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了情妇的名字,让萧逸私下查出她的一切资料,原来住在九龙雅仕花园,萧家投资的地产之一。爹地也真是的,外头情妇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往港岛领,往九龙放,也不嫌过去路途漫漫舟车劳顿。

    我挑着指尖嫌弃地翻资料,看到罗美娜照片时,心底嗤她一句庸脂俗粉,风采容颜俱不及妈咪半分。我曾见过妈咪年轻时的照片,那是真正的惊采绝艳倾城之姿,世家小姐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连指尖都透着矜贵奢华。

    爹地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我一下子又气又急,就因为她年轻她能生吗?我不在乎这个女人是不是混迹风月场,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手段高明连萧存都能拿下,只是她这种姿色,怎么配生下我的弟弟?怎么配生下萧家的继承人?怎么敢有入主萧家的痴心妄想?

    再真不过心里话,我也只敢在萧逸面前肆无忌惮发泄出来罢了。

    周三爹地董事会将开到半夜,我骗家里司机,说放学后与同学逛百货商场不必来接,实际是和萧逸早早翘了课,拉他渡海直接去了情妇家。

    雅仕花园是高档公寓住宅,情妇住一套小三居,远远瞧着肚子好大,不久就快临盆的样子。管她什么美娜丽娜,我今天来便是敲打,让她收了那份痴心妄想,萧家大门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我让萧逸在公寓楼下等着,自己亲自登门拜访。

    明面说谈判,实则是通知。

    你见过哪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放低身段去和情妇谈判的?

    结果可想而知,一句话没谈好,双方争执起来。这个罗美娜看着娇娇弱弱,实则两面三刀,面对我的时候凶得像个母罗刹,根本不是爹地所言的什么温柔,她竟然敢拿手指指我,还是最艳俗的桃色指甲,快戳到我鼻尖儿了。

    萧家大小姐何曾被这样折辱过?

    “你手放下!”

    我脾气上来,一巴掌扇开她手指,力气可能大了点儿,她没站稳,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腰撞到餐桌上,紧接着双手捂住肚子叫起痛来。

    “你别装!我根本没碰你肚子。”

    我厉声训斥,她叫唤得愈发大声,我心中有些慌乱,想要远离,她突然扑过来抓我手臂,尖利指甲在我小臂划出几道血痕,我吃痛,拼命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推推搡搡把她推得摔到了地上。

    她倒下来,突然间不动了,我俯身察看:“喂?你别装死啊。”

    谁知她猛地伸手,抓住我胸前不小心晃出来的血玉吊坠往死里拽,力气大得要命,根本不像个孕妇。细细红绳被拽得瞬间绷紧,深深嵌进我脖子细嫩的皮肉里,我被勒得生疼,痛得快要掉泪,脖子肯定已经破了皮,还被勒出血痕了。

    “救命!救命!”

    她尖声叫起来,身下透了一点血,一边勒我一边恶狠狠威胁我:“你完了,你别想走!我一定告诉萧存!”

    “你想杀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想杀自己的亲弟弟!”

    亲弟弟?

    我突然冷笑起来,声色俱厉:“算我哪门子亲弟弟?一母同胞的才叫亲弟弟。”

    她被这声喝斥吓住了,手上力道一松,与此同时,红绳断了,血玉直直坠下来,跌进她怀里。我没有去捡,眼神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句轻声道:“你太吵了。”

    下一秒我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她这才反应过来挣扎,但我已经骑到她身上,抽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束线带,套到她脖子上,嵌紧卡好,随即猛地用力收紧,一收到底。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得有如神助,她指尖颤抖着开始抠束线带的边缘,整个身体在我身下剧烈挣扎扭动,双腿胡乱踢蹬,高高隆起的腹部似乎也察觉到危险,焦躁不安地震颤了几下。

    我使尽全身力气来压制她的身体,手指拽着束线带末端继续用力往外抽,拽得太紧了,坚韧的塑料条将我掌心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卡住她脖子的束线圈还在收紧,越收越紧,空气被掠夺殆尽。

    “啊!嘶!”

