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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媚娘听丁瑜洲得如此大气凛然,认罪态度如此诚恳,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仔细想来这件事其实她自己也有责任。静雅室虽然有正堂、东西配房等房间,但是现在这偌大的院子就住着她一个人,因为她是出家修行,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侍女,所以一切生活起居都是她自己动手。前几日,她都是一大早就将恭桶提到院门外,只是今日因为暑热,她耐不住暑气,夜里出了很多汗,便想着先沐浴一番洗去身上的热气,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最后将提恭桶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而这个忠于职守的杂役为了保证大家的良好卫生环境,贸然闯进,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想到这,武媚娘的怒气消解了不少,才将目光放到丁瑜洲身上,见他虽然蓬头垢面,衣衫残破,但是相貌倒生得极好,即使跪在地上,身上也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儒雅,如若好好清洗梳理一番,再穿上绫罗绸缎,那气质恐怕要超过长安城中所有风流倜傥的世家贵公子。

    武媚娘语气缓和了不少,道:

    “此事如果我告知住持,将你逐出寺去,你会如何?”

    丁瑜洲听出武媚娘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开始坍塌,显然是刚才自己的一番言论和姿态开始奏效,揣测着武媚娘的心思,继续以不卑不亢的语气道:

    “回禀娘娘,如果那样,首先的对才人娘娘没有一点怨恨,毕竟是的有错在先,这是的应该受到的惩罚,其次的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将此事出半点,就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影响才人您的清誉。”

    武媚娘听丁瑜洲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思,怒气又消了些许。丁瑜洲察言观色,见此招奏效,上一句话完,于是学着现代人发誓的样子,伸出左手四根手指头,跪在地上挺直着腰板,高声道:

    “的在此发誓,皇后土为证,各路神佛明鉴,如胆敢将此事透露只言片语,就上打雷劈死我,地上发水淹死我,出门马车撞死我......”

    丁瑜洲回味着自己刚才的话,总感觉想表达的意思还没有表达到位,想了片刻,又补充道:

    “如果这些毒誓还不够,我丁瑜洲如果违背誓言,那就来生投胎给武才人娘娘当牛做马,如果她不媳,就让我做她脚底的鞋子,任她踩踏。”

    丁瑜洲完,重重跪拜在地上,心里想着,这些话应该奏效了吧?!

    果不其然,武媚娘看着丁瑜洲发誓的模样,又听到他的誓言狠毒还新颖,怒气早已消失大半,不仅脸上怒意全无,而且还露出镰淡的笑容,道:

    “起来吧,别看你是个杂役,她们都你是个又疯又呆的傻子,竟想不到你如此体察人心,还会出这么新鲜的话语来,连发个毒誓都能如此别出心裁,真是,真是少见!”

    武媚娘理了理湿漉漉的长发,反问道:

    “你刚才你叫什么?丁什么?你我相识两次,竟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丁瑜洲从地上站起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慢慢地放在胸口处,安安稳稳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当他听武媚娘追问自己的名字,这才猛然想起刚才发誓的时候,得豪情万丈,竟然没忍住一下将自己的真名了出来,不过好在他所穿越成为的这个傻子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人人都称呼他“傻子”,即使他出真名,倒也无妨,既然成了这个傻子,那“丁瑜洲”便就是他的名字了:

    “贱名本不当提及,既然才人问起,自当奉告,的姓丁,字肇淇,名瑜洲。”

    武媚娘点点头,又问道:

    “父母可还在?何方人士?”

    丁瑜洲心想,女皇敢情这是在查我户口呢?还是看上我了?怎么又问父母又问家住哪里呢?想了想,绝对不能如实相告,可又不能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得回答出一个巧妙的答案:

    “我自幼父母双亡,四海为家,四处流浪,我自己也不知道家在何方。”

    武媚娘长叹一声,道:

    “确实是一个可怜人,无依无靠,还被人成是傻子,我看你老实本分,哪里傻呢?我看你一点也不傻。我姓武,并州人士,你是知道的,刚才那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提便罢了啊。”

    丁瑜洲听武媚娘爽快地完最后那句话,这次心里充满了一百万个放心,觉得通过此事因祸得福,进一步拉近了和武则的距离,忙谢道:

    “多谢才人娘娘,的感恩不尽。”

    武媚娘摆摆手,道:

    “什么才人娘娘啊,我如今沦落至此,哪里还是宫里的娘娘呢?以后也别称呼我才人、娘娘了,就叫我媚娘吧,这是太宗皇帝赐的名字,我挺喜欢的,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丁瑜洲点点头答应着,感激武媚娘如此厚待礼遇自己,这是他穿越来大唐后遇到的第一个平等待他的人,但是心中感动归感动,不免又觉得武媚娘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啊!

