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兰算是这些人里面比较有才华的了,所以叫他写也全不违和。

    卫若兰病着,也无事做,所以同意写软文,只是在家休养无法出门,穆莳便亲自上门去拿稿,他少年时就和三教九流各种人打交道,现下更是和一众老狐狸玩文字游戏,只是他从来是个不愿花心思理人的,现下为了贾瑛,便多了三分的耐心来。

    卫若兰那性子,也没把外头穆莳的传言当真,全无防备,一番谈话下来,十几岁还在念书的小年轻被二十多岁的社会人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都抖出来了。

    穆莳表示,这卫若兰倒也算是良配,在一众王孙子弟中是股清流,安静守礼,温文善良,连恶意揣度人都不曾,远远也见过几次湘云,很喜欢她活泼自然的性子,更不是什么满嘴妇德的酸腐子弟。

    贾瑛看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看见了一条还算好的消息。

    她如今对于林缃玉当初评述湘云的话还耿耿于怀,原著的醉眠芍药,分明是一片生动纯真,她却说是不守规矩,不是良配,如同给西洋油画打马赛克一般迂腐可笑。

    接着,穆莳又写道,唯一一桩不太好的,就是卫若兰身体底子不太好,今年冬天冷得很,他一时不慎着凉,直到现下还在调养。

    最近,湘云的堂兄要谋份差事,正好有求卫家,她叔婶为了讨好卫家,就想出了尽快完婚冲喜的馊主意来。

    他们有这个想法,贾瑛一点不奇怪,湘云在史家,跟灰姑娘没什么区别,一个大小姐还要缝缝补补,叔婶只嫌费用大,全府的针线活都交给她做。

    湘云面上笑盈盈的,心里苦处又怎么不多呢。

    贾瑛想到此,不免又叹一气,小时候湘云与黛玉别苗头,一方面是两人都是寄人篱下,更是两人相似,她又吃味自己总和黛玉玩,这两年黛湘慢慢和解了,竟更说得话来。

    如此一来,如果卫若兰真是良配,湘云早早嫁了,比呆在史家还是自在许多的。

    到了这里,他将一切交代完了。陡然一转,写道。

    近来,他与兵部共事,不免应酬,集会中,有一个姓孙的指挥使醉后吹牛,说是花五千两银子买了个高位和媳妇。

    他说到此处,堪堪止住了。贾瑛却已明白他的话。姓氏对的上,穆莳也是知道原著的人,结合王夫人说的话,看来贾赦真将迎春给卖了。

    贾瑛放了信,脑内各种情绪纷纷杂杂,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她还挂着湘云,也忧心迎春,可当下更是自顾不暇。

    她从无感情经历,自己尚且朦胧茫然,只觉得与他相处轻松,现下也在向着好的地方在走,若是慢慢来,总会有能明确大胆回应他的一日。

    只是,听王夫人的意思,现在贾政也赞同这门亲事了。

    平心而论,她若是土生土长,也欣然接受了,以往她为着自己,觉得不自由,只会心里不舒服,却从未有过这种觉得委屈的情绪。

    现下她尚不知道自己心思,怎好叫他为她奔走。

    头一次遇到这方面的窘境,许是自己就在其中看不透,贾瑛一时钻了牛角尖,只提了笔,哭着回信,到一半,却又尽数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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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日子里,王子腾夫人果然来了府里几次,其中还与老太太屏蔽众人说了次话,后来连王熙凤也调侃了她一次。

    贾瑛面上故作镇定,实际上整日怅然心闷,一时为着自己,又思前想后忧心湘云迎春,夜间不得安稳,连饭食也懒得进了,病了一阵,险些为此被极担心的贾母禁了她们再开诗社。

    贾母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天天来瞧她,王夫人心下明白她病中原因,来看了她几次,见她消瘦失落,心中自悔,面上不露,想起贾珠那阵生病,便自掏腰包,请了宋神医来瞧。

    宋神医由几位老嬷嬷引进来,一众丫鬟也都回避了,老嬷嬷正要放下绣幔,宋神医冷笑道:“不见面色,我如何瞧病。我一把老骨头,有甚么好避讳的。”

    王夫人知晓他们神医都有些怪癖,便忍耐了,贾瑛在里头换了衣裳,由着乳母扶出来,坐下了。

    宋神医看了她面色,竟然还满意点了点头,又隔着帕子替她诊脉了,接着便笑出声来。

    贾瑛一脸茫然看着他。

    她小时候见这老头还挺好的,现在怎么跟封魔了一般。

    宋神医捻须,笑眯眯看着她,目光里透着股得意:“小姐近来忧思过重,不得安眠,可对?”

    贾瑛点头。

    宋神医道:“我这有一味药,专治小姐这病症。”

    他说完,拿了一张纸来,递给贾瑛。

    王夫人也凑过来瞧,一时间觉得这字迹有些的眼熟,只是她识字不多,不太明白,但是她还是知道,没有哪个医生是看病前就把药方写好了的。

    王夫人怀疑自己请了个假的神医。

    贾瑛看着那上头的几个中药词,沉默半刻,便长长叹了一气,冲着宋神医拱手道谢。

    “我明白了。”

    穆莳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叫她安心,贾瑛也愿意信他。

    用了几贴安神汤,贾瑛睡了几个好觉,之后果然好得极快,王夫人只当神医那药剂量特殊,贾瑛身体好后便想开了。

    贾瑛索性不再多想,只专心考虑这次的诗社聚会,日子过得极快,便到了她生日那天。

    黛玉一早便过来了,到贾瑛屋子里的时候,她才刚起。

    外间袭人正烧熨斗,黛玉往里头来,就见贾瑛曳着一头长发坐在一边翻书,便笑道:“看来你全好了。前些日子我想来瞧你,只是自己也头疼脑热,到时候两人互相过病气就不好了,所以没过来。”

    “咱们俩讲究那些做什么,”贾瑛放了书,笑着伸手,黛玉会意伸过去。

    贾瑛握住后道:“现下才四月,这么早,天还凉呢,这么早就来瞧瞧我?看,手是冰的吧。”

    贾瑛起身随意挽了头,探着一边脸盆中的水晾得温热了,牵了她的手,又弯身给她找香皂。

    黛玉道:“别了,这盆水还好呢,你先洗脸,我再趁势捂捂就完了。”

    贾瑛只好洗了脸,黛玉拿了热水捂暖手时,她在一边擦牙。

    袭人提了熨斗进来,取了多宝阁的一个瓷匣,沾了一抹香膏,在水中化开了,洒在衣服上,才拿熨斗熨好。

    换衣后,袭人又道:“今日姑娘生日,不如叫晴雯来梳个好看的发式。”

    贾瑛摆手:“我哪耐得那个烦,随意编个比寻常复杂些的就是了。”

    袭人便摘了手上戒指,来给她梳头。

    黛玉坐在一边也无聊,顺势帮贾瑛把床铺拉了拉,却见飘下一张纸来,她弯身捡起,不经意便瞥了一眼,霎时间变了颜色。

    黛玉与王夫人所见相同,她多少久病成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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