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有的人活成了天才,有的人却活成了疯子,用萧司锦自己的话来说,他只是一个红尘中糊涂的疯子,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去管,可疯子终究不是傻子。

    “十二面旗妖压阵,阵法即固若金汤,若要破坏阵法,必先降服旗妖,每面旗妖都把手一个方向,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各有弱点,只要结合它们和旗妖的弱点,我们就可以找到突破口。”

    “玄门中,常以八卦布阵,但我研究过,此阵以地为界,倒转阴阳,以阴克阳,我算过,两日后便是天狗食日,遮天蔽日正是发动阵法的最好时机。”

    花不语一怔,沉下目光,难怪近日来,血脉中有股力量蠢蠢欲动,衡越若是真选择在那日,那正巧也是对她最有利的日子。

    萧司锦双手伏在案上,低头看着画出来的阵型图,继续解说道:“天武门对应乾字,我们若要进宫必将进过此门,把守的这里的会是旗妖之首,也是其中最难对付。”

    “进宫未必只有一条道!”殊颜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左倾潜伏在宫里时,已经挖出了一条暗道,我们可以直接通过暗道直接到达皇宫内部。”

    萧司锦闪过一瞬的惊愕,随后继续说道:“一旦阵法启动,我等皆会成为里面的猎物,所以我们最好提前毁掉旗帜,我说的最关键就是这个,若能毁掉其中一面等于成功了大半,但妖旗非常人之力可摧毁,坎水离火,这两面旗帜弱点最明显,阴阳即已经倒转,破阵之法亦要倒转。”

    十二面妖旗分布皇宫每个方位,从上方俯瞰,两两相连,与周围建筑刚好勾勒出一张完整的八阵图。

    以幽萃宫为中心,上方盘旋着一股黑气,以旋涡卷动的状态越来越扩大。

    衡越一再确定楚寒的残魂不会苏醒后,再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同时戾气暴涨,几度欲取其性命,可当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又突然收手。

    熏妻看在眼里,很是不好受,不知不觉中起了杀意,她要杀一人,只要运以毒香,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让对方成为真正的死人,可她不敢这么做,因为这个杀人的手法只有她会,她放在心尖上的师父必会责罚她。

    等到衡越离开后,她叫来了桫姬,对她说道:“我现在有个秘密任务要交给你,你若是不愿意接受,我也不会为难你。”

    “只要死熏妻姐姐的事情,桫姬万死不辞。”

    熏妻瞥向昏睡不醒的人,狠下心来,对她说道:“明日大事若不成,立即杀了这个人。”

    桫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榻上人后,疑惑道:“可师父不是要等这个人醒过来吗?若是杀了他,师父会生气的。”

    “师父那里有我担着,你只说敢不敢做。”她当然知道他会生气,甚至会杀她出气,可此人的存在会影响师父的情绪,明日若是成功了,即便醒来的是楚寒,对师父也没有了威胁,可若是失败了,就意味着除了楚寒,还存在对师父有威胁的人,那么她必须处置先掉这个随时会爆炸的隐患。

    桫姬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道:“好!我听熏妻姐姐!”

    所有人中,熏妻姐姐选择了自己,那就说明,她是她心中最值得信赖的人,这点就值得她为了她赴汤蹈火。

    御庭局被无数百姓包围,宫中派遣了禁军以武力镇压,却不知里面的孩童正在被偷偷转移到宫内。

    通往内宫的暗道处于纳兰家庭院的水井里,水井里的水深度约为七尺高,即便跳入水井中,也不会出现溺水的现象,尤其是对于熟谙水性的人来说,很快就能在水中找到通道口。

    咚咚咚!三道水声响起,殊颜首先跳入水中,他站在水井中央,抬起手臂打开了井壁上的机关,随即出现了约为半个身子高的洞口。

    看着一个个人都接着跳入水井之中,沈如意杵在那,想跟着跳进去,又不敢下去,于是拉着花不语的衣袖问道:“师姐!下面的水真的不深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地叮嘱道:“你留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沈如意瘪嘴,不服气道:“我也想与师姐师姐并肩作战!我不想再做一个窝囊废了。”