    她张大着口不住吸气,鼻子也用力向内抽气,喉咙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剧烈声响,手指拼了命地抓挠起来,但是没有用,束线带已经彻底嵌进她的脖子,严丝合缝!

    她只能徒劳地用指甲抠着粉白脖颈,胡乱抓挠出一道道狰狞红痕,破了皮流了血,她双目圆瞪,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我。

    我眼底戾气翻涌,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轻声问着她:“你不是想母凭子贵吗?那也得看看这个子,生不生得下来。”

    话说得轻松,手指头却始终不敢松懈,直到她彻底窒息,不再动弹。

    我长呼一口气,念及妈咪的眼泪,一股轻松惬意自心底而生,唇角笑容亦随之明艳招摇起来。我想,我可真笨呐,怎么开始没想到这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呢。

    站起来,脚底有血,她肚子里出来的脏血。我略略蹙眉,抬脚,仔细地把血全部蹭到她身上,慢慢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蹭干净。

    她今日穿一条宽松白裙,此刻血迹斑斑,罩着略显臃肿的腰身,肚子依旧高高隆起,死了还要向我炫耀的模样。我瞧着心烦,对准小腹顺势踹下去一脚,一脚还不够,我紧跟着又踹了一脚。她身下鲜血一下子氤出来,好多好多,瞬间就浸满了脚下瓷砖。

    我后退一步,低头观赏这滩血,心情畅快无比。

    “怀萧家的种,也不想想有命生吗?萧家的福你有命享吗?”

    我轻声朝她开口,语气里掺着再明显不过的属于胜利者的嚣张,可惜她再也听不见了,再也没办法尖着嗓子反驳我了。

    真好,世界终于安静了。

    一开始我倒真没起杀心,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带了工具。多亏爹地曾经半开玩笑地指点过我,绑人手脚不要用尼龙绳,要用束线带。没想到束线带当真这般好用,想及此,我甜甜笑了一下。

    来谈判嘛,谈得拢,自然皆大欢喜,谈不拢,那就死路一条咯。

    我脚步轻快地乘电梯下楼,准备与萧逸汇合。进电梯间时余光瞥见头顶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我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维持着方才的笑容。

    刚出公寓大门,傍晚凉风便吹过来,脖子一阵激痛。我伸手一摸,果然破了皮,还勒出了明显血痕,正懊恼会不会留疤,突然感觉过于空荡荡了,这才想起,血玉丢在那里!

    内心暗骂自己蠢笨,抬眸便瞧见萧逸走过来,我眼珠狡黠一转,心底的小心思重新活络起来,不如将错就错……

    嘴角残余的笑容迅速隐去,我抬头望萧逸,神情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指尖颤抖着拽他校服衬衫的衣角,说话都说不利索。

    “逸哥哥,怎么办?我刚刚推了她一下,她晕过去了,好像流血了……”

    “什么?”萧逸没听明白。

    “血玉……爹地给的血玉……”我顾不得解释细节,手抖得更加厉害了,语无伦次地往下说,“掉在那里了……逸哥哥,爹地发现了,会生气的,他会杀了我的……”

    他目光里流露出困惑神情,此刻我在他面前,已经不仅仅是手抖了,连带着纤细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像狂风中拼命挥动残翅却依旧摇摇欲坠的蝶。

    我边说边细细喘息,声音哆嗦,气息极度不稳。

    “爹地会杀了我的!”

    我紧盯萧逸的眼睛,像是过度受惊般,眼睫毛不受控制地扑扇着颤动起来,眼底闪烁着极为脆弱恐惧的目光。声音里带着可怜的哭腔,我细软着嗓子求萧逸:“逸哥哥,你能不能上去,去她家里,帮我把血玉拿回来啊?”

