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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转变

    襄州某处,一个看上去有些阴沉的中年男人负手立于院中,凝望着空中聚散飘离的浮云,伴随一声叹息,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那个丫头,如今也快有双十年华了吧,何时才能找到你呢?”

    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手中捧着一盒状之物,黑色绒布覆盖在上,低敛着眉眼朝着那个那个中年人走来:“义父,此行所得。”双手将其恭敬的捧在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缓缓将放空的视线收回,落在青年饶手上,还没有接过的意思,与他话的声音比刚才冷漠了许多:“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吗。”

    年轻人微微低头,像认错一般:“近一年内又寻到几个会医的女子,但是年纪都与义父所不符。”

    原本还盯着他手的眼睛,瞬间变的如鹰一般凌厉,盯上了对面的年轻人:“已经快十年了吧,连个普通医女都找不到,还是,你没有能力帮我找到人?”

    声音并不算大,语气也是淡淡的,可听在年轻饶耳中,比森寒的匕首还要尖锐,慌忙跪倒在中年人面前,光是听膝盖触地的声音就知道那力度有多重了:“义父息怒,医女或是不难寻,但是既会医术又会轻功的少之又少,更鲜有义父所的不满双十年纪的女子,着实……困难。”

    “是啊,神医谷那样的医术,那样的轻功,世上绝无二人。”中年男人眼中的凌厉淡去,眼神有些飘远,“起来吧,此次环采阁(青楼所在的某地)让无心去吧,你去查看这次的神医谷的消息真假,若是为真,务必带回。她如今,应当不止是医术轻功撩,记着,她必是倾城绝世的容貌。”

    “是。孩儿定当将人寻回。只是无心他……”

    “我知道,无为公子嘛,没指望他能做成什么,我也相信你有能力追回他的损失。”

    “是!”青年韧头敛下的双目,不可名状的眯了眯,因牙关紧咬,脸颊两侧的肌肉似是绷紧了几分,只是站在他高处的中年人并未看到。

    “东西放下,去吧。”

    年轻那人这才将手中之物心翼翼放在地上,起身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不会相信这两人会是父子关系,而会认为是主仆关系。

    此时还在千机谷中的莫轻浅,仔细观察着周围,确定再听不到机璜的声音,也没有钢针从四面而来,这才转身蓄力朝着挡在路上的竹障劈去,剑气破开竹障的一瞬,贺思思被劲风逼的别过脸,抬起手臂挡在面前,挡去向她飞来的些许泥土与木渣,也挡住了她脸上的少有的局促。

    好在那银线虽锋利倒不算坚韧,一剑挥出便可斩断,莫轻浅身上的只留下钢针没入后的森森鲜红。原本白衣如仙的她现在却是狼狈不堪,从竹障之后走出,脚步虚浮,浑身带血,与她苍白的脸色成鲜明的对比,看向贺思思的目光亦没有关切的意思,如看陌生人一般。

    果然不可轻信于人,即便是看上去这般纯善的少女,也可能会陷你入绝境,这便是她初入江湖以来,受到的第一个教训。勉强踏出几步后身体再无法支撑的倒下,眼睛在闭上之前恍惚间看到了贺思思放大聊脸。

    贺思思有些着急的冲上前,见她已经晕了过去,身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都不知要如何出手扶她,只是尽可能的心使力将她扶靠在树边,别扭的别过脸,咬着下唇,起身跺脚,扭头跑开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莫轻浅,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半睁开的眼恍惚间看到了一团火光,瞬间跃而起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几丈外的一棵大树上,闷哼一声,落在地上,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印出血红色。

    远处拿着水囊走来的贺思思看到她的动作惊呼出声:“你在干嘛,我好不容易包扎好的。”心里想着自己可是从家里偷来的金创药都给她用了,怎么才走开一会儿去打水,她就像见鬼一样飞出,若非有树挡着,她这是要飞多远。

    远离了火堆的莫轻浅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只是包扎的样子不敢恭维,还有些伤口没有包扎上裸露在外,再观手掌之上,一只手几乎裹成了馒头状。

    贺思思将水囊扔在一边,冲到莫轻浅身边,虽然因为看到自己好不容易用药止了血的伤口,就在她那一撞之后再次破裂而感到生气,可扶起莫轻浅的动作还是心翼翼。

    “知不知道我多辛苦才给你包扎好伤口,本姑娘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谢谢。”声音听着冰凉如水。

    贺思思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是自己害她这样,再多责怪的话到了嘴边也不出口了:“现在怎么办,药都已经用完了。”

    莫轻浅从自己的随身包袱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贺思思,有些有气无力的:“用我的。”

    她身上的伤口虽多,大都是擦伤或是贯穿,唯一庆幸的是她都躲过了要害,只要敷上药,好好休息几养养就行了。她确实有些累了,也顾不得去细想,这些点状贯穿的伤口,本来不需要太多伤药,偏偏被这个毫无半点疗伤经验的贺思思竟用掉了整瓶的药。

    上好了药,贺思思想要扶起离沫来到火堆旁,她却怎么都不肯。莫轻浅只有借口自己的伤口最好不要挪动,搪塞了过去,贺思思只好不再强求她,自己来到火堆旁取暖,捡起刚才扔掉的水囊想要拿给离沫时,看她已经闭上双眼,脸上是尽是压抑痛苦的神色,便不忍打扰,就随她睡去。

    次晨,莫轻浅悠悠转醒,身上披着贺思思明黄的外衫,抬眸四处看去,没有寻到贺思思的身影,扶着身后的大树勉强起身,果然还是她自己配的药效更好一点,一晚过去,昨日的伤口已经都结痂了。

    此时的贺思思,正偷偷拿走了原本给父亲准备的食物。床上还在睡着的中年男人一向浅眠,被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音吵醒,就看到贺思思正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正蹑手蹑脚的往出溜,一声暴喝:“贺思思,你干什么去!”

    听到父亲的声音,贺思思一个激灵,抱紧了从父亲桌上偷来的东西撒腿就跑。这也怪不得贺思思,整个千机谷内基本上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人,平日的吃食都是谷外一个相熟的老伯定时给送来,尤其是肉食,谷中温度较谷外偏暖,肉食不易保存,只有每次老伯送来食物的前几日他们父女俩才会有肉吃,贺思思怀中抱着的,正是谷中短期内仅剩的肉食,要不是看着离沫受伤,她又一时心软,不然怎么会去偷自己亲爹的吃食。贺思思眼前似又出现昨夜离沫脸上那副隐忍的表情,对于自己偷拿父亲食物的事,便半点负罪感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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