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杀气腾腾,满眼的血雨腥风。

    ☆、第十六章

    钟声一直陪着孟娇母女等在急救室外,直到灯灭门开,一群白大褂推着钟远飞来,主治医生一句“暂时度过危险期”,才让他松了气。

    孟娇像是释放一般,哭得更厉害了,声泪俱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

    “哎呀妈,医生都说我爸救过来了,你怎还哭啊?”钟奇被她妈震得脑仁疼,再没力气哄她了。

    钟声追上主治医生问情况,得到的答复是“长期的高血压病史加上先前肺叶切除手术,引发了这次脑梗”,还好送院抢救及时,否则人恐怕已经没了,又嘱咐家属务必控制病人情绪,近期都只安心静养。

    钟远飞被推到了20层的顶级特护病房,闻讯赶来的张秘书按照钟声的指示,对一切入院治疗事宜做了最妥善精心的安排。

    孟娇和钟奇守在病榻前衣不解带地伺候着,钟声独坐在病房外,闭眼仰面头靠墙,累到极致却睡不着,心乱如麻。

    “声哥,要不您回家歇会,这有我盯着,病房这边也做了最好的安排。”张和给他带了一瓶水和一些点心,极小声地问他:“明晚您还要参加董事会,您现在这状态恐怕……”

    钟声睁开眼,把张和递到他面前的东西轻轻推开,“先不吃了,没胃。那钟总这边,你就费心多盯着点,一定要给他安排最顶尖的医生和最妥善的治疗。”

    “是的,声哥,您放心。”张和见他起身要走的样子,又问:“您现在回春丽酒店?我通知老杨在边等你。”

    钟声系上西服扣子,穿好保镖适时披在他身上的大衣,几不闻地叹了气,“回公司。”

    张和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一面盯着钟声在一群保镖簇拥穿过医院走廊的背影,一面掏手机给老杨打电话,“钟总现在去,你送他回公司。”

    坐在车后座上的钟声,头疼得快炸了,后脑勺像是有根筋被用力拽着扯着的疼,他不时给己按摩,丝毫没有缓解。

    他想起前几天,他也是头疼,是林藏一直帮他掐头,用手指从前往后一一捋头皮,捋了上百,把脑瓜里筋脉血管都捋顺了,头疼很快缓解。

    卧槽,他现在是真想林藏啊!

    他现在回不去,回不去那间小而温馨的小套房,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他刚通知小孙把人都叫回来加班,现在办公室里已经有一整个团队的人在等着他。

    接来肯定要奋战一整夜,或许再加一个白天,为了明晚董事会上一场预谋已久的针锋对决。

    他先回去一趟见林藏一面也不是不以,一个小时还是抽来的。但他怕这一见,就再走不那道房门了。

    索性憋着,直接回公司,等明晚把麻烦解决了,再回去抱着他的林藏好好睡个大觉。

    .

    远声集团的会议室,整晚都被钟声的团队占领,二十多名精英干将,查资料、核实情况、打电话、

    探消息、游说劝说、做方案……

    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包括第二天白天,整组人分组轮班,把会议室里的椅子拼一拼,就地成床,和衣而卧,各猫着睡了五个小时,起来再一通猛干。

    真正没合眼的只有钟声,他现在不是睡不着,眼皮一黏上就睡生梦死。他不睡,一秒都不,绷紧的神经不松。

    晚上八点,还是这间会议室。

    前一夜人仰马翻地加班干活;这一晚即将上演疯狗对咬殊死较量。

    钟声早已坐在这里等候,他一手撑着头,手指还挡住了眼睛,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思考。

    眼看时间将近,听到室内响起脚步声,钟声抬头一看,是钟远强、钟远志,和一众资深董事正时步入会场。

    钟声拖着疲惫的嗓音向大家简单问好,起身向几位年纪稍长的董事让座,与他关系较近的一位惊问道:“阿声啊,你不会是生病了吧?怎的脸色这怕?”

    众人齐看向钟声,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白得吓人,面容憔悴,眼底的乌青快掉到地心了。

    “哦没有,远飞哥不是住院了吗,我这两天也跟着没休息好。”钟声非常谦逊地为年长者拉椅子,请大家入座。

    董事1:“说起来远飞近来的身体状况真是让人担忧,才刚做了手术没多久,这又进医院了!”

