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雨之霁

正文 第75章 陈锋x蒋凌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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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蒋凌再想干翻陈锋,一天的训练下来,他也完全受不了了,等陈锋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瘫在地上,啥都干不了。

    然而陈锋却还毫无人性道:“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吃饭,过了时间就没饭吃了。”

    有几个身体底子尚且不错的,挣扎着起身去往炊营,蒋凌想爬起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明白陈锋的话不容置疑,去迟了是真的没饭吃,而且陈锋还不允许互相带饭。

    他躺在草地上,嗅着脸旁的青草味道,望着天边的红霞,腹中空空如也,想着即便是来个白面馒头,他都能啃得下去。

    “蒋凌,你不去啊?”兰慎喘着气,走到他身边,嘴唇干裂道,“你再不去,可就吃不上饭了,今晚别想睡着了。”

    “不了,”蒋凌气若游丝道,“你去吧,别管我,饿死算了。”他但凡有一点儿力气,也不会放弃食物啊!

    兰慎无奈,他现在也没办法将蒋凌拖起来,只好自己去炊营,想着吃饭的时候或许可以偷偷留半个馒头。

    蒋凌自小娇生惯养,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罪,心里面怨念可深了。

    霞光渐散,夜幕降临,他只觉得身体终于生出了一丝力气,挣扎着酸软的双腿,爬起来,想着炊营肯定没吃的了,于是直接回去自己的营帐,打算冲个凉睡觉,结果还没走到营帐门口,就被一人拽了一下。

    “蒋凌,是我。”兰慎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到隐蔽之处,见四下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还散着微热的馒头,迅速塞到蒋凌手中,道,“你赶紧吃下去,别被人看到了。”

    蒋凌热泪盈眶,真想狠狠亲他一口,但当务之急还是消灭罪证为好,毕竟是兰慎冒死带出来的。

    他赶紧将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哪还有之前半点贵公子的模样?

    “咳咳咳……”因为吃得太急,被硬实的馒头噎着了,兰慎将随身带着的水壶递给他,“小心点,我给你望风,你吃慢点。”

    蒋凌咳得脸通红,才终于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嘴里的馒头渣子还没咽下去,伸手摸了摸并没有的眼泪,喝了一口冷水,吸了吸鼻子,道:“兰慎,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兰慎知道他的性子,明白他就是兴致上来抱怨抱怨,发泄一下心中委屈,于是哄着他道:“至少我们不用上战场,考核合格之后就可以出营,但是那些边关的将士……”

    蒋凌啃着馒头,咕哝道:“我知道,我祖父、曾祖父就是死在战场上的。”

    兰慎张了张嘴,正要安慰他,就听身后有人大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蒋凌身体一僵,情急之下,将馒头塞进自己衣内,抹了抹嘴上的碎屑,站着没动。

    兰慎故作镇定,转身看向万鹏几人,道:“出来聊聊天而已。”

    万鹏轻蔑地笑了笑,就要上前掰过蒋凌的肩膀,兰慎见状,立即就要拦住他,却被万鹏带过来的几人困住。

    蒋凌撒腿就跑,万鹏冷笑一声,高喊道:“快去告诉教头,兰慎偷带馒头给蒋凌!”

    蒋凌猛地一下定住了,他转过身来,盯着万鹏,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小块馒头,当着他的面全部塞进嘴里,死命地嚼了下去,然后跑到一旁小溪边漱了漱口,保证自己嘴里一点馒头屑都不会有。

    万鹏脸都扭曲了,真想上去揍他肚子,叫他将刚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出了何事?”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是说兰慎偷带了馒头出来给蒋凌?”

    蒋凌蹲在小溪边给自己洗了把脸,这才站起来转身道:“教头,不知偷带馒头会有什么惩罚?”

    少年额发尽湿,双眸明亮,正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

    陈锋默了默,方道:“明日晨练,加跑一圈。”

    蒋凌给了兰慎一个歉意的眼神,坚定道:“教头,兰慎的确是带了馒头给我,不过是我请求他的,他的那一圈我背了,明早我会跑两圈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万鹏他们没想到蒋凌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俱皱眉看着他。兰慎闻言却笑了笑,他这个朋友在某些事情上确实挺较真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愿意跟这样的人交朋友。偷带馒头本来就是不对的,不过为了朋友能够不饿肚子,加跑一圈又如何?

