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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歌姐姐,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被吴妈妈关黑黑的屋子了吗?”

    白歌看着他,眼睛里残留着的惊慌害怕,心头一软,摸了摸他稚嫩的脸颊。

    她轻声的安抚道:“不会了,你三叔不是答应你了吗,你也知道吧,他很厉害的,谁都怕他。”

    谢明朝点了点头,跟着重复道:“嗯,三叔很厉害的。”

    白歌笑了笑,拍了拍他道:“好了,快睡吧。”

    谢尘倚在不远处的门廊上,静静看着眼前一幕。

    柔和昏黄的烛光下,女子白皙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耐心的拍哄着男孩儿入睡。

    他看着她唇边的梨涡绽开,漂亮的眸子低垂着,不仅止于以往那种娇俏美丽,更似多了几分慈悲温情。

    忽然有一瞬间,他竟有些嫉妒起自己这个侄子了。

    谢明朝确实是很困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白歌从他榻边站起,转过身却看见倚在门边的谢尘,正望着自己,那双幽邃的眸子在烛火下映衬出些许微光。

    那专注的神情,还带着点探究,仿佛自己是什么极稀有的物件。

    她被他瞧的有些别扭,便先开口道:“你之前说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谢尘看着她脸上的不自在,别开了目光,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她眼前。

    白歌看着被递到眼前的信封,心思一转,便有了猜测,有些欣喜的问道:“是我母亲有消息了么?”

    见谢尘点头,她连忙接过信封拆开,将信取出。

    从头看到尾,白歌的神情从最初的欣喜,渐渐转变为惊讶,最后是疑惑。

    这封信最后的落款是金陵都指挥使荀锰。

    信里先是给谢尘报了宁氏的平安,人已经找到,而且除了受了点惊吓外,并无大碍,那一伙水匪也都被他和左都御史季仲春带兵剿灭了。

    只是在与水匪交战的时候,季大人为了保护宁氏险些丢了性命,受了重伤,只能在金陵休养一段时间再启程回京。

    而且季大人觉得为了确保安全,有必要让宁氏和他的御史队伍一起走,因此宁氏得行程也得再耽搁一段时间才能回京了。

    白歌读完这封信,面色有些古怪。

    虽然荀锰的口吻十分严肃,还带了几分官腔,可这内容却怎么都让人觉得别扭。

    这位季大人竟然为了保护嫡母险些丧命,而且还非要宁氏跟他一起回京,这听起来怎么也不太正常啊。

    白歌看了谢尘一眼,斟酌着问道:“这信你传回国公府了吗?”

    谢尘看着她,神色中带着点兴味道:“还没有。”

    白歌松了口气,又听他道:“据我所知,这位季大人年届不惑,可却还未有妻室,听闻是因多年前的未婚妻家道中落后,嫁了旁人,他便因此终身未娶。”

    谢尘唇边盈了些许笑意,看着白歌嘴唇微张,一副极吃惊的模样。

    白歌震惊的问了一句:“他,他的未婚妻,不会就是我母亲吧?”

    谢尘点点头,道:“你嫡母宁氏,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二十年前因党争被贬为庶民的安宁伯宁祈的嫡女。”

    他将白歌手中的信纸抽走,顺手揽着她的腰坐了下来,语气平淡的说着这些过往的历史。

    白歌还沉浸在嫡母与季御史可能有私情的震惊中,完全没注意谢尘的动作,只是坐下后有些急切的问:“那这事于我母亲的名声有损碍吗?”

    若是大家都知道了宁氏和季仲春的过往,再出了季仲春为救宁氏舍身忘思的事,俩人再一路回京,宁氏的名声可就完了。

    谢尘拍了拍女孩纤弱的肩膀,安抚道:“安排人去救你母亲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在金陵那边封锁了消息,这事应该不会传到京城来。”

    见白歌仍旧有些忧心的样子,他修长的手指顺了顺女孩丝绸般的黑发。

    “别想太多,我明天叫人去你父亲那报个平安,只要处理得当,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白歌也只能先不去想这事,毕竟这事她就是想帮忙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谢尘与她挨的极近,自己几乎是被他半抱在怀中。

    顿时那种恶心的眩晕感又袭来,她脸色有些发白,强忍着不呕出来。

    谢尘打量她的神色,眼眸微微眯起,问道:“不舒服?”