    花不语顺势板起了脸,加重了语气,“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去了只能给我添乱,若要我省心,就留在这里,否者,就滚回你的岭南去。”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跳入井中,偌大的芳草庭院里,只留沈如意一人沉着脸,他走近那口井,阴霾的双眸俯视水面,手里的剑握得紧得不能再紧。

    几人爬进洞里后,经过一段距离后,暗道越来越大,足够让人直立身子行走,但身上的衣服沾了水,丝薄的衣料紧密无间地贴在身上,再加上暗道内温度低于外面,几人感到一阵寒栗。

    殊颜走在前端,时不时回头看向花不语,尤其再看她打了个寒颤的时候,忙问道:“阿姐,你可还好?”

    花不语摇了摇手,“继续。”

    萧司锦隔在两人中间,就像个不存在的人一样,他拿眼睛瞪着纳兰殊,怎么看快冻死的人都是他好吗?就能不能关心一下他呀!连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尽是群白眼狼!

    云夙一路低着头,跟着她踩过湿脚印踩过去,他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干的,不知是干的太快,还是根本没有下过水。

    仙居阁在晋德帝被废后,俨然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冷清之地,他们几人从暗道中出来时,看到的只有一屋子的灰尘。

    萧司锦迫不及待地在柜子里翻找能穿的衣物,可惜仙居阁本是仙姬的居所,残留着的只有女子的衣物,对于萧司锦而言,这样的结果就仿佛又从他的头顶浇下了一盆冷水。

    殊颜从柜子里拿了一件素雅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尘埃,双手递给花不语,“阿姐,我本以为不会再用这条暗道,便没有在里面准备干净的衣物,现下,只能委屈你穿这件衣服将就一下了。”

    宫中人皆知仙姬独爱蓝色,她的衣服通常由尚衣局单独定制,一朝身死,盛宠散尽,仙居阁只留下了这几件无人再穿的衣服,再也没有人能穿上这件淌若碧水涟涟,望如飞天遥遥的裙子。

    萧司锦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殊颜,他就不信了,这小白脸能就这么一直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而就在他惊愕中,殊颜眉头都不皱一下换上了女装。

    “你……”他指着殊颜,半天发不出第二字。

    他怎么不知,男人穿起来女人的衣服也可以这么好看,果然,只要脸好看,哪还需要分什么性别?

    云夙倚在栏杆边,俯瞰脚下的皇宫大院,轻摇玉骨扇,到现在为止还是给人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萧司锦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惊讶为何只有他没有弄湿自己,他低头看着自己没有一处干净的衣物,委屈之下百般不是滋味。

    灰色的云层浮在空中,烈风似天狼的尾巴扫过地面,十二面妖旗飒飒作响,乾元殿外,伏地玉雕龙上,衡越左右两只手各托着两面殷红的旗帜,他望着头顶的云层,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过去。

    忽地,等云层散开,太阳的旁边露出另一个圆形黑影后,他手中的旗帜冉冉升起,最后发力如烈火追尾的速度往上窜,妖旗散开各立四方置于半空之时,暗红色的光芒一圈圈从中心晕开,最后以半球形的状态将整个皇宫全然罩住,结界之下所有人的灵气尽数离体,齐齐涌向衡越。

    萧司锦突感脱力,险些摔倒在地,他抬头看着笼罩在头顶的结界,咬了咬牙,对跑在前面的人大声喊道:“我们分头行动,云公子去西北方向,我去北边,花不语你们两人去乾元殿,快!”

    听到身后的呐喊声,花不语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迅速握住了殊颜的手,加快了赶往乾元殿,望着他们两人飞快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云夙沉下眸子,瞳孔瞬间失去亮光。

    此时,乾元殿外,只有熏妻在旁护法,其他人被分派出去护旗,而数十名孩童就被绑在离衡越最近的雕龙玉柱上,任由着衡越吸取灵气。

    “阿姐!快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已有数个孩童倒下,剩余几人形容枯槁,命悬一线。

