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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子豪一边分析道理,一边暗中观察张雪仙的动静,以便采取相对应的说服策略。

    当闵子豪发觉,张雪仙挣扎的力道逐渐减弱的时候,他的不由一阵暗喜,有门儿!

    “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晚唐时的群雄并起,藩镇割据的时代了。北皇李中易,本为蜀人,却被孟昶逼着降了柴周。说句老实话,我当年就觉得,李中易绝非等闲之辈。谁料,我依然还是看走了眼,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真龙天子。北击契丹,南平李唐,东降钱吴,眼看着就要平蜀了。”闵子豪知道张雪仙聪颖过人,他便故意放慢了语速,缓缓的说,“妙真仙长既是孟蜀的皇族,等李中易灭了孟蜀之后,自保都难,焉有余力护你的周全?”

    闵子豪察觉到,张雪仙的哼哼声已经停了,他不由挑起长眉,淡淡的说:“男人的世界,酒色财气四字尔。雪仙啊,你的姿容实在是太过秀美了,必然会遭人觊觎。要么,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沉沦为男人们的玩物。要么,被这家抢罢,那家又抢,你抢我夺之下,又是何等的凄凉?”

    “我知道,你心里在怨恨我。你原本一直把我当作文坛知己,我却背叛了你的信任,甚至亲自带人擒了你。雪仙,且不提我的苦衷,单单是我们老太公也护不住你的周全,便知你的处境是何等险恶了?”闵子豪不愧是赵老太公最得意的门生,简直是巧舌如簧,死的都可以说成活的。

    “你是个聪慧无比的仙子,有些道理,我即使不说,你也是明白的。不然的话,当初,妙真仙人为何那么巧的就被你给碰上了呢?”闵子豪熟知成都各个权贵之家的隐私和旧典,他的话敲戳中了张雪仙的得意之处。

    当初,面对张业不怀好意的步步紧逼,张雪仙眼看就被玷污的紧要关头,几乎是眨个眼的工夫,她居然就成了妙真仙长的关门弟子。

    若说其中没有蹊跷,鬼都不信!

    闵子豪一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原因其实很简单,聪明人一点就透,压根就不需要说太多的废话。

    如今的张雪仙,已经被擒,她一个弱女子,逃是不可能逃的,一辈子都不可能逃了。

    因为,李中易已经打到了汉州城下,时间紧迫的缘故,闵子豪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普天之下,唯一能够护你周全,令权贵们不敢觊觎的,除了北皇李某之外,更有何人?”闵子豪不慌不忙的抛出了大招,“以你的姿容,很难不受宠。将来,甚至有当天下之母的可能性。到那个时候,内有皇帝的宠爱,外有我赵家的奥援,何事不可为?”

    闵子豪一直没有取下张雪仙嘴里的锦帕,就是想要她冷静下来,仔细的听他摆事实讲道理。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何去何从,由你自己选择吧。”闵子豪不想逼得太紧,特意停下了话头,给张雪仙留下仔细思考的余地。

    客观的说,到目前为止,闵子豪的行动,都是异常之顺利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闵子豪啥都料到了,唯一没有算计到的是,李勇的骑兵部队,来得太快了!

    赵二十八率领的这支马队,刚离开青城山脚下不久,就被李勇所属骑兵军的斥喉们,给盯上了。

    大军出征在外,方圆百里以内,必须梯次广布斥喉,以传递和预警敌情,这已经是大汉朝禁军条令里,最基础性的规定了。

    青城山,距离成都城,不过百余里之遥。李勇手下的骑兵斥喉们,若是察觉不了闵子豪这么大一帮人的动静,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

    军法无情,凡是漏察敌情的斥喉队,注定是个个皆斩,无人可以逃脱。

    官道的尽头,烟尘滚滚,一看就知道,有大队马匹正在疾驰而来。

    骑兵军丁营队正杨柳,缓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一边吩咐手下人去禀报上司,一边默默的注视着烟尘的来处。

    按照汉军的条令规定,斥喉部队的主要职责是刺探并预警敌情,而不是主动攻击敌军。

    所以,杨柳只能默默的注视着烟尘滚滚的方向,就近予以监视和警戒。

    仅从滚滚烟尘的高度和宽度,杨柳已经准确的判断出,对方马队大约在百余人左右。

    目前,杨柳身边的斥喉战士,除了派去报讯的两名之外,仅余十名而已。

    “队正,看见什么了?”什长李四娃满眼冒着绿光,死死的盯着杨柳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说句不客气的话,李四娃早就对单筒望远镜垂涎三尺了。如果杨柳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恨不得一把抢过来,马上占为己有。

    杨柳知道李四娃的臭德性,故意逗他:“嘿嘿,老子的东西,你别惦记了。将来啊,等你当了队正,随便你看个够。”

    李四娃被噎得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只是个小小的什长呢?