    董事2:‘不是嘛,阿声啊,你究竟有没有给远飞找个好大夫啊?实在不行,我来给他联系国外的专家!’

    董事3:“你省省吧!什样的好医生是阿声请不到的?你想到的他早你八百年就安排好了。阿声从小就仁义,心也细,有他惦记远飞,咱都放心!”

    董事4:“现在远飞不在,董事长的席位空缺,许多问题需要有人拿主意。”

    “那就投票吧!董事会需要推举一个新的董事长!”钟远强像是早就等候在此,迫不及待跳了来。

    钟声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远飞哥还在呢,过几天就院了。你现在急着撺掇大家重新选新董事长,存的什心?”

    “不是我存什心啊,是集团需要啊!刚才也有人提了,许多事情需要有人做主的!”钟远强两手一摊,摆夸张的无辜姿态。

    钟声:“既然董事长暂时不在,所有董事一起投票好了,数服从多数,或者票数过半即为通过,好解决得很!”

    “我主张选新的董事长,不如先投票解决这个议案。”钟远强不管三七二十一,耍起了无赖。

    “那麻烦你先通读一国家新颁布的《公司法》和本集团章程,看看在什情况允许改选董事长,以及改选需要经过哪些流程。这里是公司,是有着上万名员工的大型集团企业,在座的都是集团董事,而你现在参加的是一个严肃的董事会议,不是三岁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所以,请你说话前先动动你的脑子,时也了解一点必要常识,不要再当着各位董事的面闹笑话,并且耽误大家时间!”

    钟远强被气得够呛,正欲发作,另一位董事说道:“按规定,董事长不履行职务时,应由副董事长召集和主持董事会议。所以,远飞不在这期间,阿声来主持工作就行了。”

    几乎所有在座的董事都没有异议。

    “不行!”钟远强像跳梁小丑一样蹦来,“想取代我哥的位置,主持董事会议,也要看看你钟声配不配!”

    钟声笑得人心里发毛,眼神却犀利无比,“我不配你配?要不换你来管管试试?看看你那满肚子草莽顶多用?”他对钟远强的逼视的确是发内心的,从始至终就没正眼瞧过他。

    钟远强有知之明,也深知钟声对他的态度,所以钟声越是对他不屑,他越是抓心挠肺地愤恨,他气得头顶冒烟了,终于从公文包里掏了一叠文件,重重甩在了桌上。

    “各位都看看吧,看看你心目中的钟副董到底是什人!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做远声集团的话事人!”钟远强脸上的表情凶狠又戏谑,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是什东西?”一位离文件最近的董事开始拿过去翻看,看了几页,脸色大变,传给身边的人,再看,也是一样的反应。

    那不薄不厚的一叠纸,无声地在各个董事会成员手中转了个遍,所有人表情都古怪得很,一开始鸦雀无声,随后三俩议论。

    最终那叠纸传到钟声手里时,此起彼伏的质疑和责难已经无所顾忌,如刀锋利刃齐齐向钟声砸来。

    他手指夹着纸张,一目十行,快速翻阅一遍,耗时不过半分钟。

    他哂笑,双手交叉架在胸前,好整以暇对钟远强,“八年前的旧事了,陈芝麻烂谷子也值得翻来晒?我说你是不是天天的挺闲啊?”

    “八年怎了?甭管过去多年,这事都翻不了篇!你tm杀人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在你手底没了,真残忍啊!我就想问问钟副董,当年你杀死那小男孩的时候,心里到底怎想的?”钟远强从那堆纸里挑一张已经模糊的照片,看着上面的人不无惋惜道:“多年轻多漂亮的一张脸啊!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钟副董雕无情倒也算了,怎也不至于连人给做了吧?这是怕己走后门的事被曝光,所以才杀人灭吗?”

    钟声的手已经握紧成拳,指甲深深扎进了肉里,几乎要皮开肉绽。他强压心头暴涨的怒火,哑声道:“这个案子警察调查过,跟我无关,法院也判了,判决书我现在还留着。各位有兴趣的话,随时以来我这调阅。”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否则钟副董也不会现在还坐在这里,这些年一直逍遥快活。你如这厉害,这有钱,你牢里的兄弟他知道吗?”钟远强恶心完钟声,有从兜里掏一只录音笔,对众人道:“我这里还有一段录音,是鑫诚科技的姬泽姬总录的,内容是他的亲哥哥姬润向他坦白的一宗杀/人案的真相,我相信大家听完后,会对钟副董其人有更加深刻的认知。”

    钟远强正要按播放键,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抢先道:“钟远强,你够了

    !不要在这里污蔑阿声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警方都已经定案的事何须我在此浪费时间?”