    白歌白着脸,摇摇头。

    谢尘轻嗤一声,随即放开她。

    白歌松了口气,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谢尘竟然赖在韶音阁不走了。

    洗漱之后,白歌看着占了她半张床榻的谢尘,脸色白的难看。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上榻躺在了另一边。

    很快,丫鬟熄了烛火,房间里顿时暗下来。

    白歌浑身僵硬的侧躺在榻上,她闭着眼睛,紧咬下唇,即便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准备,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感受到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际,白歌身子轻微的抖了一下。

    谢尘的声音响在身后:“怎么了?”

    白歌再忍不住,小声祈求道:“能不能轻些,我怕对肚子里孩子不好。”

    虽然是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但谢尘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不安。

    他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憋闷的难受。

    在她心里,把他当什么?禽兽吗?

    竟让她怕自己怕成这样?

    他皱起眉,用了点力气将人搂进怀里,虽极力控制,可语气还是漏了一丝不悦。

    “乱想什么呢,快睡觉。”

    白歌被拽进男人的怀里,一时没敢动。

    直到许久他依旧没有动作,男人温热的体温渗过来,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耳畔。

    白歌的渐渐困的撑不住,终于是睡了过去。

    ·

    戚国公府。

    戚白芷站在姨娘何氏的门前,踮起脚听着门里面的谈话声。

    戚国公沉厚的嗓音响起:“白芷的婚事你也先别急了,说不定还有变数。”

    何姨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埋怨着:“怎么能不急,她眼看着就十七了,再不把亲事定下来,哪还能挑着什么好的了。”

    戚国公叹了口气,安抚道:“不是说了还有变数吗,且再等等。”

    何姨娘不甘心的道:“等等等,这都等了几年了,现在可倒好,你们宁可送个三房的丫头进去,也不要白芷这个亲妹妹,如今那丫头都怀上了,这还能有什么变数!”

    戚国公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看不的爱妾难过。

    他声音压低了些道:“之前太医给我透过底,白玉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估计撑不过三年。”

    “啊?”

    何姨娘发出一声惊呼。

    戚国公又是叹了口气,语气了带了两分伤感:“所以你再等等,我过些日子会请一位名医到谢府看看,若是白玉真没多少日子了,就让白芷给谢尘做继室,总之谢尘夫人的位置是不能让出去的。”

    门外,戚白芷听着戚国公的话,本已绝望的心,顿时升起了一丝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深秋的夜里, 北风打着旋儿的刮过,发出阵阵呜咽声。

    漆黑的柴房里,小小的少年瑟缩着窝在柴堆的一角, 他目光呆滞,原本粉雕玉琢的脸蛋此时遍布青紫於伤,还有许多巴掌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完全不像一个孩子的手。

    不大的手带着许多细小的伤口和老茧, 此时因为染了太多的血没有及时清洗, 干涸在皮肤上, 有些厚重的黏腻感。

    就在刚刚, 他就用这只手, 将尖利的箭头戳进了一个人的眼睛里。

    铁箭头戳进眼睛里的那种感觉,有些奇特,像是之前他杀鱼的时候,将刀攮进柔软的鱼腹中。

    只是人的血液是温温的, 也似乎更粘稠。

    他只记得那个人,捂住眼睛痛苦的哀嚎,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滚, 与他杀的那条鱼垂死挣扎时的模样像极了。

    不,他甚至还不如那条鱼。

    那条鱼被他烤过之后可是美味极了。

    寒风顺着柴房的窗缝不断吹进来, 吹得男孩儿只能用胳膊环抱住自己, 往稻草堆里躲得更深了些。

    渐渐的他觉得越来越冷,喉头又干又疼, 视线渐渐模糊。

    不知何时, 柴房忽然被人推开。

    冷风嗖一下灌了进来。

    男孩儿被冻得发抖, 挣扎着看向门口。

    月光将门口的位置照亮, 他惊讶的发现, 那里竟站着一个穿着水绿色衫裙的女子。

    她的身姿窈窕纤细,聘聘婷婷,青丝半挽,有着一种江南水乡的温柔。

    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淡淡的银辉将她的身影衬的朦朦胧胧,又似月宫中走出的神女。

    男孩儿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女子转过身望向他。

    她有着一张白皙干净的脸,细细的好像柳叶一样的娥眉,一双桃花眸子望过来时,带着些许温柔笑意。

    男孩儿看着她逐渐走进,直到来到自己身前蹲下。

    他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是被他们派来杀我的吗?”

    那女子温柔漂亮的眼眸定定注视着他,透着些许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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