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惭愧。”甘奇装作一副自卑模样。

    “你还惭愧了,惭愧什么?骗我的时候怎么不惭愧?岂有此理。”赵大姐一脸的不爽。

    赵大姐把黑脸唱了,赵宗实就该唱红脸了:“大姐不必生气,气大伤身,甘先生这是不慕名利,乃魏晋之风。若非开封府包待制慧眼识英才,朝廷只怕就错过了这么一位不慕名利之君子。甘先生下一次可愿进考啊?”

    甘奇看了看赵宗实,心中想说:我下一次考上了,你会不会对我青睐有加,没事就加官进爵?

    但是这句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甘奇假装犹豫了一下,既然赵宗实给了人设,甘奇就接着了,不慕名利的魏晋君子人设,挺好。

    赵宗实见得甘奇犹豫,又道:“刚才甘先生还说要为国效力呢?莫不是转头又忘记了?”

    甘奇此时才一脸为难点头:“下一次自当进考。”

    “好,满饮此杯!”老实人赵宗实大喜举杯。

    一杯饮尽,赵大姐又在给赵宗实使眼色。

    赵宗实用自己生疏的演技说道:“今日结识甘先生,实乃荣幸之至,下一次,下一次我在府中设宴,请甘先生过府一叙,甘先生一定赏脸。家中小妹最擅词曲,佳作无数,到时候一定让甘先生见识一番。”

    “一定去,一定去。”甘奇口中说着,心中想:大佬你的脸,我能不赏吗?现在赏还来得及,以后那就没有机会再赏了,只能求了。

    但是,这老赵家的姑娘,该怎么办?这是个大问题,以后求老赵家的爷们,勉强还可以接受。若是还要每日求老赵家的女儿帮忙传宗接代,那就有点不能接受了。

    “好,再饮一杯。”赵宗实提杯再起。

    “吃酒,吃酒。”甘奇心中苦,借酒消愁。

    赵宗汉此时方才开口说话:“我就说迟早是一家人嘛,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吃酒吃酒。”

    赵大姐目的达成,却还装作一脸不爽:“小妹可不是一般人,想听她的曲子,也要她愿意才行。”

    今日把赵宗实拉来,大概就是怕甘奇不赏脸。别人的面子甘奇可以不顾,但是在宫中的赵宗实的脸就不一样了。虽然许多事情还不确定,但是早早入宫的赵宗实,已然就是皇子一样的身份,就算以后当不了皇帝,一个皇族大总管也是跑不了。

    就如汝南郡王赵允让一样,当不了皇帝,也是皇族大总管,惹不起的人物。连仁宗皇帝都对他尊敬有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跳舞的姑娘也换了几茬,赵宗实开口笑道:“甘先生可不要生大姐的气,大姐是个实诚人,只是脾气急了点。”

    实诚人?甘奇看不出赵大姐哪里实诚了,却还只能点头说道:“大姐古道热肠,难得的好人。”

    甘奇一语说罢,远处一直只顾吃饭的吴承渥却笑了出来,笑得那叫一个畅快。好似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好似自己的痛苦忽然有人分担了一般,好似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说不清的爽快与轻松。

    甘奇看得吴承渥的笑,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又道:“赵大姐的好,想来吴兄最了然,还请吴兄再与在下介绍一下赵大姐的诸般好,免得在下不识好人心,误会了赵大姐。”

    赵大姐闻言,终于板不住脸了,下意识笑了起来,说道:“夫君,你就与甘奇说一说我老赵家女儿的好处。”

    吴承渥愕然当场,实在没想到今日还有自己这么一遭,喝多了酒,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哭丧脸。

    “怎么?夫君难道不觉得我好?”赵大姐眉宇一狞。

    “好,夫人之好,举世难寻,体贴良善……温良恭俭,嗯……聪明伶俐,风华绝代,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超凡脱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蕙质兰心,空谷幽兰,温柔贤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举世无双……嗯,还有古道热肠,说都说不尽。”

    赵大姐由内而外笑靥如花,忽然姿态也温柔不少,轻抬衣袖遮住半边脸颊,好似脸颊上还有红润,吐气如兰一语:“夫君,古道热肠不算,那是甘奇说的。”

    甘奇笑得更是开心,说道:“此番吴兄会试,必中无疑。”

    赵大姐闻言放下了遮脸的衣袖,问道:“甘先生所言当真?”

    “当真,如此词汇量,一般士子岂能相比?若是写成文章,必然花团锦簇,文笔无双。”甘奇不安好心。

    赵大姐果然入套,转头与吴承渥说道:“夫君,你可愿意以刚才那些词,为我作文一篇?”

    “呃……夫人,些许小事,不在话下,求之不得。”吴承渥也露出了一个求之不得的表情。

    甘奇坑人于无形之中,暗爽于无形之中,这顿酒喝到这里,甘奇才露出了真正的笑脸。

    晚间,甘奇就在这白矾楼睡下,大早之时,甘奇还未到家,吴承渥却已等候在书房之中。

    便看吴承渥大礼一拜,焦急非常:“还请先生救我。”

    宿醉的甘奇,还有些迷迷糊糊,看得吴承渥这般郑重其事,连忙问道:“怎么了?你也犯案了?你说你这么个老实人,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叛变了革命……叛变了圣贤?”

    “还请先生救我,此文若是写不好,学生后半辈子怕是……怕是……难以安然度过了。”吴承渥似乎涕泪俱下。

    甘奇晃过神来,说道:“我说什么事呢,不就是写篇情书吗?情书都不会写?”

    “还请先生教导。”吴承渥长拜不起。

    “拿笔来,好多年不写情书了,看看功力还在不在。”甘奇已然书案落座。

    吴承渥着急忙慌磨墨舔笔铺纸伺候,然后不得片刻,吴承渥浑身犯酸,口中慢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秋不见,不如身死……天涯同明月,千里共飞花……弱水三千,一瓢足饮……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吴承渥看得甘奇笔端毫不停顿,一蹴而就,已然惊为天人,嘴巴张得大大,闭都闭不上。

    “拿去抄一遍。”甘奇落笔。

    “先……先生,果真大才也,能在先生门下,不枉此生。”

    甘奇笑答:“愿你夫妻和睦,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相敬如宾好,多谢先生。若这辈子能有个相敬如宾,学生一定不敢忘先生大恩大德。”相敬如宾说到吴承渥的心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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