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真就如不懂不知一般,就如普通孩童见到自己熟悉的玩具一般,好像很促急的把九连环和鲁班锁拿过来……

    这几乎是杜衍家那种的翻版,不管是从形制到大,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赵曦先是麻利的把鲁班锁拆开,随手丢开,然后便开始解九连环……

    孙复乞求般的看向富弼,可富弼也是一脸的无奈。

    在看到赵曦傻不愣登的去解开鲁班锁时,富弼认命了。

    那怕再聪慧的孩童,也不能在瞬间想通这些弯弯绕。

    韩琦往后靠了靠,闭着眼,嘴角不停的抽动,眼睑也颤动着,足可以见他的不平静。

    范仲淹怒视着贾昌朝,可人家连看都不看他。

    欧阳修老实人,就盯着赵曦,一脸的痛惜,似乎看到了什么特别不想看到的物事。

    其实整个在场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赵曦那儿。不管是想没想明白,是不是扮演角色的,都想从赵曦拆解九连环中学到些,毕竟现时士林中最流行的就是九连环了。

    搁平时,孙复可能会当面请教赵曦九连环解法,而此时,数他最近,可心里一点都不在九连环上,他就想着,此事过后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孙复四次科举均未中,这才刚刚凭着近二十年清誉换来了一个秘书阁校书的职位,如今还有幸启蒙未来之帝王。

    很好的境遇,或许过了今晚就彻底变了,自己能回到过去,算是一个好下场了。

    安贫乐道……谁又是甘心情愿的?

    赵曦只是装着不知道,可心里倍清醒。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没准备退让,甚至连装做第一次接触都懒得装,干脆利索的在解着九连环。

    利用空档,他还姑上环顾一圈,看看每一位所谓士大夫的嘴脸……这就是众生相。

    “叮叮当当……”

    随着这一声响,赵曦解开了九连环,然后随手丢一边去了。他可没好心帮他们再装起来,让他们自个回去慢慢装吧。

    “此宴第一个童英出现!敢问明复兄,可是你弟子?”

    “学生赵日羲,求学于先生门下。”

    赵曦没等孙复回话,起身施礼,脆生生的答话了。礼节不能丢,同样气势也不能丢,甚至连傻不愣登的劲也还得保持着。

    其实孙复这时候根本就没听到有谁问他话,只是静静的发呆。

    “敢问公子年方几何?”

    贾昌朝还不敢造次,最起码他没有:儿几岁?

    “六岁。”

    随口胡诌吧,在场的谁不知赵曦几岁?既然都在演戏,爷也陪着你们演。

    “公子姓名倒是与我朝鄂王爷近似。”

    这是要挑明吗?

    赵曦眯着眼,就盯着这姓贾的玩意儿。

    “或许就是一回事吧!”

    “且不敢玩笑,鄂王殿下可重装九连环……”

    贾昌朝顿了顿,想等着赵曦接茬,谁知道赵曦却施礼坐下了……

    看到此情形,富弼和韩琦眼冒精光:难道王爷聪慧到如此境地?难不成他看透了?

    贾昌朝很尴尬,在朝堂他可以怼官家的过失,甚至可以因为赵曦失礼而喷赵祯。

    在此情景,他却不能怼赵曦,明面上,此时的赵曦只是孙复的学生赵日羲。

    只能是盯着孙复看……可孙复此时已经神游泰山了。

    “首项嬉戏之童英自然归属赵日羲,也就是今晚唯一解开鲁班锁和九连环的童英。”

    得不到孙复的回应,贾昌朝只得继续,没能继续挖坑埋赵曦,贾昌朝有些意犹未尽。

    “先生,无妨。”

    赵曦再次对孙复,这状态……唉,忠直之人,总是很难受得了这类设计。

    再一次的提醒,孙复总算是回了魂。

    也是计较得失了。当人已经达到某种高于过去的层面时,一旦知道将失去,心中的感受都是一样的……难舍。很少有人能真正的面对落差。

    “吾无事,王……日羲莫要担心。”

    还算没乱了分寸。

    ……

    “官家,童英宴唯王爷一人解开鲁班锁和九连环……”

    内侍这话的音调都提高了,感觉这倍长脸。

    赵祯摆摆手,示意内侍下去……难以挽回了!曦儿只是聪慧,不是妖孽,窥不透其中道道。

    皇后也没心情安慰他。

    这几个月,她是真的喜爱这个听话懂事又聪慧的孩子了,也从赵曦身上找到做母亲的感觉。

    真不想让曦儿受一点委屈!可如今却是偌大的坑挖开了……

    “牡丹应期,今日厅堂皆牡丹,不如今日就以咏牡丹为题,由童英作应景之诗文。”

    “同叔,永叔同在,自可分辨诗文之优劣,诸位也可参言建议。”

    又是一次杂役的往来,每张桌子上都摆放了纸笔。赵曦先拿着看了看……真不亏大富之家,没一样是凡品。

    赵曦很想自己写一首咏牡丹的诗,他并没有觉得是难事。

    想当年他文青时,也曾有过打油诗的经历,这也是他从开始就没担心的底气所在。

    十岁以下孩童,即便作诗又能有多深远的意境?以自己半把刀水平,想必应付这诚不是问题。

    可当他提笔时,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眼里的牡丹,看到的就是道具,一个为设计自己的道具实在做不到有感而发。

    怎么办?

    只能是借一下脑子里的储存了,至于别人信不信是他写的,管不了了,他敢肯定一点,一会儿放出来的诗句,绝不会有一首是在尝童现作的。

    这点不仅是赵曦,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在纸笔发下去的同时,除了赵曦似在思考,其他幼童均已经动笔书写了……太明显了,别幼童,就是已经东华门唱过名的,也未必能在题目公布之时,就可以提笔作诗。

    其他孩童不用看了,倒是赵曦的思考,让人更加关注了。

    取舍和摇摆者偏多,因为谁也看不到结局。

    但从正统意义上,赵曦才是他们最具有合理性的未来帝王。只是这些年介入太深,深到无法洁身自处的地步了,不得不配合着做这么一场。

    其实赵曦是在脑子里检索,到底该借用谁的。

    诗词之道,也就唐宋为巅峰时期,虽赵曦记着许多本朝那些尚未成人,尚未成名的大家之作,想了半,都觉得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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