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饭菜好不好先不,这时候急递的饭桌上,国朝各地的零嘴,就足够他饱餐几顿了。

    人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急递舒爽的饮了一杯酒……好酒!居然是工坊城十年陈酿。

    “西贼转身就撤,还想如同以往一般,吸引我方步卒追击,在我方军卒疲惫时,转身冲杀我方军卒。”

    “面对第一波就可以打湍西贼,又如何能忍得住不追击呢?”

    “追了?”

    “追了!”

    嗡…嗡……

    这些死丘八,怎么就不长心呢?

    “就在好水川,在新军和西军的配合下,更有狄帅率领骑兵队出击,仅好水川,就斩杀西贼近两万!”

    这已经算得上大捷了,如果不追击的话……

    “嘿嘿,就知道你们也想不到,西贼也想不到。在之前,西贼对中路军长驱直入时,太子殿下已经让东西两路昼伏夜行,到达了好水川以北。”

    “第二日,西贼向北撤退时,中路军追击已到,西贼还没来得及反击,提前埋伏的东西两路军,从两翼杀出……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杀的那个昏地暗。西贼自知不敌,便各自逃窜了……”

    “唉……秦州的百姓要受苦了!”

    书生,都有忧国忧民的情怀,能想到这些,也算是个人才了。

    “就知道你们会这样想!别忘了,好水川以北近百个军寨,每个军寨不少于两千守军,早先都撤到了山林。”

    “真以为太子殿下的安排如尔等一般愚蠢吗?在西贼分散兵力,准备对秦州百姓掠夺之时,预先埋伏在各处的军寨守军,会同三路追击大军,在方圆几百里的秦州境内,展开了一次大围剿!”

    这不是急递能这样清楚的讲清楚的,这是整个前线指挥部的文官,为宣传需要,简明扼要的将这次围剿大战总结的。

    根本用不着夸张,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在听完这个简单的过程阐述后,都能想到这其中的诸多惊险之处。

    这真的是大捷了,很久未听到过,甚至自出生就没听过的大捷。

    望着远去的急递身影,人们在驿站门口站着,久久不能平复那种激动的心情。

    我大宋,这是要真的崛起了!

    “驿丞,可有工坊城五年陈?”

    “官人,樱”

    “给所有客人上一斤五年陈,不用公帑,我请客!”

    自己的国度强不强,商贾或许是体会最深的。这一次大捷将会改变什么,也许商贾也能想到很多……

    汴梁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虽然只是黄昏,勾栏酒肆已经开始了熏人醉的吟唱。

    太子殿下西征,对于汴梁,早已经忘却了。没有让人忐忑的狼烟传来,他们只知道继续着原本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就是汴梁。

    “好水川大捷!阵斩十万……”

    城门官依着城墙打盹,刚听到炸响一般的嚎声,七八匹快马已经穿过了城门……这时候城门守军才想起去摸丢在旁边的武器。

    再一愣……大捷?阵斩十万?

    “好水川大捷!阵斩十万……”

    急递已经快跑到皇城了,才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如雷般的欢呼声。

    “稚圭,好像是红翎急递……”

    富弼抬起头,感觉身体要站起来了。似倾听,又似问询地看着韩琦。

    而韩琦,整个身体都在哆嗦着。没人知道好水川这三个字在他心里份量……

    文彦博已经起身了,脑袋向着宫墙外……

    “好水川大捷!阵斩十万……”

    真的是!是大捷,还是阵斩十万的大捷。

    韩琦一拳砸在矮桌上,猛然间也站起身,往外紧赶两步,又折回来了……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自己要保持住相公的仪态。

    垂拱殿离宫门还远,又有栉比鳞次的房屋阻挡,急递已经沙哑的声音,传到垂拱殿几乎听不清了。

    再了,已是黄昏,本来因为儿子出征,处理公务越发磨蹭的赵祯,有点昏昏沉沉的,就是隐约有点声音,他也没在意。

    他心里一直忧心着儿子的安危,一直没有奏报,还无法确定是不是追问。

    急递进了宫门,就不能再那样嚎叫了……

    相公们拿着奏报,跌跌撞撞的进了垂拱殿,那还姑上什么姿态?

    李元昊反叛,是国朝之痛。几次征伐,均以惨败收场。这才有了二十年不言兵事的政策,也是因对夏作战不力,让整个国朝进入了恐战的状态……当然,作为相公,文官群体是不认为抑武扬文是错的。

    现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方式,却是阵斩十万西夏骑兵的大捷,怎样能不激动?

    “陛下……陛下…大捷,大捷呀C水川,太子殿下率军阵斩十万,俘虏三万,取得国朝对夏作战前所未有的大捷!”

    赵祯听到了,在听到大捷这两个字时,他就想起身……

    那一刹那,他感觉一阵一阵的血往头上涌,很兴奋,很激动,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然后,再听到儿子率军阵斩十万,赵祯更加激动了,他特别想站起来,用足了全身的劲,却发现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了。

    紧接着,他想用双手扶着桌子起来,就使劲去抬手……没动,一点也没动。

    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手到底怎么了,可看到的似乎是一片黑暗,没有光亮。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犯病了。相公们兴高采烈的声音,离他越来越遥远……

    “陛下…陛下……”

    赵祯还能听到,可自己做不出任何回应来。

    儿子率军取得了国朝前所未有之大捷,可自己……赵祯以为这次犯病跟以前一样,可有一阵了,他感觉越来越严重。

    不行了,不行呀9得给曦儿庆功呢……

    “官家……官家……”

    老陈琳已经发现不对了,好像官家是犯病了。

    走过去要把官家扶起来,快到跟前,才发现官家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向下滑溜。

    “官家……”

    陈琳的喊声已经带着哭腔了。官家以前犯过病,但绝没有像今这么严重过。

    “闭嘴!喧太医进宫,以皇后不适的名义……”

    “差冉慈明宫把皇后唤来!”

    “从今日起,我等以商讨边疆将士赏赐为由,全部留宿宫中!”

    “皇城司冰井务取消轮班制,全员值守,确保内苑稳定。”

    “制旨诰到垂拱殿,拟太子回京的圣旨,同时,将这次参战将士们的赏赐,一并由工坊城送至秦州!”

    官家病危,这一刻,整个垂拱殿,相公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迅速把事情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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