    陈锋坚毅的面容没什么变化,“你说。”

    “我们是新兵入营,你也知道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底子,我觉得您是不是要循序渐进一下?”

    这话即便是跟他不对头的万鹏都忍不住赞同。

    陈锋望着他,“你觉得我训练你们的方法不对?”

    “岂敢?”蒋凌摇摇头,“就是我们一直这么来也受不住。”

    陈锋没回答他的话,只留下一句“记得加跑两圈”就转身走了。

    万鹏本以为能让蒋凌受到惩罚,现在惩罚是惩罚了,可是他心里面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蒋凌也没理他,拽过兰慎的手腕,回到营帐前,道:“对不起。”

    兰慎笑了笑,“没事,反正我本来就做好被罚的准备了,只要你不用饿肚子就行了。”

    蒋凌在心里狠狠感动了一把,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累了一天了,我们进去睡觉吧。”

    翌日天还没亮,训练营还在熟睡的新兵就被哨声叫醒了,蒋凌心中一惊,猛地坐起来,还顺手推了推旁边的兰慎。

    两人忍着全身的酸疼,迅速穿好训练服,来到营外的空地上排队集合,彼时,天边才现出一丝鱼肚白。

    他很累,但是一想起昨晚陈锋的眼神,他心里就燃起一道火焰,虽然陈锋昨晚的眼神很正常,但他总觉得对方是在不屑,也对,一个纨绔怎么可能入得了威远侯的眼?

    在做了例行的晨练后,陈锋召集他们吃早饭,大家伙儿一窝蜂涌向炊营,蒋凌还记着加跑两圈的事儿,于是重新抬起脚,迈开腿,认命跑了起来。

    兰慎自然是有难同当,随他一起。蒋凌更加感动,两人相视一笑。

    陈锋站在临溪的草地上,望着两人慢跑的身影,将副将召来面前,道:“今日先减轻训练强度,这些公子哥儿比不得穷苦人家的孩子。”

    副将自然惟命是从。

    蒋凌和兰慎两人跑完两圈之后,早饭已经没了,他们只好饿着肚子接受后面的训练,一直到了午时。

    “大家听好了,经过昨日和今日的训练,我们对各位的情况也做了大致了解,陈教头决定再考虑一下更加合适的训练方式,所以大家下午可以放松歇息,但要记住,恪守营中军规,不得擅自出营,听明白了么?”副将朝着所有人喊道。

    “听明白了!”

    蒋凌和兰慎对视一眼,俱笑开了。

    万鹏几人心中虽也舒畅,但一想到陈锋这是听进去了蒋凌那小子的话,他心里就还是郁闷不爽。

    蒋凌和兰慎吃了午膳,回到营中,两人相互按摩后,美美睡了一觉。

    翌日,副将宣布了新的训练方案,方案果然融合了循序渐进的味道

    ,那些公子哥儿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不死也得残,好在陈教头还懂得体谅他们。

    如此这般训练了半个月后,大家也都有模有样了,兰慎本来就很刻苦认真,自然表现最佳,这没什么令人惊讶的。就是蒋凌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在外头那么‎‎‍‌浪‎‍‌‍‌荡‎‌‎‌不羁,如今到了训练营里,却这么能吃苦,实在让他们大开眼界。

    作为蒋凌死对头的万鹏,并不想自甘落后,尤其是落在蒋凌身后,所以经常跟他较劲儿,两人眼神里都充满着火/药味儿。这事儿陈锋等人都知道,觉得这样反而能激发他们斗志,就没阻止,只要不惹出乱子就行。

    这日吃完晚饭之后,蒋凌觉得身上很是黏腻,还有股难闻的味道,便约着兰慎一起去溪边洗一洗,兰慎也有些忍受不住,跟着他一起来到溪边。

    没成想,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其他人也都过来搓洗一下,毕竟都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能忍受这么长时间,已经够可以了。