    花不语拿出伽摩剑,飞剑斩断那些绳索,而殊颜则将一众孩童带离了衡越的位置,突发状况,熏妻大惊,以香气为刃攻向他。

    伽摩剑早已让人认不出原形,衡越只觉得有些眼熟,弹指将其弹开。

    剑回到花不语手中时,连动她的整只手都在颤动,她发力握住,才将剑稳下来。

    “又是你?”衡越顺着伽摩剑,看到了一张狐狸面具,正是这张面具,让他认出了她就是当初私藏言笙的人。

    回想起来,此人那日能伤了自己,说不定楚寒的残魂被封住也与她有关,想到这一点,他的眸子深了深,发力主动攻向花不语。

    毒针密集而发,迎面而来,色泽均一的毒针与暗光交叉,模糊重影,利用人的视觉弱点,让对让捕捉到它们的具体位置方向。

    铮铮铮!她耳尖微动,闪身躲过,并挥舞手中剑,将接踵而至的毒针一一弹开。

    她还未站定时,便是黑影从自己眼前闪过,同时能感觉到有阵风拂过自己的脖子,她转向身后,持剑攻向那道黑色幻影。

    每当剑劈中对方时,对方都化作黑烟散去,忽地,脖子传来刺痛,她放下剑用手一摸才发现半边脖子已经僵化,无法动弹。

    中招了!意识到自己这一点,她看着那一团黑影,怒喝道:“衡越!”

    被喊到名字的人一怔,暗沉的眸子微动,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勾起了冷笑,“怎么?做尽了坏事,还害怕被别人知道名字吗?”

    那边,殊颜收拾完熏妻,将她丢到了衡越的脚下,他低头看着脚下半死的人,渐渐眯起了眸子。

    熏妻咬破了舌尖,将舌尖血的涂抹在他的手上。

    花不语本还在疑惑她的举动,但当看到衡越毒手化作发出黑气才大叫不好,立刻捂住自己和殊颜的口鼻。

    香气中汇毒,闻者,虽未直接接触毒源,但毒却入肺腑,直接僵化内脏,药石无医。

    *****

    “我赶时间,你们若是识相,便夹起尾巴,滚!”

    冰冷的目光犀利如剑,又含着十足十的不屑,持扇之人就这么踩着妖旗,不可一世地俯视着旗妖。

    旗妖恶狠狠地盯着摇着扇子的人,奈何对方的脚就踩在妖旗上,自己半点都不敢放肆。

    云夙黑眸半眯,抬了抬脚,将妖旗收入手中,再次扬声道:“你若想跟这些人有一样的下场,那我便送一程。”

    旗妖看着死了一地的女人,顿时怂了,“大仙饶命,小妖马上滚。”

    说完,他灰溜溜地逃回了妖旗里。

    云夙将妖旗收入囊中,笑了笑,笑他的不自量力,竟用风与他相斗,论使风,这玉骨扇从来没输过。

    结界的色泽褪去了许多,也薄了不少,他转了方向,抬步朝着乾元殿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身后的衣角却被人给拉住了,他眉头一蹙,下意识挥动扇子,可谁知,当转过头看到身后的景象时,手里的动作停了。

    “哥哥带我们出去好不好?”

    身后都是些无辜的孩子,正用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纯真的目光中溢满了希望和渴求。

    面对此情此景,任谁也会软下心肠,他再次望着那个方向,犹豫不绝。

    “阿殊!”花不语尖叫一声,转动手腕,将剑甩了出去。

    剑从衡越和殊颜两人之间穿了过去,逼得衡越往后退了一步,殊颜握着紫竹笛反攻回去,以音杀人与以香杀人一样,远可杀敌,近亦可杀敌。

    衡越捂住耳朵,恼怒地瞪着对方,熏妻见状不妙,趁着无人察觉之时,用最后的力气化作一团香气堵住了笛孔。

    得到机会的衡越瞬间移到他的面前,一把握住了紫竹笛,鸷毒随之蔓延到笛子上,同时,另一只手掌对着他的脸拍过去,花不语大惊,立即推开殊颜。

    衡越的一掌正好落在了面具之上,花不语的脖子无法扭动,无法躲避只好用剑去挑开他的手臂。

    眼见手臂要被斩断,衡越立马收回手,谁知连同面具一并了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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