    她忙将绢子提着给他擦拭,他却接下了那粉绢,自个捂着胸口那滴血的一刀口子。

    “皮外伤,不打紧!”

    “走,孤王扶你回府去瞧了太医,马车在前头,”燃眉之急,完颜亮便两臂将他一驾,另一只手紧紧扶住他。

    他又指了奎可:“你愣着干什么,在前唤了人驱车!”

    奎可倔强得很,将头一别不理会。

    “哥哥,快些啊!”清雅催促他,见他半天不动,便自个提着襦裙去唤了人。

    “哎,哥哥你拉马儿!”她边跑边喊着。

    那完颜雍伟岸的身姿屈下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粉绢已然被染的血红一片,边角垂着那浑浴的血珠。

    两个堂兄弟相扶持,于这晖阳下走完这茫茫草场,完颜雍伴着些痛隐约可感受完颜亮那坚实的臂膀,忽而觉得他似是也没有那么冷血。

    今日接连发生的事,让完颜雍愈发精疲力尽,恍然间,他痛的都无了知觉,便要昏睡了过去,朦胧双眼,昏天茫茫,他略见人影浮动,又依稀听得几人呼唤他的名字。

    “乌禄……乌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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