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人不怕鬼。

    师重琰得意地冲林枫一抬下巴。

    在这世上混,钱财方为本道,小道士你还嫩了点,学着。

    “那,你可知苍茫山上有个鬼医?”师重琰继续问他。

    “龟医?”老头想了想,点头,“有的有的!”

    林枫眸中一亮,虽然老人家发音有些怪异,但想必只是地方口音吧。

    老人家接着说:“那山上是有个不给人看病的,你们是想给乌龟看病吧?有的有的,之前啊,我这牛还是他看好的呢!就嚼了点草叶子,可灵了!”

    几人皆用奇怪的神情看向老者,又面面相觑。

    什么玩意?

    “老人家,不是龟医,是鬼医。”林枫纠正道,“的确应该是不给人看病……”

    但也不是给牲畜看病吧?

    “对啊,就是龟医嘛。”老人家言辞凿凿,“这个称呼是有点奇怪哦,嗐,也随便你们怎么叫吧,我还叫他牛医嘞!”

    几人越发奇怪。

    老者接着说:“不过那小伙子生得可俊咯,就住在后头那苍茫山的半山腰上,就是路啊有点儿难走,不是人走的。”

    末了,补充了句:“俊是俊,就是脾气不太好。”

    听居所倒又像隐士高人的意思,但给牛看病是个什么情况?

    乐善好施?医者仁心?

    “我记得那医馆门口还有个牌牌来着。”老人家眯缝了下眼,手指点着自己脑袋,“什么来着……哦,那个那个,‘活人不医’。”

    “听起来有点吓人,但我寻思着,不医人嘛,那可不就是医猪马牛咯!”

    林枫听得一阵一阵发愣。

    似乎没哪里不对,但怎么越听越发的不靠谱呢?

    老人家也再说不出更多的所以然了,总之,便是信誓旦旦的说山上有个年轻医者,奇怪得很,不给人看病,专给猪狗牛羊看病,脸还很臭。

    目送老者离开,师重琰朝林枫招招手,示意他回车上来。

    “行吧,管它鬼医还是龟医,总之来都来了,上去瞧瞧便知。”他说着,一拍车座,“驾!”

    车依术而动,只是听他动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拉车。

    幸而老人家忙不迭拿着银子跑远了,否则吓晕过去算谁的?

    车骨碌碌地往村后不远一座云雾缭绕的山行去,光瞧那山,便有那么点味儿。

    山路崎岖,但起先车行得还算平稳,然上了一段儿,山路便渐渐往飞檐走壁的方向发展。

    不仅如此,再近些,小破板车直接停在半途,任师重琰怎么催动都不动分毫。

    “有人下了禁制。”师重琰探了探,“好生厉害,饶是我本尊去破也得费些功夫。”

    “法术皆被禁了?”林枫问着,试了试,灵力的流动的确受到些许阻滞。

    “这是让我们徒步上去。”师重琰看了眼前方崖壁上木头钉出的栈道,“怪不得活人不医,普通人上去一半便摔死了,医的也只能是鬼咯。”

    林枫欲言又止地瞧他:“旁人门前语人是非……”

    还是个他们有求的人,今日又是想让魔头闭嘴的一日。

    师重琰无甚所谓地抬了抬眉头,求人帮忙的像个大爷,丝毫不动收敛为何物,抬脚往栈道而去。

    刁钻栈道于他们而言,如履平地。

    “师重琰,”林枫蹙着眉头看向身后,“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进了苍茫山的地界,便更冷了些?”

    他都察觉到冷了,师重琰自然更是觉得,森然道:“鬼气这么重,当然冷。”

    “鬼?”雪言也看了看身后,“我总觉得旁边有人在说话,莫非是我瞧不见的鬼魂?”

    师重琰好笑道:“你怕什么,不是有个水鬼朋友跟鬼医很熟么?”

    “不是朋友,”雪言纠正说,“是朋友的兄弟。”

    爱谁谁,师重琰没有跟鬼打交道的兴趣。

    栈道尽头有一突出于外的平台,再往里便是依山洞而建的一座房屋。

    顶上望去仍是悬崖峭壁,下头便是清幽山谷,屋子造的地点的确不能更僻静,可见屋主何等不愿与人亲近。

    二魔一妖踏上平台,抬首望向那房屋。

    屋外有个小院,院墙外头爬了些藤蔓,严冬还生得生机盎然。

    清冷的屋舍因这点绿意,染上了些许人情味。

    院门紧闭,但未自外拴上,里头应当有人。

    不过,门口匾额倒是与那老者说得有些不同,上面写着斗大的“活物不医”。

    师重琰看了眼,笑出声:“这是被钻了空子改了名儿啊。”

    想想也是,好好一鬼医莫名去给牛看病了,换谁都憋屈。

    林枫上前叩了叩院门。

    门内有一阵没动静,他正待再叩,有一稚嫩的声音隔着门问:“谁啊?”

    小孩儿?林枫心中奇怪。

    “在下有事想请鬼医先生帮忙。”林枫扬声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可否劳驾开个门?”

    “啊,你们找鬼医哥哥呀。”门没开,里头声音继续道,“可不巧了,鬼医哥哥这几日不在这儿,你们过几天再来吧。”

    “几日是几日?”师重琰出声问。

    约莫是他声音有些狂妄,里头有一会儿没声音,须臾道:“几日便是几日,我也不知道是几日呀,鬼医哥哥又没有与我讲。”

    “你是什么人呀?”雪言好奇问。

    里头的声音自豪道:“我是鬼医哥哥的药童!”

    师重琰脑袋转了转,灵机一动:“你不会就是那个水鬼吧?”

    里头声音陡然拔高:“你们认得我?”

    “认识认识!”雪言忙见缝插针,“你的兄弟是我的朋友!”

    里面小水鬼声音又淡了下去,小声嘟囔:“可……我没有兄弟啊。”

    “许是……许是太久了,你不记得了。”雪言胡乱掰扯,“这样,你将鬼医的去处告诉我们,我们自去寻。”

    那边迟疑了:“可……”

    师重琰没打算讲道理,已经抬手去推门。

    他手掌发力——

    甚好,门上也下了禁制,推不动。

    门忽的自里头打开了。

    师重琰的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动作,有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尴尬。

    好在师重琰一贯没脸没皮,收手的动作极为自然,好像方才是在摩挲观摩门上纹路。

    “好吧,”门口站了一只及他们膝盖的小孩儿,仰着脸小大人似的朝他们道,“鬼医哥哥说过,如果患者有紧急情况不能怠慢。那地方你们找不到的,我让别的鬼带你们去吧。”

    话音刚落,师重琰目光微动,抬手往身侧一握,掌中看似空空,却握住了一物。

    自那处起,一道虚虚人影渐显轮廓。

    “嘿嘿,你们好。”那人影……不,鬼影开口了,憨憨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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