    转变之大让丁瑜洲觉得有些不真实,只听武媚娘继续道: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们这些姓氏在大唐那都是门姓,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像咱们这种门姓的人就如同上的星星多了去了,哪里比得上他们那些世家大族,一出生就能拥有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男的长大后则不用上进就能凭借家族势力为官作宰,女的长大后则要么进宫当皇后贵妃要么就是嫁入其他世家大族成为主母嫡妻。”

    丁瑜洲听武媚娘这些话的时候,口气略带感伤,联想到武媚娘在唐太宗一朝完全是不受待见的情况,便猜到她这是有感于自己低等的出身,早已将刚才所发生之事留在一边。

    不论是《新唐书》还是《旧唐书》抑或是《资治通鉴》等史书,对于武则在唐太宗一朝的记载都是极为简单,也由此可见唐太宗并不怎么喜欢武才人这个嫔妃。

    丁瑜洲对武则的遭遇了如指掌,知道她从入宫被太宗皇帝封为六品才人后,就一直停留在这个位置上原地踏步走,更知道武则不是普通女子,有着很强的心气,怎么愿意接受这种生不逢时的处境,心中那份壮志难酬的不甘,肯定会时不时凌乱她的内心。

    丁瑜洲微微一笑,以一种玩笑而又认真的语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称呼您媚娘了啊。”

    武媚娘点头,回应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甚好!瑜洲!”

    丁瑜洲挺直了腰板,如一棵青松站立,意气风发地道: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人人皆可成为君王,人人皆可列土封疆。要我,您早晚有一日还能返回宫中,东山再起,到那时母仪下,君临下也不定呢?!”

    武媚娘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丁瑜洲,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收粪桶的杂役,竟然能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要知道在古时候,知识分子数量很少,占人口大多数的劳苦大众的文化程度都很低,这种充满着哲理味道的心灵鸡汤,劳苦大众可不出来,自然也不会懂得。故而武媚娘对丁瑜洲这三言两语充满了强烈的震惊,直盯着丁瑜洲不话,只了一个字:

    “你?”

    丁瑜洲知道自己这简单几句话就把武则镇住了,心中窃喜,心想,我还知道你未来更多的事情呢,只是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即使出来给你听了,你恐怕也不会相信,只得装作全然不明白武则的样子,问道:

    “我怎么了?”

    武媚娘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丁瑜洲有些失礼,眼神望向院子里,掩盖住内心的惊讶,道:

    “我真是瞧了这感业寺,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没想到你一个的杂役,也能出这般言语,上次你的话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次恐怕更甚。”

    丁瑜心想这就让你印象深刻,难以忘记,那我再句让你终生难忘的话:

    “媚娘,不瞒您,我先前学过占卜算命,自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从你的面相上看出,你是大富大贵之命,这大富大贵不是那种皇妃贵妇的大富大贵,而是那种母仪下、君临下的大富大贵。”

    武媚娘笑了,是那种不相信的笑:

    “丁瑜洲,你别逗我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如今沦落至此,还怎么母仪下?太宗皇帝驾崩而去,唉,我这辈子是没戏了。”

    丁瑜洲一早就料到武媚娘绝对不会相信他所的话,也理解她的心情和处境,一个处于人生谷底的人怎么可能相信日后她会逆袭成为大神呢?至少此刻是不会相信的。他知道这个话题多无益,陪着笑道:

    “你不信,反正我信你,我虽然是一个低贱的杂役,但是我一直坚信,只要还有一颗追求上进的心,管他什么戒律清规,管他什么人伦纲常,只要有希望,那就要搏一搏试一试,就是沦落成平民老百姓,哪怕是奴隶,那心中也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岂不是就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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