    两人寻了一处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洗了洗脸,接着就要脱去上衣。

    蒋凌刚露了一个肩膀,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和兰慎警惕地穿好衣服,转身看过去,就见到万鹏几人恶劣的嘴脸。

    有人甚至还吹了几声口哨,目光玩味地落在两人身上。

    来营中这么多天了,一点荤味儿都没见着,旁边还全都是糙汉子,实在让人糟心。他们在营外那会儿,天天‌‎‍‍‎美‌‍‍‎人‍‌‍‎在怀,纾解一二,如今可算是憋得狠了。

    “以前没发现,现在看来,蒋少爷和兰少爷还是颇有姿色的嘛。”

    兰慎以前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再加上他爹是御史,没人会注意他的相貌,蒋凌以前跟万鹏是一样的风流浪子,他们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不过现在他们实在有些难耐,恰好见到两人脱衣那幕,顿时起了一些旖旎的心思。

    先不说兰慎了,因为他实在太过正气,即便长得不错,可一想到兰御史那张老脸,他们就一下子歇了心思。可是蒋凌不同,他本来跟他们就是一样的,方才脱衣的时候,虽只露了一个肩膀,但从远处看去,竟是比卧云楼的那些小倌诱人多了,也不知是事实确实如此,还是某种心理在作祟。

    蒋凌不打算搭理他们,拉着兰慎就要离开,却被几人拦住了。

    “蒋凌,你以前成日醉卧花楼,如今入营这么久,应该也是想乐上一乐吧?不如我们……嘿嘿嘿。”

    就连死对头万鹏都在他脸上转了转,那目光看着就邪性。

    蒋凌心里泛起恶心,虎着脸,“给小爷让开,否则小爷不客气了。”

    “呦,蒋小少爷怎么个不客气法?”几人嬉笑。

    蒋凌扯着兰慎的袖子就要硬闯出去,结果被他们拦住了,他心中顿时窜起一阵火苗,娘的,想洗个澡都不行,这万鹏是在找揍吧?可是营中不准私下斗殴,他要是动手了,指不定陈锋怎么惩罚他呢。

    万鹏扯着嘴角笑,“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我们蒋小少爷舒爽舒爽?”

    几人闻言,顿时就将两人包围了,伸手就要扯他们的衣服,当然,扯蒋凌的更多。

    “都给老子放手!放开!你他娘的万鹏,你找死!”蒋凌何时受过这般羞辱?可万鹏就在逼着他先动手呢。

    兰慎目光愤怒,想要拉开他们,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他就只能眼看着蒋凌被人推倒在地,上衣都被扯开大半,露出玉白的胸膛。

    “嘶……”

    月色下,绸缎般的肌肤都像是在泛着光,令他们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头火热起来,以前怎么没发觉蒋凌还有这般美色?

    万鹏让人制住兰慎,慢慢走到蒋凌面前,看着他怒红的脸,讥讽道:“竟是比卧云楼的头牌还要胜上几分。”

    兰慎都忍不住快要爆粗口了,“万鹏,这里是训练营,你不要太过分了!”

    蒋凌的双手紧紧嵌入草地,瞪着万鹏恶劣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惩罚就惩罚,他总不能窝囊着被人欺负还不还手!

    一拳就砸向一人脸上,然后又伸脚踹翻了几个精虫上脑的渣滓,他看向万鹏,冷笑一声,“这次不用你去告状,老子亲自去。”他说着就朝陈锋的营帐走去。

    陈锋正在帐中擦拭他的含霜,就听副将来禀,说是蒋凌有事相告。

    他见到副将面色有些奇异,皱了皱眉,没问什么,就让他叫蒋凌进来。

    帐帘被人掀开,他将入鞘的含霜放在兵器架上,转身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面前的少年,头发凌乱不堪,双目通红,秀气的鼻头也微微泛红,上半身的训练服似是被人拉扯开来,一半都已经斜到肩膀上了,露出大片锁骨和肌肤,细细一看,上头似乎还有些红痕。

    他双目微沉,“怎么回事?”