    由于镜片的绝对稀缺性,一般情况下,在汉军之中,营指挥使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配备单筒望远镜。

    不过,由于李中易极其重视预警敌情的重要意义,所以,在斥喉营内,单筒望远镜被下发到了队正一级的军官手里。

    毕竟,越早发现敌情,大军也就越安全,绝对不容马虎大意!

    大约一刻钟后,闵子豪的车队,从杨柳和李四娃的眼皮子底下,浩浩荡荡的奔了过去。

    “队正,若是咱们抽冷子,打……”李四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柳冰冷的眼神逼视之下,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你给老子听好了,咱们的职责,有且只能是,侦察方圆百里内的敌情,并及时的将敌情禀报回去。再敢妄言,仔细你的皮。”杨柳怒瞪着李四娃,毫不留情的痛加斥责。

    李四娃缩着脑袋,梗着脖子,老老实实的听训,再不敢多嘴多舌。

    在距离杨柳他们不到三十里的东边,一座小山丘的背后,一支大约五百人左右的汉军骑兵部队,正在原地休息。

    这支汉军骑兵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是汉军骑兵军乙营的指挥使陈晓光。

    陈晓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正眯着两眼,望向遥远的北方。

    在帝都开封城里,陈晓光有一个温馨的小家庭。家里,除了漂亮勤快的娘子之外,还有一对乖巧听话的儿女。

    陈晓光也是蜀人,他的兄弟和姊妹,一共有八人。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儿,而是排行第三。

    在这个时代,父母一般最疼长子和幺儿。陈晓光这个三儿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舅舅不亲,姥姥不疼。

    小时候,由于陈晓光家里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哪怕做猎户的父亲很有能耐,每天都可以打来野物,他的家里依然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

    山下的镇上,已经年过四旬的张员外,拥有良田近千亩,以及七八个美妾,竟是个绝嗣之人。

    他们陈家尽管穷得没裤子穿,陈晓光的弟弟和妹妹们,几乎是隔一年,就出生一个,仿佛下猪仔似的。

    这实在是令人非常的想不通啊!

    那一年,陈晓光偷吃了小半块野菜饼,被他父亲狠揍了一顿。若不是,他负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就不可能赶上当今皇帝陛下在河池征召乡军的美事儿了。

    这人呐,狗命再苦,也架不阻运当头啊!

    在皇帝陛下的教诲和鞭策之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的陈晓光,到如今,无论是读史书还是亲手写战报,丝毫也不吃力。

    跟着皇帝陛下打进开封城后,按照军官保障条令,陈晓光免费分到了一套小院。院子不大,仅仅八间房而已,但是,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开封城呐!

    本朝特别尚武,皇帝陛下给武臣们的待遇,简直是棒极了。

    就拿陈晓光来说,他每月的饷钱高达近百贯之多,且按时足额发放,又独自住着偌大的院子,街坊邻居们谁不眼红?

    府县衙门里的吏员、巡警和差役们,都对陈晓光十分恭敬有礼,丝毫也不敢怠慢他。

    更重要的是,陈晓光的名帖和腰牌,若是递进了县衙门,会在第一时间获得知县的接见。

    这年月,就没人是傻子!

    陈晓光刚搬进院子不久,各路媒婆就纷纷上门,几乎踏破了他家的门槛。

    最终,在上司的点拨下,陈晓光找机会偷看了刘员外家的长女。谁料,这一看,竟是一见钟情。

    没办法,美貌的女子,谁不喜欢呢?

    成亲前两天的铺妆之时,新娘子的嫁妆,足有八十八抬之多,几乎铺满了整个巷子。

    刘氏娘子嫁进陈家之后,不仅温柔勤快,而且肚子也十分争气,短短的三年间,就给陈家添了一儿一女。

    陈晓光惦记着幼子和娇女,更想抱着他家娘子,狠狠的亲热一番。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陈晓光从思念之中,猛的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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