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他们内部的信息都是互通的。

    要说叶初初体内有灵蛊留下的抗毒物质,所以可以抵御一部分幻魂香的作用,这他可以理解。

    但凌夜爵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而已。

    为什么连他都能扛酌魂香,没有听从他的指令去做事?

    “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叶初初身边的人,都不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而那些又是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万一她听信了他们的话,你们就这样错过彼此,不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吗?”

    “影子”很快稳住,又补充了一句。

    凌夜爵“呵”地一声冷笑:“你以为叶初初是那种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她就会听信什么话的人吗?”

    她从来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

    否则当初,他背着跟吴芷萱的婚约,还有那一身怪病,换作是别的女人,早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可她认定了是他,就连一丁点动摇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还有他三番四次地向她求婚,她说不答应,无论他怎么变着花样地求,就是不答应。

    叶初初有她自己心里的一杆秤,即便他杀光了所有阻挠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困住她,更不可能让她倾向自己的。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反而把她越推越远呢?

    “你不了解叶初初,也不了解我们之间的症结所在,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我脑子里冒出来的邪念,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把你给拎出来?如果要我亲自动手的话,你的下场可能就不会太好过了。”

    凌夜爵卷了卷被丧尸抓到破败不堪的衣袖子,他眼中镜子里的“影子”仍旧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已经彻底被他列为是敌人了。

    “你冷静一点,先听我说……”

    “影子”无声地吞着唾液,还想要尝试挽救一下。

    凌夜爵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抬脚就踹在了镜子上。

    玻璃质地的镜面应声而碎,渣子“乒铃乓啷”掉了一地。

    他才发现,原来放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镜子!

    而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玻璃背后才是一间用镜面围起来的房间,在这种重重叠叠的倒影之下,再加上药物的催化作用,他的意识想不混乱都难。

    “说,叶初初现在人在哪里?”

    他一把揪住了“影子”的衣领,即便对望的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都恨不得将他活活给剐了!

    这些“影子”们都是肖显城培养出来的手下,对他忠心耿耿,更不敢背叛“毒液”组织:“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跟先生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我劝你还是……啊!!!”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凌夜爵手里的刀子已经准确无误地刺穿他的脊背。

    他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这些人身体里肮脏的鲜血,但这个人的下半辈子,一定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拔出匕首,他抬脚跨过去,走到另一扇镜子面前,又是狠狠一脚踢了个粉碎。

    只不过是几面镜子而已,他就不相信,他还走不出这个鬼地方了!

    果然,几声脆响之后,一股凌冽又清新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外面的天色仍旧是灰蒙蒙的,但远处已经有了放亮的痕迹。

    被凌晨的冷风一吹,鼻息间幻魂香的味道逐渐散去,他的意识也终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这里居然是在A座大厦的天台上!

    “啪——啪——啪——”

    单调而又响亮的鼓掌声。

    凌夜爵警惕地回过头,就见到不远处,肖显城正坐在轮椅上,面带欣赏地看着他:“凌夜爵果然不愧是凌夜爵,这么多人进了镜面屋,最终能够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可就只有你一个,黛梦,你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他又弯身去拍聂黛梦的脸。

    聂黛梦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还没有从那段惊天的真相当中回过神来。

    凌夜爵开门见山问:“叶初初呢?”

    “别急啊,你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叶初初,还有那个孩子,我总得让你见上一面不是?”

    肖显城抬眸示意旁边的陆叔,陆叔拍了两下手掌,很快有手下拉开了一张巨大的幕布。

    幕布挨着边缘,拉开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如同跷跷板一样的复杂装置,一端连着慕繁星,另一端则是叶初初。

    她们两个都被捆绑了四肢放置在一张不足一米宽的小床上,旁边就是百米高空,而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几乎只要稍一倾斜,就会彻底粉身碎骨!

    凌夜爵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放开她们!”

    “你想救她们啊?”

    肖显城问道,那张布满脓包的脸上笑得格外狰狞恐怖,“这个简单,安在那两张床之间的,是一个动平衡装置,在受力均匀的状态下,就可以维持住平衡,可一旦加上了外力,床开始椅,那么她们之中会不会有人摔下去,我就很难保证了。”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阵晨风吹了过来。

    天台边缘的两张床开始左右椅起来,看得凌夜爵心都揪紧。

    只是这么轻微的力道,那个动平衡装置就承受不住,她们两个又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如果他先救走其中一个的话,装置失衡之下,另一个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是想逼我做出抉择?”

    凌夜爵转头看向肖显城,鹰隼般的眸光里满是恨意。

    这样的目光,让他不禁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对于想要抓在手里的东西,就该有股子志在必得的狠劲儿。

    他的语气突然透出几分慈祥来:“孩子,只是给你上一课,这个世上并不是事事都能如你所愿的,对于那些该抛弃的东西,你要懂得做出取舍,这样才能所向披靡,成就大业!”

    躺在那个破装置上的,一个是他的女人,另一个是他的女儿。

    要他怎么做出这该死的抉择?

    “如果——我偏不呢?”

    凌夜爵握紧了拳头,简直恨不得把这个怪物揍成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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