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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南镇抚司。

    和北镇抚司相比,锦衣卫这南镇抚司就有些寒酸了,就连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在九千岁没提督东厂之前,锦衣卫这南镇抚司,可不是这样子的,哪怕是在民间素有恶名的锦衣卫,听到南镇抚司的名字,也有些犯愁。

    锦衣卫南衙和北衙,名声驰名遐迩的是北衙,但是,能管束得住北衙的,却是南衙。

    南衙的人,极少出现在百姓和官员们的面前,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出现在锦衣卫的自己人面前,偶尔有犯了过错被下到诏狱的官员,倒是可以来南衙一游,不过,能下到诏狱还能囫囵着出去的,可就为数不多了,南衙的种种神秘之处,也就极少为外人所知。

    东厂势力大盛之后,南衙几乎成了摆设,基本上南衙能做的事情,东厂都能做,而东厂能做的,南衙却未必能做。

    所以,在南衙里,稍微有点门路的,基本上都自己找门路活动出去了,剩下的,就是一帮又没门路,又没前途的家伙,在苦苦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这南衙,看起来衰败寒酸,也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了。

    孙玉林一大早就到了南衙,被人引领到了一个签押房,一直待到中午,也没有人再招呼他了。

    他有些提心吊胆,北衙的人,被唤到南衙来,总归是有些心虚的,哪怕是引领他的人,虽然没什么恶声恶气,但是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怎么不让他乱想,好在他是被召唤来的,而不是被人拘押来的,这一点,让他心里略略踏实了一些。

    眼看这到了中午,他肚子都有些咕咕作响了,可没人搭理他,他有点忍不住了。

    朝着门口的一个校尉腆着脸打听,那校尉却是冷着脸,朝着签押房一指,连话都懒得,他蔫头蔫脑的又缩了回去,算了,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还是在这里候着吧。

    大门外面,传来一阵动静,然后院子里好像不少人跑了出去了,他站在签押房的门口,踮着脚朝着外面看着,好像是一辆大马车进来了,后面跟着不少饶,只是……这味道怎么这么怪?高函跳下马车,皱着鼻子,使劲的挥挥手:“先让他们去冲洗干净,这什么味道,冲了我一路了!”

    无名白都是自行阉割的,这阉割的彻底不彻底,暂且不,但是,这尿道不紧却是正常的,实际上,被阉割的人,哪怕是贵为九千岁,这毛病都存在,这也为什么只要是阉人身上,好像时刻都有一股腌臜味道。

    有身份有地位的阉人,自然有能力用香水、香囊来掩盖这种味道,只不过,那种香味和腌臜味道混到一起,没有接触过阉饶人,根本就受不了。

    高函还算好的,起码在宫中,他接触的陈酿冯君等人,都是有能力掩盖身上气味的人,但是,他从化人场带回来的这群无名白,连吃饭都得看日子,哪里有功夫料理这个,光是高函挑中了他们,就够他们尿得慷概激昂了,有点味道,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几个锦衣卫校尉,将这些无名白带走,高函看看这里,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昨来这里履新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号称和锦衣卫北镇抚司齐名的南镇抚司,是多么的名不副实,南镇抚司原本设镇抚一名,指挥同知两名,指挥佥事四名,千户一人,百户十人,足额应有一千余人。

    如今他看到的南镇抚司,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一个都没有,千户也没有,倒是有副千户一名,至于百户,仅仅剩下三人,且三人手下的校尉,还不足百人,连一个百户的人数都没樱

    而这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主要业务,也仅仅是看守目前管着几个都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就关在这诏狱里的老东西了,其他的事情,他们想干,也干不了,整个已经沦落到变成一个没用的监狱的看守群了。

    这种情况,打算还来这里做一番事情的高函,自然是不能容忍。

    在查看巡视了自己的领地后,高函发现,这南镇抚司,还真没什么可以用的人,稍微有点本事和野心的,都已经出去了,在这里的,不是混日子的,就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只会迎奉上官拍马屁的。

    他就算想用这些人,也没法用。

    所以,他干脆打算自己重起炉灶,再打造一个南衙好了,现在这南衙的人,那就让他们继续混日子吧,反正他来这南衙之后,这南衙的诏狱了,只怕空闲的时候,也不会太多,狱卒也是差事不是,总得给这些人找点事情做。

    从城北化人场带回来这二十多个无名白是他做的第一步,这些无名白无根基,又有残缺,拿他们当工具用,倒是应该可以放心了,他们以前,连普通的人都看不上他们的低贱,自然也不会有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在其中发展眼线什么的,这一点来,又相对清白了。

    总之,稍微调教一下,这些人就能用,当凶器用,至于在用的过程中,有几个能冒出头,又几个证明不堪用,那就是以后的事情,反正即便是有了折损,化人场那边还大把的人挑,不担心没有来源。

    这第二步,自然是高函想起他的老相识了,实话,在锦衣卫了,高函认得的也就只有孙玉林这个倒霉蛋,被他连续揍了两次,若是还记不住对方,那孙玉林也太失败了。

    高函不觉得亏欠孙玉林,不过,若是要做事情,自然是找熟人比较方便一点,这孙玉林在他手里吃过两次亏,自己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调他过来,给自己帮手,估计连驯服调教的过程都省了。

    而眼前的情形,也证明他判断的没错。

    孙玉林站在签押房的门口,看着被一众锦衣校尉们拥簇过来的年轻高官,赫然就是他这几日一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的生平最大的对头,他手指的对方,口中咯咯作响,一时之间,尽然不知道到底是意外还是恐惧。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当得知面前的这位曾经的国子监太学生,如今的南衙镇抚司镇抚就是自己的老冤家,孙玉林脑子第一个第一念头,竟然不是害怕,而是后悔。

    后悔他那两百两银子,再也没有机会要回来了。

    他表弟李石头被国子监的带着一帮太学生的博士老头要账,简直是翻箱倒柜的凑足了一千两银子,这才堪堪将这事情应付过去,是的,仅仅只是应付,而不是摆平了。

    他不知道表弟会不会怀恨在心,会不会瞅机会找那些个国子监的太学生的后帐,反正他是没兴趣再找了。

    送给表弟的两百两银子,虽然当时送出去就没打算从表弟身上找回来,但是,心中总是存了万一的想法,想着表弟万一从那些太学生的身上捞到油水,分润自己一些,总是可能的。

    可眼下,这穷酸学生,一下子变成了锦衣卫南衙镇抚,他心里顿时明白,自己的银子,那是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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