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沙堆看得江砚心头一跳,冲去大喊,“快走!撑不住了!”

    闻声的众人散而逃,李煦川已经到了堤坝的最中间,一瞬间迷茫的看向岸边叫喊的江砚。

    “快,把沙袋上的麻绳拆了拧成绳!”江砚话音刚落,堤坝崩溃了,浑浊的水冲破阻障,以势不挡之势要吞噬站在原地发愣的李煦川。

    人消失在了眼前,洪水没过河岸,卷走泥土沙石,疏散众人远离河岸,士兵手中动作不停,很快卷成了一条极为长的绳子。

    江砚拿过一头系在腰上,却被军官拦住,“想干什!救不回了。”

    “救得回,必须得救回。”江砚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拍了军官的肩膀,“拉好绳子,殿和我的命都交给你了。”

    汹涌的湖面突然浮一个人影,不断朝岸边挥手,随后又被卷入湖底,江砚看准时机纵身跃。

    即使是夏天,湖水也是相当的刺骨,水中的流沙使江砚眼睛完全睁不开,只凭借感觉朝呼喊声游去。

    突然上游被冲来的沙袋借着冲击力嘭地撞上了江砚的小腹,导致他猛地吐一气,吸入了不污水。

    就在这时他抓住了一条胳膊,带着李煦川浮水面,岸上的人看见后赶忙回拉绳子,将他从湖中央给拖回来。

    李煦川面色吓得苍白,上岸后止不住颤抖。

    江砚则扣着嗓子想将污水吐来。

    李煦川反应过来后,连忙过去,蹲在身边帮他解开腰间的绳子,眼泪混合着雨水一流。

    “先生!”李煦川不敢碰江砚,只在原地干着急。

    军官将江砚上半身放在己屈起的腿上,膝盖处顶着他的胃,不断挤压,逼着他吐吃进去的淤泥。

    “差不多了,再来我要吐胆汁了。”江砚反手拍在军官脑袋上,阻止着他继续对己施压,手撑着地爬起来,抹了把嘴,看向一旁的李煦川。

    “先生。”李煦川弱弱的喊了声。

    “对不起,被吓着了吧。”江砚伸手揽住李煦川的肩膀,把人带到怀里,捏开黏在他脸上的头发。

    如果不是因为己的疏忽,李煦川根本不用受到这种惊吓,江砚心中是愧疚的。

    远处跑来一人,面色大喜道,“面的人都成功疏散了!”

    众人欢呼雀跃,清晨时分雨也停了,那一夜就像活在众人梦中一般。

    府衙的官员知道六殿也跟着一起救灾,涕泪流,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李煦川救灾时的努力。

    本来还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来赈灾有些鄙夷,现在这种情绪完全消失,更多的是对小小年纪有这般胆量的敬佩。

    这次江砚没有陪着李煦川继续面对府衙的官员,按住李煦川的肩膀道,“你该学会己承担赞誉或者诋毁。”

    “先生要去哪?”李煦川见江砚要离开,立马从对话中抽离,专心的看着江砚。

    “回去休息一会,我在卧房等你说说感受。”江砚嘴唇有些苍白,揉了把李煦川的脑袋转身就走了。

    前脚踏入房门,后脚江砚便顺着墙滑坐去了。

    “宿主!”系统焦急道。

    “没事。”江砚缓了几气撑着爬起来,

    解开黏在身上的衣裳。

    这时门开了,李煦川根本没有乖乖的留接受官员的道谢,而是简答说了几句,就跟着江砚后头回来了。

    不过江砚因为疼痛,感官都弱化了,所以并没有发现。

    李煦川没想到看门便看见的是这一幕。

    入目是大片的淤青,侧腰和小腹上全是,在白皙精瘦的腰身对比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被,被砸的?在水里?”李煦川说话都不利索了,目光闪动,懊恼的拽着头发,在原地踱步。

    “都是我,都怪我,要是我早发现堤坝要崩,如果我留在房间,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李煦川沉浸在责里,眼中带着痛苦,不敢看江砚。

    “心系百姓,不是错。”江砚褪上衣,里头都是小沙石,摩擦着皮肤着实不舒服。

    “不是!”李煦川大喊一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奇怪的感情,他很焦躁,一些东西呼之欲。