    其他董事附议:“不是吗?咱这是公司的董事会,只讨论公司决议和提案,只说眼前事!”

    “就是,就是……”

    “好,想说眼前事也行!”钟远强把那支录音笔放回兜里,又甩几张照片,乍一看照片很新,上边的图像和人物都十分清晰,应该是最近刚拍的。

    钟声满腔的烦躁和怒火已经冲到嗓子眼,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瞟了一眼桌上的照片,他看清了照片上的人脸,那是!?……

    那上面赫然现的是,林藏!!!

    钟声突然就炸了,他失控地扑到桌上去抢那些照片,全部攥在己手里,一张一张迅速看过。

    照片只有五张,全部是单一的场景,钟声快速回想了一,应该是昨天午从农场回来,己开车送林藏回酒店的很短时间内偷拍的,明显是有人一早就蹲守在春丽大酒店的门伺机作案。

    照片拍到了林藏车前和他的告别一吻,虽然两人看上去都心情不佳,但那个显而易见的亲密举动已经足够向世人昭告他非一般的关系。

    钟声并不怕他的关系曝光,但这样私密的照片被握在钟远强这样龌龊之人的手里,就让人觉得愤怒和恶心!

    但他时也很庆幸,钟远强手里也不过只有这几张照片而已,说明他对林藏的了解和关注十分有限。

    林藏不过是他打击报复己时无意间被捎带上的,他的林藏应该还没被坏人盯上,目前还算安全!

    钟声轻蔑地笑了两声,嘲讽道:“所以呢?你拿这些照片的用意又是什?没错,这照片上的确是我和我的朋友,那我在私人时间会见朋友,碍着你什事了?或是触犯了哪一条法律法规?”

    “那倒是没有,跟什人交往这是钟副董的由,别人然无权干涉。不过,这照片是我哥入院抢救之后三个小时拍的,我哥命悬一线生死未卜,钟副董还有心情去会小情人,看来你当真是没把我哥当回事啊,枉费他这多年一直信任你,支持你,你就这样报答他?”

    钟声心里升腾对钟远强的无限厌恶和逼视,狠狠剜了他一眼,“不管各位信与不信,我都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的,至于照片上这个人……”钟声重重吁了气,为了林藏的安全,他不在钟远强面前暴露他对于己的重要性,“照片上的这个人无关紧要,我不带他到医院去见董事长,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董事长养病,所以先把他送走,这样也有问题吗?”

    某董事:“好了,远强,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找人偷拍的那些照片,根本说明不了什问题。好好的一个董事会,大家时间都很宝贵,为什要用来讨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钟远强本就不占理,眼见折腾一晚上毫无收获,却仍负隅顽抗,干脆不管不顾鱼死网破,“你都tm眼瞎吗?你难道看不来昨天照片里拍到的这男孩,

    跟八年前被杀死的小男孩长得多像啊!他钟声就tm是个变态,就偏好这,他现在搞这个男的,八年前也先上了那小男孩然后再杀了他,八年前的事就是他干的,姬润就是给他顶罪的!我手里还有一份针对钟声的个人心理评估报告,收集了他近一段时间的各类行为细节,结论就是他是个暴力、嗜血、狂躁的变态……”

    钟声已经在暴怒的边缘,然而他始终静默不动,他像一尊石化千年的神像,冰冷而威严,浑身上散发着忧怖肃杀的气息。

    他不跟钟远强一样,像疯狗那般狂吠啸叫,两只疯狗对咬的场面会相当滑稽笑,他不愿沦为笑柄,尤其这里还是集团董事会的现场。

    虽然他很想冲上去把那人渣的喉管咬断,把他彻底扯烂撕碎!

    他奇冷静地跟几位资深董事交换了意见,然后命令己的保镖把钟远强请会场。

    直到两名身形高大到异于常人的保镖把他架着带离会议室,他仍在疯狂叫嚣:“你这群笨蛋到现在还相信他,你会后悔的!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犯,你当心己迟早被他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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