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趴在床边,见她起来,连忙将枕头垫在三奶奶何氏的后背,让三奶奶何氏好好儿地靠着,“奶奶,要不要来点水?”

    三奶奶何氏摇摇头,“你去叫五娘进来,我们娘俩今儿个想好好地说说话。”

    紫袖连忙退出去请袁澄娘进来,待得袁澄娘进去,她就站在帘子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

    袁澄娘进去就见到何氏半靠在床里,迈着极轻的步子走过去,轻轻地叫了声,“娘——”她的声音还有点干涩。

    三奶奶何氏瞧着自己亲生的孩儿,见她一副不伦不类的打扮,不由皱起柳叶眉,“你怎的弄成这般模样,好端端的怎的就成这样子?”

    袁澄娘嘴巴一撅,“娘身子不好,又不能来看女儿,女儿只好打扮成这样子来看娘,省得叫人发现女儿从清水庵出来。”

    何氏心一揪,“都是娘没用,累得你进了清水庵。”

    袁澄娘早就想开了些,并不为进清水庵而有什么怨气,就算是有怨气,也不能对着何氏,又不是何氏有能力没救她,何氏都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她。她很冷静地同何氏说,“娘,您甭说这些话,女儿在清水庵待得挺好,反正是饿不着,还有娘您给的银子,女儿还能时不时地加些菜……”

    何氏努力地抬起手来摸摸她的小脸,“你都瘦了些。”

    袁澄娘本想躲开,又觉得这是她亲娘,躲什么可躲的,但是也不知道何氏是打哪里看出来她有瘦了,分明是半点都没瘦,“哪有!这才几天,哪里能瘦得了!”

    何氏努力地笑笑,“女孩儿还是要贞静些好。”

    袁澄娘可不依,“女儿要是学得贞静了,万事都让人欺到头上来,那怎么行!”

    何氏瞧她眼睛亮晶晶的极有主意样,微叹口气,“娘是商户女。”

    “商户女又怎的?”袁澄娘坦然相对,要是上辈子她可能还要纠结一点儿,这辈子嘛她早就看开,就侯府那些个人,不都是出自高门贵府嘛,还不如她娘一个商户女呢,“老太太由了爹的意思娶了您,不就是觉得您的嫁妆多嘛,就他们个破落侯府,还敢在您面前摆架子,没让人笑死!”

    “澄娘!”

    何氏没料到女儿竟然会这么说,连忙喝止她。

    袁澄娘不肯认错,又是嘴儿一撅,“女儿说错了吗?”

    何氏知道女儿说的没错,可她有她的难处,“你小小年纪都是哪里学的话?”

    袁澄娘歪着脑袋,“这还要学?女儿在府里听得多了去。”

    何氏真不知道这女儿是突然间变了性子还是脑袋突然就开窍了,“不许舌尖嘴利,知道吗?娘的事,你不要担心,大不了给点银子就是了,省得她们老是惦记着。这么多年,没有哪次不给银子过。”

    “凭什么得您给?”袁澄娘问得理直气壮,“这府里共有四个儿子,我爹又不是没有兄弟,凭什么他们几房都不出银子,非得由我们三房来出?女儿还知道出的并不是三房的名头,你给了银子,连个名头都没沾上,到叫大伯娘沾了光!”

    何氏一听,满是心酸,“又能如何!要是娘不出银子,你爹还能替府里跑事吗?”

    袁澄娘并不将那份差使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若是祖父与老太太不在了,侯府还不是要分家,那时候父亲一样要没了侯府里的差使,不如早早地放了手才好,二伯娘不是想要嘛,叫她去烦去。”

    何氏觉得她就是在说孩子话,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要是能这么容易,她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如今我们还在侯府,担得是侯府的名头,要是有一天真的分家了,我们就成了侯府旁支,于你说亲都不太好。”

    听到这个,袁澄娘真想“哈哈”大笑,又怕吓着她娘何氏,使劲地忍着,真不是她看不起忠勇侯府,别看是侯府,早就是个没落的侯府,离朝堂都有点远;老侯爷就只有个侯爷的爵位,别的并没有什么正经差使。

    她只好对何氏说,“娘您真觉得待在侯府里头女儿真好说亲事?”

    何氏真没料到她女儿对于说起“亲事”两字一点儿都不含羞色,反而大大方方地提起来,可能是觉得女儿还没理解亲事的意思,“怎么不会,到底还是侯爷的孙女呢。”

    袁澄娘的嘴一撇,“娘也太爱往女儿脸上添金,侯府那么多姐姐妹妹,哪里轮得到女儿衙人家?女儿如今在清水庵,也不知道出不出得来呢,还指望她们能手下留情给女儿弄门好亲事?女儿才不做这样的白日梦呢!”

    上辈子,嫁给蒋欢成,就是她自个争取的,她得说自个真是瞎争取什么呀,没得瞎了自己的眼睛。但今日,她是得谢一下蒋欢成,恩怨必然是要分明。不然她哪里会知道侯府里的贱人又来骚扰她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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