    “先生,我不是为了百姓,我是为了你。”

    “我不知道这算什,我很害怕这种感觉。”

    当时李煦川清楚的看见岸上江砚的神情,随后就被一股势不挡的力量卷入了湖底。

    他害怕极了,面对死亡,他头一次表现了恐惧,他不想失去得之不易的东西。

    他想要活着,活着去拥抱江砚。

    在洪水淹没他的那一刻,李煦川想起了从前被高繁推河时的情景,水一样是刺骨的凉。

    也一样,这次会有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来救他。

    “先生,我喜欢你!”

    安静的卧房内,生涩的告白格外的刺耳,江砚要去拿架子上衣服的手一顿,转身看向李煦川。

    小人低垂着脑袋,泪水划过脸颊聚集在处滴落,捶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握拳,浑身都绷得笔直。

    “你说什?”江砚以为是己理解错了,快速将衣服穿好,走到李煦川的面前,声音竟的轻柔问道,“殿,你知道刚刚己在说些什吗?”

    李煦川在江砚的话语中抬头,红彤彤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砚,里头满是年的倔强和明白心意后的痛苦。

    “我知道,先生,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李煦川声音哽咽,胡乱的用衣袖擦了脸,在江砚的注视,一点点解开己的衣扣,直到年单薄的上身露了来。

    风吹过,忍不住哆嗦了一,李煦川梗着脖子道,“男子之间的事情我都知晓,先生。”伸手要拽江砚的衣带,却被后者不留情面的躲开。

    “去!”江砚和李煦川拉开距离。

    莫名其妙涌来的怒气,不知道是因为李煦川坦白心意后,江砚觉得受到了侮辱,还是面对李煦川如此成熟的态度而感到生气。

    “先生!”李煦川上前,步步惊逼着江砚,“若是先生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冒死救我?为什这些年来对我百般爱戴?”

    “我也是人,面对这样的偏爱,我也会心动。”

    “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李煦川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怪异极了,“先生是不是讨厌我了?”

    江砚拽过架子上的毛巾,劈头盖脸的扔给李煦川,表情是前所未

    有的严肃,指着门道,“去!”

    “不然就再也别见了。”

    后面的话就如凉水般,将李煦川最后的希望扑灭了,他冷着脸看着江砚,表情说不的阴狠。

    是江砚未见过李煦川,也是真正的李煦川。

    生长在阴暗荆棘里的花,即使开放的再美丽,也是带着致命毒素的。

    透过铜镜,李煦川看见己的表情,瞬间低垂了脑袋,用额前的头发遮盖住了表情。

    拿过衣服穿好,不紧不慢的将毛巾叠整齐,放在了桌子上。

    李煦川快速收拾好情绪,仿佛刚才发狂似的人不是他般。

    “学生先告退了。”

    门被轻轻的关上,江砚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不明白哪个环节了错误,导致主角变成了这样。

    “宿主,主角喜欢上你了。”就连系统都不相信,三个世界了,为什每次主角都会喜欢上江砚。

    江砚倒了杯水,猛地了去,他现在有些无法理性的思考,所以决定暂时先不回答系统的问题。

    晚上江砚没去吃晚膳,也没让人送进来,一个人独坐在椅子上发呆。

    恍惚中听见了敲门声,反应了片刻才起身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地上放着托盘,里头是饭菜和一瓶药膏。

    大概是李煦川知道己不想见他,所以将东西放就走了。

    江砚环顾周,准确的从拐角处看见了躲藏在墙后头的人,藏起来的李煦川永远会露一片衣角来让他发现。

    关门的声音响起,李煦川瞧瞧探脑袋,发现地上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时候,丧气的垂了脑袋。

    看来这次先生是真的生他的气了,以往只要李煦川撒撒娇,示示好,江砚就会心软,这一次看起来没那简单了。

    李煦川眼神暗了来,只要江砚还在朝中做官,那一切都还以挽回。

    转身离去,李煦川看见了楼正和掌柜商讨的军官,是天拉着绳子的那位。

    李煦川走过去,那位军官立马放手中的事情,向其行礼道,“参见六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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