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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

    在结果出来之前,他见到了护工李大姐。

    李大姐当护工已有十年。她的儿子,很多年前,就是死于这个疾病。她之后选择在医院工作,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你自己一个人来医院的?”李大姐环顾,只有容磊一个人。

    容磊点点头。

    李大姐看着容磊。如果她的儿子没有离开人世,估计年纪与他差不多。

    “……小容,别自己撑着,如果有亲人朋友,赶紧告诉他们。”这种病,任何的治疗手段都是折磨,只有患者自己一个作战,痛苦绝对会成几何倍数增长。

    容磊苦笑,“我知道。”

    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小九他们迟早会知道事实真相。但他抱着乐观态度——在他们发现前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病可以治好。这样,他又可以健健康康地站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担心。

    “……可能也有自尊心作祟的成分在吧。”容磊坦承。他已给他们带去很多麻烦。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现下如此脆弱,更不愿意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病容。

    李大姐叹了一口气。

    何家举办的宴会上,何征与顾长希出双入对。

    外人已不觉惊讶,但何征内心却雀跃不已——他与顾长希不再演戏,而是假戏真做。

    快到宴会尾声,何征从洗手间出来,被告知顾长希在楼上天台抽烟。

    夜色重。无星。

    一支烟燃尽,顾长希再点燃一支。

    他仰头。

    渺渺夜空中,有一闪一闪红点在移动。

    那是航班信号。不知是启程抑或降落;也不知飞机载着那上面的人,去往何方。

    顾长希低下头,呼出白烟。

    其时,何征来到天台门口,看见这样的景象。

    顾长希一手懒懒拈着高脚杯,另一手险险夹住烟,低头,风吹起他额前长碎刘海,侧脸透着一股玩世不恭。铁丝网之外,一片闪闪烁烁人造灯光珊瑚海。

    愈发显得他高冷。在高冷之中,又有颓唐的性`感与薄情,诱人堕落。

    像现世的妖物。

    这样的人,现在是他的了。

    这个认知,令何征心生自傲与兴奋。

    虽说前段时间顾长希对他毫不客气,按理讲他不该这么快答应对方“试一试”的提议;但他只需要一个机会——他有自信,能令顾长希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到时要怎么把他搓圆按扁,还不是全由自己说了算。

    所以,哪怕现在顾长希对他不咸不淡的,他也不太在意。他就不信,对方还真是百毒不侵了。

    何征往顾长希走去。他们的故事,正要开始呢。

    半夜,顾长希转醒。

    怀里是何征的体温。

    顾长希转身下床。

    太阳底下并无新鲜事。躺在他床上的,不是这一个,就是那一个,没有区别。

    顾长希觉得自己开始厌世了。

    有人曾经告诉过他外面的世界很美。

    他带容磊去那间涂满天蓝墙漆的房子时,后者又惊又喜。

    容磊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在空旷的房子中央躺下。

    “真像潘帕斯草原的天空,蓝得那么纯粹,一丝杂质都没有。”容磊叹道。他滔滔不绝地说着那广袤的草原有多美。

    “你说得不累么?”自己挑了挑眉,吐槽道。

    容磊双眼亮晶晶的,灼灼燃烧着灵魂,“长希,我爱你。”

    他的话里有一种笃定,笃定顾长希也爱着他。

    “……”顾长希心想,要分手了。

    顾长希的世界里,只能容纳自己一个。

    “长希,我今天看见有个小孩拿着毛茸茸的蒲公英在吹,我觉得好玩,也呼呼地吹了一通,那白绒绒的小花看起来很软,像小熊。”

    容磊每天都在纸上写着不会寄出的信。

    信很短,写的都是花草树木鸟虫鱼兽,丝毫不提自身境况。

    定期发给小九他们的邮件,也一早写好;若收到回复,便小小翼翼地圆着谎,有时他还会问李大姐“这样回复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手术前一段时间,他需要吃药和化学治疗来稳定情况。

    那不是一般的治疗方式。有时候身体的疼痛与药物反应同时袭来,令他四肢颤抖不已,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

    他的视力在慢慢减退。

    “长希,现在正该是向日葵开放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圆滚滚的金色的笑脸,多壮观。若有机会,我们去看看可好?”

    57.

    容磊的病情在恶化,风险太大,手术无期。

    药物与化疗不知是救他还是害他,他已分不清痛楚究竟来自自身还是来自外部手段。

    饭菜的味道已刺激不了他的食欲,反而令他翻江倒海地呕吐。

    但他的胃空空如也,吐出来的也只有胃液胆汁。

    喉咙被火辣辣灼烧过,造成发声困难。

    李大姐扶他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按铃让护士进来给他打葡萄糖。

    他的体重不断下降,看东西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楚。

    但他坚持每天翻一遍照片,坚持每天写信,哪怕他看得很吃力,写的字也歪歪扭扭。

    最近一次化疗,他的头发掉了大半。

    夜里,身体的疼痛仍未褪去。

    他觉得自己像一根枯树枝,在命运这片无情莫测的大海上孤零零地沉浮跌宕。

    看不到边际,看不到希望,随时会被大浪淹盖吞没。

    偶尔,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尖锐哭声、急切叫喊声以及用力的奔跑声。

    偶尔,他昨天还点头打招呼的病友,第二天就不知所踪——或者放弃了治疗,或者离开了人世。他不知道。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他艰难地拿出手机,开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顾长希”。

    他凑近手机屏幕,那上面透出的光,犹如自海面穿射的蒙昧天光,照亮他的世界。

    第二天,他想去花园透透气,李大姐让他坐在轮椅上,推着他经过大厅。那里开着电视,播放新闻。

    “何征先生,您是要跟顾长希先生订婚了吗?传闻是真的吗?”女记者声音尖细,整个大厅都是她的回音。

    容磊猛地往声音来源扭头。李大姐见他反应这么大,停下,“怎么了?你想看电视?”

    容磊点点头。

    他已看不清屏幕,只能听声音。

    一个男记者问,“您今天来珠宝店是为了挑选订婚戒吗?”

    “顾先生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又一道声音插入询问。

    “谢谢各位的关注,但这是我们的私事,请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有正式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向大家公布,再次谢谢各位。”说话的,应该是何征。

    突然就转到黄梅戏的唱腔。

    李大姐对容磊说,“

    有人转台了。还看么?”

    容磊木然地摇了摇头。

    李大姐察言观色,“……还去花园吗?”

    “……回房间吧。”容磊艰难说到。

    顾氏这边。

    秘书按了按遥控器,关闭电视,转头看向顾长希,等待指令。

    订婚传闻是由何征那边放出去的。现在外面都闹翻天了,最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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