    他无法拒绝我的,尤其是此刻受惊过度的我。

    如我所料,萧逸点头。他让我呆在楼下,自己孤身上楼。

    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便盯紧花园中心雕像上挂着的时钟,指针一圈圈转动,手机在我掌心内百无聊赖地翻转。

    十五分钟,我只等他十五分钟。

    时近黄昏,暮色瑰丽恢弘,天边突然飘来好漂亮的火烧云,聚集着绵延成一团火焰,将头顶天空烧灼得金灿灿红澄澄。夕阳炽烈的光芒笼罩下来,给脚下大地铺上了满满当当的金色。

    过去十二分钟左右,萧逸便从公寓后方出现,踏着这层奢华至极的金箔走向我。

    “逸哥哥?”

    他一言不发,牵起我的手转身离开。

    我紧跟萧逸的脚步,又抬头看他,清晰分明的下颌线条,英俊至极的少年面容。晚风微醺,树影婆娑,白鸽扑棱着翅膀自我们头顶飞过,风吹起他黑色柔软的发丝,夕阳余晖为他睫毛与周身都镀上一层温柔坚定的金色。

    萧逸微微抿唇,眉眼间透露些许淡漠疏离,一如既往令人着迷。他一直沉默地牵我往前走,直到站在天星码头,都没肯松开我的手。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握得我很舒服很安心,我便乖乖任由他牵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观摩起来。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随即是大块玻璃往下砸落的声响,哗啦哗啦破碎一地,一股震撼热浪自后方袭来,紧接着整座轮渡码头都被牵连,震得隐隐晃动了两下,众人纷纷惊呼,勉强稳住身形,脚底似乎仍有些余颤。

    爆炸!

    我猛然回头:“那个方向不就是——”

    萧逸紧紧捏了一下我的手指,声色平静如水。

    “别看。”

    他面色如常,抬眸遥望着维多利亚港缓缓驶来的天星小轮,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人群内突然窜出几声尖叫,恐慌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一阵激烈的喧哗骚动过后,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起爆炸来源。

    不远处升腾起的蘑菇云炙热燃烧,与原本的火烧云纠缠在一起,瞬间灼穿了半边天空,烫出一片凄厉血色,好似火凤凰涅槃时的焚烧,悲壮照向人间。

    真正的,残阳如血。

    这片血色映得萧逸脸上微微泛起红光,平添几分锋利意味,我内心倒是突然窜出一股闲情逸致来,略带着迷地瞧他——实在是,过分英俊了。

    汽笛声呜呜作响,过海的船开了。

    海面波光粼粼,海水温柔后退,微风袭来,带着丝丝缕缕的水汽吹拂过我的脸庞,吹得我暖暖的倦倦的,我安心倚着萧逸的肩膀休息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朝他讨要血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外面用雪白手帕层层迭迭地包裹着,揭开来一看,白玉部分还沾着几滴干掉的血点子,分外刺眼。我刚准备接过来,萧逸却拦下我的指尖。

    “脏。”

    他轻声说了一句,拿着手帕细致地擦拭起来,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一处角落都没放过,直至把血玉完全擦干净了,才慎重地递交到我掌心里。

    血玉表面还残留着萧逸手心的温度,摸起来温润宜人,我不着急收起来,捏在指尖细细把玩。

    不知是不是错觉,越靠近香港岛,越觉得这端熟悉的夕阳瑰丽柔和,像一只大手轻抚过我额角突突直跳的神经,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我想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妈咪,她再也不用担心了。

    想及此,我轻声吩咐萧逸:“绳子断了,重新帮我找一根串好,别让爹地知道。”

    “嗯。”他答应下来,紧接着突然喊我,“大小姐——”

    “嗯?”

    我望他,他小心翼翼捧着我的手,在面前摊开来。

    炙热的唇顷刻间覆下来。

    萧逸虔诚吻过我的掌心,从上到下,从指尖到掌根。他轻轻捏着我的手腕,不忍施力,舌尖伸出来试探着舔了一路,留下湿漉漉的痕迹,酥酥的麻麻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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