    蒋凌面无表情,“不管你信是不信,这是万鹏他们几个人弄出来的,我一时没忍住,揍了他们几下,您说过,训练营中不能私下斗殴,我来请罪了。”他脸皮厚,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就是故意这个模样来见陈锋的。

    陈锋气势陡然变得凛冽起来,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衣服扯好,遮住那一片莹白的肌肤,而后向营帐外走去,“跟过来。”

    蒋凌走后,万鹏嗤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挥挥手让其他人放开兰慎。祁安伯没什么实权,他敢招惹,可是兰御史就不能轻易得罪了。

    兰慎虽然从小听他爹说过不少龌龊之事,但亲眼见到这些人的恶劣,还是觉得一股气一直闷在心里,直冲到天灵盖,无法控制。

    这些人倘若以后真的当了官,那还有百姓生存的余地么?他是第一次对他爹当御史这个决定产生了敬佩与赞同的想法,这些渣滓不除,他实在暗恨。

    “兰少爷,这可是蒋凌自己去的,你可不要这么瞪着我们。”一人嘿嘿笑着说道。

    兰慎深觉无力,以前他还觉得自己读书不错,心生自得,如今想来,不过是成日在家,没遇上什么事儿,要是真的碰到方才那种情况,自己还没蒋凌来得镇定。

    这么想着,他冷冷地睨了一眼万鹏几人,踏步就朝陈锋营帐走去,谁料还没走出多远,前面就现出陈锋威武煞气的身影,身后还跟着头发凌乱的蒋凌。

    万鹏他们显然也看到了,正欲行礼,就被陈锋冷着脸打断了,“你们私自斗殴?”

    万鹏没想到蒋凌还真敢说,于是眼神示意一人,那人立即回道:“陈教头,就是蒋凌打的我们,您看,我们脸上身上都有伤痕呢。”

    他说着,几人便掀开自己的衣襟,身上的确有块青紫,是蒋凌踹的。

    “是你打的?”陈锋看向蒋凌。

    蒋凌点点头,“是我打的,但我只是自卫而已。”

    兰慎也在旁边解释:“陈教头,是他们欺负蒋凌一个人,蒋凌迫不得已才……”

    “陈教头,您说过,营中不准私下斗殴,违者要打十下军棍的。”万鹏慢悠悠说道。

    陈锋“嗯”了一声,双目深沉得让人看不明神色,“那我问你们,蒋凌为何要打你们?实话实说。”

    一人道:“大家都要去溪边洗澡,蒋凌觉得我们碍着他了,于是就动起了手。”

    “我说过了,实话实说,说谎者,罪加一等。”他们不了解陈锋,但若是陈锋的副将在的话,定会清楚陈锋现在处于极为生气的状态。

    “陈教头,我们说的话,句句属实。”反正没人看到,他们身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

    陈锋沉默了一下,就在万鹏等人心生忐忑的时候,副将过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过来。

    “教头,人带来了。”

    陈锋颔首,“都说说情况。”

    几人异口同声说起了自己所看到的情况,陈锋这才知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这几个人是他专门派在暗处,用来监察这些新兵蛋子日常作息的,所以营中的事情他们大多看在眼里。他刚才给过万鹏他们机会了,只是他们没珍惜罢了。

    万鹏几人面露惊慌之色,“陈教头,这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陈教头特意叫来维护蒋凌的吧?不过他们说的也都是事实,没法反驳。

    “陛下将训练营交给我,我定会对你们负责,营中大小之事,我都要清楚,方才我让你们实话实说,你们却还是撒了谎,”他侧首对副将道,“让人将他们拉下去,杖责二十军棍。”

    万鹏几人吓傻了,俱哭丧着脸求饶,但陈锋心性坚韧,怎么可能动摇?等副将派人将他们拉下去之后,他转身看向蒋凌和兰慎,“你们明天也要加练。”

    蒋凌目光对上他,“所以说,那天我偷吃馒头,你也早就知道了?”

    陈锋没说话,看他一眼就走了。

    蒋凌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是几个滋味儿,本以为这人不过是个不讲道理的莽夫,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心细的时候。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当初说了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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